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怎地連此事都想不通!」那粗豪漢子此時已是回過神來,又復先前那般傲然自若神態,見張良被問的有些面帶尷尬,笑了一聲道:「以張公子這等心思智量,遠謀深算,豈能無人相護?」他說這話時,卻不瞧着張良,乃是徑直望向趙青,今夜以來,趙青雖未顯示身份,可這份威勢他如何看不出來?那匈奴女子被他這一點撥,也是恍然大悟,輕笑一聲道:「妹子明白了!只可惜哥哥你晚了一步,現下張公子為主,你我兄妹二人為階下囚,你那份願心,只怕是難圓了!」
「咦!」趙青聽得有些詫異道:「你們乃是匈奴人,對良哥有何願心?」
「不瞞這位姑娘大人!」那匈奴女子看了一眼自己哥哥,嘆了一口氣道:「今日事已至此,俺們也不用隱瞞甚麼了,俺叫做越霓,越國之越,霓虹之霓,俺哥哥叫做……撐犁,跟白羊樓煩二部汗王的確有些來往!往來中原地面已不是一次兩次,自然也知曉張公子博浪沙之事,俺哥哥說此人敢孤身行刺,只這份膽識便值得敬佩,若有緣相逢,可以做個兄弟!只不過俺們緣分淺薄,始終沒能遇上,這次俺哥哥見咸陽大軍集結,料到秦國必然要對匈奴用兵,兵鋒所向,也必然直指白羊樓煩二王,俺們身為匈奴人,豈能置之度外?那夜偶過那軍帳,斷定那便是領軍大將所在,心說只要刺殺你們那位將軍,或能一挫秦軍銳氣,俺哥哥自負自己箭法世間無雙,哪知那夜卻碰上你們秦國箭法高手,非但接住俺哥哥暗中射去的那一箭,還回射一箭,將俺哥哥射成重傷,幾乎身死!俺們一路逃回到此,那傷勢愈發厲害,只得住在此處調理些時日,眼見傷勢略有好轉,要就此逃回匈奴去,卻被你們那縣令屬下發覺,就此被擒,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俺哥哥身上無傷,憑他一張弓,一壺箭,就你們縣令那些人,奈何不得俺們!」
「良哥,看來你在匈奴也是大有名聲了!早知如此,我哥哥該讓你去匈奴說降才對!」趙青聽得噗嗤一笑,對着張良調侃了一句,叫張良也是一臉苦笑,連連搖頭,趙青又向着那越霓道:「不過你哥哥這名字倒像是匈奴的,這個越霓麼……怎地卻像是個中原名字?」
「這名字是俺自己起的!俺跟俺哥哥也讀過不少你們中原的典籍,因此取了這個名字!」越霓也是一笑,向着自己哥哥望了一眼,咬了咬嘴唇道:「不過俺有一事想求姑娘大人!」
「妹子,你我都是階下囚,你還求人作甚?你不要轉錯了心思!」她那哥哥撐犁見自己妹子忽出此言,臉色微微一變,趕忙出口攔阻,趙青卻是伸手攔住他話頭,目光幽幽瞧着越霓道:「你有甚事要求我?」
「俺知道,俺們行刺你們統軍大將,罪在不赦!可此事既然一人為之,也可一人當之!」越霓緩緩站起,一臉慨然之意道:「俺願意替俺哥哥擔當此罪,要殺要剮,為奴為仆都任憑姑娘大人處置,還請放我哥哥回去,免得俺家中擔憂!」
「俺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你來擔當罪責!」撐犁臉上一怒道:「弓是俺扯的,箭是俺射的,就連那主意都是我拿的,要你一個女兒家來替俺擔當甚麼?若這位姑娘大人肯放一人生路,放你就是,匈奴漢子敢作敢當,不要旁人來救!」
「成了!你們兄妹也不用爭來爭去!」趙青見這兄妹二人情意,倒跟自己同扶蘇有些相似,笑了一聲,學着越霓聲氣道:「俺也不瞞你們說,俺叫趙青,你們那夜險些射死的哪位統兵大將,就是俺哥哥,當今監國公子扶蘇!至於真正領兵出戰的,乃是這位蒙大人的哥哥蒙恬將軍,因此如何處置你們,俺說了也不算,既然你們已然落在俺手中,少不得要隨俺去見俺哥哥,到時候如何發落,自然是他來定奪!」
「殿下決斷的甚是!」蒙毅在一旁,始終有些擔心這位公主忽然善心一發,將這兩人就此放走,聽她如此說,也是心中一安,趙青卻是不來理會他,看了看越霓道:「本來說給你換身衣裳,哪知拖到這個時候,今夜也不早了,你隨我去帳中歇着,你哥哥麼……」她對越霓甚是有些放心,可對這位撐犁卻是有些躊躇,張良見她面帶猶豫,看了一眼撐犁道:「不妨事,就讓他在我帳中!」
「張公子!」撐犁見張良要將他留在自己帳內,沉着臉道:「你就不怕俺夜來趁你熟睡之時,將你拿下,以為要挾麼?」
「你且試試看!」趙青聞言柳眉一豎,斷喝一聲!張良起身淡然一笑,對着趙青搖了搖頭,向着撐犁道:「在下既敢留兄台在我帳中,自然不懼此事,一來你未必就這般本事,二來,你也是甚有謀略之人,豈能不知這其中利弊?且不說你拿不拿得下我,就算僥倖成事,你當真走的脫麼?三來我看你也是慷慨磊落之士,行刺監國公子,乃是為了匈奴安危,在下與你無冤無仇,料來你也不會為難與我!」
「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撐犁聽得愣了半晌,忽然放聲大笑道:「俺臨死之前,能與你結識,此行不虛,此生不虛,俺當初也沒想錯你,果然是膽識豪氣過人的好漢子!來,你我共飲一杯,今生看來已無緣分,但願來生能以兄弟相稱!」
「好!」張良也是被他說的心中一股豪氣頓生,端起一杯酒來,兩人酒杯相撞,各自一飲而盡,翻杯亮底,都是哈哈大笑!趙青在一旁看的面帶笑意,越霓卻是看着自己哥哥,臉上隱隱顯出幾分苦澀來!
「稟主人」這邊二人正是豪氣干雲,滿帳內都是一股豪邁之意,一個軍士卻在帳外出聲道:「咸陽令閻樂在營外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