「......」
宮陽聽到夏思君的話語,心下一陣遲疑,接着便鄭重其事的傳音道:「但憑谷主吩咐,只要宮某身上所有之物,一定不會有半分推脫。」
「哎,你這人真無趣,你應該與我討價還價一番不是?」
夏思君嘴角再次牽起一陣壞笑,哪還有半點治病救人的高人形象?
宮陽無從回答,只得裝傻,咧開嘴耿直的笑了開來。
「你放心,我醫神谷童叟無欺,你抱了我,自然要付出相應的診金,誰讓你這麼久沒碰女人了呢?」
夏思君看着宮陽面上開始泛起窘迫之色,再次幽幽補了一句:「不過榆木腦袋一個,真看不出什麼好,虧得雲妹妹還整天為你牽腸掛肚,也不管你是個有婦之夫?」
宮陽徹底無語了,這夏思君時而較弱無比,時而強悍無匹,當真性格詭異,難以猜透。
被她這麼一打趣,宮陽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別擔心,我自小就氣虛,雖然是這醫神谷的谷主,卻也擔當不起昂貴的醫藥費。畢竟我自己治病用的材料,都極為罕見,為了活命,也只能敲詐你了。」
夏思君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又抬眼輕笑道:「你就當我是個死要錢的女人算了,旁人的寶貝我也不稀罕。不過據云妹子說,當日你能夠從金丹中期修士手中逃出,身上的寶貝一定不少......」
宮陽面色恢復了自然,心道,這鬼醫果然不簡單,居然從自己經歷的一些事情中,就能推斷出自己身上懷有重寶的事情來。
單憑這份幹練與心智,就已經比許多擅長心機的女子還要聰明得多。
他已經隱隱有預感,這自稱『死要錢』的女子,絕對會將自己身上擁有的材料搜刮掉一大部分。
苦笑了一陣,又與宮憶靈以及雪娘、水玲瓏幾人待了半日,宮陽再次回到春之館內。
並非冬之館沒有容身之處,而是因為春之館的氣候,更利於他體內的元力運轉,這樣一來,傷勢也會好得快一些。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宮陽便在全力修復體內傷勢的同時,儘量恢復自身修為。
醫神谷內大五行元力充裕,讓他的修為又恢復了不少,從當時的三四成,提高到如今的六七成。
丹田處的第三道元力白線,明顯比受傷前還要長了不少。
估摸着這三道元力細線一旦連接,他的修為便會跨過如今的虛丹境界,踏入金丹修士之列。
一甲子結丹。
這樣的修煉進度在整個五行大陸內,雖然不算獨一無二,卻也是天之驕子一樣的人物。
只是這期間的經歷,卻是比其餘的天驕子弟,多了太多太多。
「超凡脫俗,改髓伐體,方為結丹。」
宮陽念了一遍他從死靈道童記憶里獲得的結丹要訣,隨後又結合五行大陸築基以後各個境界的別稱,開始思索了起來。
沉思了半晌,終不得要領,只得作罷。
「要短時間突破築基,結出金丹,看來是不可能了。」
雖然那元極的連接,看上去只有指甲蓋那麼一點,但對於宮陽而言,卻無異於天塹。
這其中包含的,不單是大五行元力積澱,還得有修士自身感悟。
想了一想,宮陽索性將古碑取出。
目光猶豫了一陣,便直接放出自身元神,朝着碑體上簡簡單單的畫出一筆,接着是第二筆,第三筆......
這法子,顯然是通過寸芒小劍的祭煉歸結而出。
若是在打上自己生魂烙印之時,能僥倖看透這古碑的秘密。那他自身的戰鬥力,將會得到質一樣的提升。
即便沒能發現任何蹊蹺,也多了一件半成品的魂煉之物。
此物自許志山轉給他之後,宮陽為了尊重古碑一門道統,還是第一次用自身元神去進行祭煉。
第五筆才落下,宮陽已經大汗淋漓。
這一次的元神烙印,並非像寸芒小劍那般取而代之,而是凝出一個小周天陣法。
此陣不是別個,正是當日天魂宗外門長老金魂,用來施展『淨化』法咒,對付玄蟒的分神大陣。
幾乎是宮陽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強法陣。
若是能以古碑施展而出,威力一定能拔高到更新的層次。
第六筆揮出之時,宮陽元神忽地一陣嗡鳴。
只覺得三股力量正朝元神轟擊而來,無論是他所刻畫的小周天陣法,還是古碑本身,都傳來異常強大的威壓。
元神不穩,宮陽險些心神失守。
「罷了,看來元神強度終究還是不夠,不足以刻畫出整個小周天陣法。」
宮陽當機立斷,眨眼從刻畫中醒轉過來,接着便沉身調息起來。
時光須臾,大半個月已經過去。宮陽擔心着宮憶靈的狀況,隨即便動身去往冬之館。
不到三歲半的宮憶靈,儼然已經極其聰慧。
興許自小就被宮陽以大五行元力溫養的緣故,無論說話做事,身高眉眼,都遠遠超出了同齡人許多。
應該被水玲瓏交代過,這半個多月來,宮憶靈也倒沒有來春之館搗亂。
剛想出門,院門便被人推了開來,卻是一向溫煦如春的桃羽妍。
宮陽迎了上去,便見桃羽妍當先微微一笑,朝他開口問道:「傷好些了嗎?」
「好得差不多了,謝謝春館主這些時日的照顧。」
在宮陽醒來以後,桃羽妍也來過這個房間不少次,每一次都是仔細用元力幫宮陽檢查過傷勢之後,這才離去。
「我這次來找你,是要同你說一些事。」
桃羽妍一貫溫和,似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斟酌了一會,這才緩慢開口道:「這件事,關於谷主。若是你不答應,也沒什麼的。」
一想起夏思君,宮陽就沒來由一陣怪異,那個全身沒有半點元力波動,卻又流轉着凶獸氣息的女子,讓她很是無奈。
可以說他見過這麼多女子,即便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一個有夏思君難纏。
如果她真是死要錢也就罷了,但隨着宮陽對她的了解,這女子絕不會這麼簡單。
所以桃羽妍才說出口,宮陽就愣了一愣。
「怎麼樣,你有什麼難處嗎?若是你能答應,我醫神谷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帶走。」
桃羽妍面色微紅,無比急迫的看向宮陽,生怕他不答應一般。
「你說吧,若是我能做到,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宮陽淡淡一笑,心裏卻疑竇叢生:這女人,究竟能有什麼樣的隱情,居然連偌大個醫神谷都搞不定?
「相信你也知道了,其實谷主體內並沒有半點元力存在。」
桃羽妍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她根本就不適合修煉大五行元力,只是她性子太過執拗了!」
「那為何她體內,會傳出一股極為強大的凶獸力量?」
宮陽知道桃羽妍心性溫婉,若是他不問,對方自然不願意多說,索性問了出來。
「是蠱。」
桃羽妍看着宮陽滿臉疑惑的模樣,無可奈何的說了出來:「她原本就由前任谷主一手帶大,無論醫術造詣,還是對各種病症的了解都在我們之上。為了繼承前任谷主的衣缽,所以她走了極端......」
「你是說,她為了擁有足夠的力量治病救人,所以在自己體內種下了能夠支撐她行醫的蠱蟲。只是這蠱蟲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夠發揮出堪比金丹修士的強大力量?」
宮陽原本對醫神谷依仗醫神令,掀起腥風血雨的行為頗多不滿。
但聽到夏思君為了救人,居然如此拼命,心裏的忿忿之意立刻變得淡薄起來。
「是荒蠱,這蠱蟲原本有一對,不過被我們醫神谷祖師吞服了一隻。餘下這一隻,便在思君體內。」
桃羽妍又事無巨細,與宮陽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荒蠱的緣由,看來她對夏思君的事情很是急迫。
宮陽仔細聽過之後,才知道醫神谷第一任鬼醫,當年的確出自煉丹世家,是一名元嬰老怪。
不過後來因為與人結仇,元嬰被破,分身被殺,此生再沒有進步的可能。
才尋到這麼一出絕密所在,施展妙手仁心,治病救人。
「難怪她一直抱着一隻暖爐,看來是因為荒蠱的戾氣太重,即便她服用一些天材地寶也難以阻擋。」
宮陽說完,眼底泛起一絲同情:「說吧,我究竟能幫到她什麼?」
有了宮憶靈的先例,宮陽幾乎已經達到談毒色變的地步。
此時又聽說心思矯靈萬變的夏思君,被與詛咒之力相仿的蠱毒纏身,即便他再鐵石心腸,也斷不會置身事外?
「也不知我猜得對不對,我聽說前些日子,你曾與谷主一道,進入到寒潭內去為小靈療傷?」
桃羽妍再次臉紅起來:「據我所知,谷主目前的情勢別說進入寒潭,連冬之館她都很少前往,畢竟她一直壓服不了體內的荒蠱。若是再去往寒潭中,一定會立刻喪命,卻因為你,她有驚無險的從寒潭內走了出來,這些日子,也沒有出現反覆的跡象......」
「你能不能,用之前的法子救治一下谷主。若是能將她體內的蠱毒壓服,我醫神谷自今往後,都會無條件為你開門。」
桃羽妍神色鄭重,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
「那她明知自己進入寒潭會有危險,為何還要為小靈冒險,難道就因為一枚醫神令?」
到得此時,宮陽對醫神谷的成見已經完全冰雪消融,剩下的,只是對一向琢磨不透的夏思君猜測不已。
「呵呵,這就是她。無論世人對我醫神谷有何成見,但我醫神谷向來令出如山,只要是能攜帶着醫神令,活着進入我醫神谷的人,我醫神谷都會不計一切代價去醫治!」
桃羽妍眼神里罕見的流露出一絲自豪之色,似是為夏思君,也為醫神谷本身。
見宮陽不說話,桃羽妍再次開口道:「若是...若是谷主即便用盡全力,也無法救治小靈,你不要怪她。這些日子我們與她商量了不少回,依舊沒有辦法。這詛咒遺毒太過陰損,我怕她一較真,就連命都會搭進去......」
「當真值得嗎,為了一枚醫神令,就可以賠上性命?」
宮憶靈的病,他感同身受;但聽得夏思君的選擇,內心忽然變得空落落起來。
對於這個女子,他愈發看不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