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堃聽張良這一問,卻是向着趙青恭敬一禮道:「陛下諭令,十日之中,百里之內,一應宮苑樓觀,所有宮人侍應,丹藥方士,不得擅離本宮半步,靜待各處禁衛軍士與大風府查實上報,逾令不尊者,立斬!」
墨家四位宗主都有些奇怪,何以曾堃這番話要對這趙青而發,卻對發問之人張良置之不理,如此怠慢?趙青眼光向着四周一轉,點了點頭,她自然知曉這其中緣由,此地離着咸陽城不過三里遠近,昨夜又出了這等奇怪之事,難保自己父皇不疑心大起,大風府必然傾巢而動,論起來諸風都是武學高手,雖身為禁衛,多少也自重身份,可二十八宿便截然不同,這些人武功不及諸風,可這窺測刺探之事,其中不乏高手!張良並非宮中之人,若是曾堃向他而言,一旦被人瞧見,報上自己父皇,縱然看在自己面子上不會為難張良,可對曾堃必然有所起疑,這也是曾堃不得已為之,並非有意怠慢之舉!
「看這陣勢,那人必然得了風聲,恐怕不會輕易現身了!」越霓聽着曾堃之話,多少有些失望之意,眼見葛築唐天機布下如此陣法,只等那黑衣人再度前來,便能知曉這陣法厲害,現下咸陽城中高手四出,一應宮苑進行盤查,那黑衣人縱然厲害,也未必敢在此時現身!因此多少有些懊惱道:「如此卻不是白費了葛、唐兩位宗主一番心血?」
「有備無患,也不為白費!」朱家雖料定那黑衣人跟兵主宗有莫大干係,心中不免憾然,可到底是豁達之人,無謂一笑道:「他若來麼,咱們便以此陣招待,他若不來,咱們時辰一到,仍復西行,畢竟現下鉅子之事,才是最為緊要,原本想從此人身上得出些端倪來,現下只得聽天由命了!」
「朱宗主!」田解面色深沉,看着周圍那些土壘,遲疑一下道:「封豨口口聲聲說鉅子已死,不知……」
「封豨之話不可全信!」朱家見田解忽的提起此事,立時神色一凜,打斷他話頭昂然道:「鉅子生死,你我仍是不知,就算鉅子果真如封豨所言,必也給你我等人留下消息,無論如何,西海這一遭,朱某必要尋見鉅子蹤跡!就算此生盡於西海,朱某也在所不辭!」
「我等既隨朱宗主前來,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田解被朱家這一番話說得不免有些尷尬,出言辯解道:「只是封豨乃是兵主宗中首腦人物,田某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唐天機卻是甚為贊同朱家之話,卻也知道田解心憂何事,畢竟鉅子乃是墨家之主,一旦身死西海,事關墨家許多隱秘就此不傳於世,於墨家而言,不啻元氣大傷,可田解之話,隱約藏着幾分沮喪之意,未免有些傷了眾人志氣,便出聲附和朱家道:「田宗主憂慮太過,鉅子乃是墨家之大者,無論心機武學,都非常人所能及,縱然兵主宗能困住鉅子,可想要取他姓名,只怕還不是那麼容易,十有八九,便是鉅子因故羈絆在西海之地,咱們趕去,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如此,以我所見,咱們還是不要在此久留!」張良沉吟片刻,向着朱家道:「如今咸陽城中已然高手盡出,就算那黑衣人有心來尋諸位,也未必能脫身而出,咱們在此,也只是空耗時日,不如就此上路,儘早趕到西海,尋見鉅子下落,將來回程之時,若大風府也無那人下落,咱們再慢慢查找不遲,不知朱大哥覺得可行麼?」
「張兄弟此話也有些道理!」朱家心中也知那黑衣人只怕不會再來,更何況大風府高手盡出,自己幾人留在此處也有些不便,同其餘三位宗主眼神會意,沉聲決斷道:「那咱們這就上路,風雷破陣,免得留在此處,傷了無辜之人!」
朱家一語既發,葛築同唐天機對視一眼,兩人腳下飛踢,兩塊石頭挾着風聲呼嘯而出,一枚正中震位石壘,一枚卻是落在巽位木堆之中,正依風雷激盪之像,頓時陣中除了眾人所站那一小片空地,前後左右破風之聲大作,唐天機原本埋在陣法之中的機關盡數發動,一應暗器激射而出,甚或有些土壘根基搖動,轟然崩塌,正埋在近前陷坑之中,帶起陣陣塵土飛揚,更令人驚詫的便是那土壘倒下,竟然露出下面預先藏好的陷坑來,讓整個陣勢全然為之一變,原本算好的生路,瞬間便成死路!這也是葛築土木之法的妙用,正是防着有人借着陷坑躲避其中,也難免被這些土石瞬間埋沒,若是不加隱藏,這無數暗器將上下左右盡數籠罩,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抵擋不住!除了墨家四宗主之外,張良趙青等人都是看的瞠目結舌,雖知這陣法定然厲害,也未曾想到其中暗器如此之密,變化如此之多!越霓更是看着一旁額頭上冷汗涔涔的曾堃舌橋不下,若是張良方才算錯一步,曾堃此刻豈不是已成死人?
「只可惜我這些機關暗器……」唐天機看着塵土飛揚的土木陣法,頗為遺憾道:「將來路上若是遇見勁敵,再想布下如此陣勢來,可有幾分不易了!」葛築卻是不甚心疼,畢竟這陣法中所用土木,盡都因地制宜,手中拿着一柄土鏟,將那些不能自行毀去的陷阱機關一一填埋,笑了一聲道:「你老兄馬車上還有許多機關未曾卸下,到時候將你那馬車拆了也能抵擋一時,再說你老兄又豈能不帶製作機關的家什出來,如今那西海還不知究竟在何處,這一路上,你便費些功夫,再做些出來不就成了,何必懊惱?」
「下回若是這等陣法,還望幾位宗主提前告知!免得再下誤行險地!」曾堃抹了一把頭上冷汗道,多少有些心有餘悸,他當真未曾想到這陣法如此犀利!朱家卻是呵呵一笑道:「有張兄弟這等世間奇才指點與你,就算咱們不在跟前,想來也無大礙!」張良連忙擺手道:「朱大哥莫要笑話兄弟,今日之時,實屬有些妄為,今後再遇墨家這般陣法,張良決然不敢造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