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初傳說 第38章 血雨

    戰鬥總有着戰鬥的理由，有時候是為了守護，有時候是為了復仇。

    發生在長亭的戰鬥有很多，但最著名的無過於那場一人對抗萬人的戰鬥，即使是後世最優秀的歷史學家也無法還原整個戰鬥的真相了。

    「走，走，走。」

    在長亭城中的十幾萬民眾已經陷入了恐慌，也許是因為那天上驚飛離開的大片鳥群，也許是因為長亭突然暗淡下來的天空，更有可能，是因為那雄渾的戰鼓聲。

    民眾好像受驚的羊群般往北門走，原因自然是因為那個敢於反抗帝國的少年正在相反的南門處，到現在，那道貫穿大山的劍痕還在冒着青煙。

    北門的城門本來就破舊不堪，好不容易遇到長亭盛會才勉強裝飾了一番。如今眾人恐慌，什麼也顧不得了，那看似堅固的城門瞬間就被擠倒了。

    一個小孩在人海里瞬間被淹沒了，然後便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起涌過，沒人去看腳下一眼，因為不需要強撐着道德，人人此時都卸下了面具，變成了最真實的模樣。

    但是那個小孩並沒有死，因為慕辰注意到了那幾乎要被世界淹沒的小小哭聲。

    「下次要注意了，去找你的家人吧。」

    「你就是那個喜歡吃小孩的惡魔嗎？」那小孩怯怯的看着慕辰說道。

    慕辰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所以，快走吧，一會這裏會有危險。」慕辰說完，不等小孩回答便離開了。

    帝國的軍隊都冷冷的注視着腳下那五顏六色的人群，卻沒有一個人目光晃動，因為他們能夠感覺到那城中的對手已經放出了自己的全部氣勢，既然那膽敢反抗帝國的敵人並沒有逃走，帝國便也無須浪費力氣在那些毫無威脅的民眾身上。

    以帝國以往的手段來看，那些敢於反抗帝國，然後自己悄然逃走的武者，帝國向來都是屠一城以為回敬。

    這樣民眾便會厭惡他，憎恨他，最終便沒有人敢反抗帝國了。

    民眾逃離的人群才過去一半，帝國軍隊卻已經動了。

    因為他們已經不耐煩了。

    原本還算安靜的人海突然便翻起了浪花，無數人擠在北城門口，被人群擠的雙腳離了地面，然後下一瞬間便被人群踐踏於腳下。

    帝國的軍隊只是安靜的前進，但這種無聲的壓力，卻讓民眾自己亂了。

    一道劍光悄無聲息的划過了北城牆，那裏的城牆便在瞬間後整齊的垮了下來。人們因此得救，得以越過那道堅不可摧的北門。

    但是人們還是辱罵着那個敢於反抗帝國的少年，生怕為他說一句好話就會讓帝國改變主意。而慕辰只是端坐在南門城樓上，遠處黑壓壓的軍隊就像潮水一般從山林里涌了出來，慕辰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至少不會是笑臉。

    軍隊稍微整了下隊形，便整齊的往南城牆沖了過來，下一瞬間，長亭南邊看似厚重高大的城牆，便在瞬間給軍隊摧毀了。這城牆防的原本就不是軍隊。

    數千道身影縱在半空，下一瞬間便是劍氣封鎖了天地。慕辰與一個隱藏在士兵里的一重天武者對了一劍，下一瞬間便是五六把刀劍同時劈在了慕辰身上。

    慕辰受傷了，而且很嚴重，但帝國是不會給慕辰喘息的機會的。他們只是尋找慕辰的破綻，然後給他一次又一次致命攻擊，然後殺掉他。

    慕辰茫然的伸出了一隻手掌，拍向了那無盡的黑暗，黑壓壓的人潮中，突然便開了一個口子，一道銀色光柱從口子裏透了出來，顫抖着飛到了天上，下一瞬間，才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天空突然就出現了一大團亮紅色的火燒雲，無數亮芒帶着黑煙墜在半空。

    那個口子裏躺滿了黑衣士兵，都安靜的不再動彈了，而四周的黑衣士兵都慢慢的散開，警惕的看着慕辰。

    突然黑衣士兵的包圍深處出現了一條路，一個渾身猙獰黑甲的將軍慢慢走了過來，他看了慕辰一眼，然後對自己的軍隊命令道：「他已經沒有力氣了，殺了他。」

    原本安靜的黑衣士兵們，眼中突然就出現了一抹凶芒，他們都看着那孤單拿着劍的少年，然後便一起撲了過去。將軍果然沒有猜錯，黑衣士兵們只是一用力便隔開了慕辰的戰劍，然後便可以在慕辰的身上開一個血洞，但是黑衣士兵們卻並不急於殺死慕辰，而是採用了戰法，正面佯攻，稍進即退，背後主攻，不死不休。

    這原本是很久以前人族先民用來圍獵凶獸的手段，但是用在人自己身上也是個不錯的戰術。慕辰感覺身體中的力量隨着傷痕的變多，已經慢慢流失了。那些黑衣士兵見大局已定，相互之間的配合就更加嫻熟了，甚至開始用言語挑釁慕辰。

    「小子毛都沒長齊也來充當英雄好漢。」

    「今天教你學做人，來世千萬莫裝大俠了。」

    「你要是我兒子我非打死你，可惜我才不認你呢。」

    「……」

    聽着身邊黑衣士兵越來越不堪的話語，在這將要戰死的時刻，慕辰突然大笑了起來。

    「你們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為何要來罵我呢。」

    聽着慕辰無畏的笑聲，周圍的那些黑衣士兵頓時沉默了，一個個面帶愧色，卻是更加猛烈的進攻慕辰。

    「小兄弟，你已經累了，不要再掙扎了。」那些士兵看慕辰雖然身體已經幾乎成了血人，但戰意卻始終不滅，不由心驚膽戰的勸解道。

    隨着血液的流失，慕辰漸漸感覺到了無盡的黑暗，突然就有些倦了，無盡的困意籠罩着慕辰，慕辰的身體就好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忽然就不動了，慕辰開始往後倒下。

    但那些黑衣士兵卻不讓他倒下，他們要慕辰親自死在自己的手下，這可是軍功啊，一個黑衣士兵拼命的擠開了自己的同僚，給慕辰的背後補了一刀。

    慕辰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光芒就好像太陽一般照射在他身上，下一瞬間，那個黑衣士兵便渾身着火的扔下了刀，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就不動了。

    「吼！」

    一聲仿佛地震般的吼聲響了起來，那些包圍慕辰的黑衣士兵都瞬間好像喝醉酒一般倒在地上了，只有少數功力深厚的武者勉強抵抗住了，卻都已經受了嚴重的暗傷。

    「踏，踏，踏。」

    那一身猙獰黑甲的將軍重新來到了慕辰眼前，他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卻是一把鋒利到能劈開狂風的戰劍。將軍認真的看了眼自己的戰劍，又看了眼慕辰，將軍好像在自語，又好像是在和慕辰說話。

    「我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還有意識，但是我的戰劍卻在顫抖，它在求我賜你一死。」

    「你是個不錯的對手，但是僅此而已了。」

    「你已經殺了我手下太多的人，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適可而止吧，我需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將軍把自己的戰劍指向了慕辰，天地間的風便一起轉向，化成了一道殺機吹向了慕辰。

    「我的劍，可是比風更快。」將軍只在地上輕輕一踏，下一瞬間便已經來到了慕辰眼前，一道如雪般的寒光已經在半空綻放了，那光芒很美，卻沒有溫度。

    「受死吧，化作我劍下無名的亡魂。」將軍已經想到了下一瞬間，他的戰劍會掠過一切，然後他便慢慢收劍，留下身後慢慢倒下的對手。

    「風吹起櫻花的樣子，恰如此刻的劍光。」

    將軍閉上了眼睛，卻不是因為寂寞，而是因為慕辰的手已經穿過風，握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說對了，我確實已經不是我了。」

    慕辰看着那黑甲將軍笑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卻已經把將軍的臉灼燒的起了焦痕，那將軍的氣管里出現了一陣倒吸冷氣的嘶嘶聲，將軍盯着慕辰，嘴裏想要說什麼，卻只是一陣無意義的雜音，將軍的四肢開始抽搐，眼睛裏的光也開始暗淡了。

    慕辰把將軍一把插在土裏，結束了將軍傳奇的一生。

    那些殘餘的黑衣士兵帶着驚恐，都連忙逃離了戰場，跑到樹林裏，連自己的武器也不要了，慕辰卻並不去追他們，只是懷念的看了眼還在燃燒的天空，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消失在了原地。

    ……

    ……

    慕辰來到了一個充滿着黑暗的夢境，這個夢卻好像宇宙般沒有邊際，沒有光明，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慕辰匆忙的往遠處跑，雖然沒有方向感，慕辰卻覺得自己是在原地，這是一個名為黑暗的囚籠。

    慕辰雙手抱住了膝蓋，不再期待什麼，只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如果黑暗是永恆，那就讓我從此消失吧。

    無盡的黑暗中，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芒，和一道聲音。慕辰的心臟發出了沉穩的心跳，讓他知道自己還活着，而那道光茫則是慕辰失落在時間裏的珍貴記憶。

    時間會永遠往前走，它不屬於任何人，唯一屬於人的，是回憶。

    慕辰的回憶在他昏迷時化成了溫暖的太陽重新找到了他。即使慕辰知道醒來時，這些回憶又會再次沉睡在記憶里，但是，把握住現在就好了。

    「慕辰哥哥。」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清脆聲音漸漸清晰，慕辰的心中出現了一抹難以形容的開心和酸澀，慕辰感覺着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內心出現了一種久違而來的悸動。

    慕辰擁抱住了那個溫暖的太陽。

    「終於找到你了。」

    慕辰的意識漸漸從最深的意識海中浮了上來，他離開了黑暗中唯一的光芒，意識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再等等，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的。」

    一束溫暖的淡金色陽光照射在慕辰身上，一隻被陽光吸引的螞蟻慢慢的爬到慕辰身上，在那光明處揮舞着觸角，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原來風把一顆帶着清香的花粉帶到了慕辰身上，又把那顆輕輕的花粉從慕辰身上吹走了，那螞蟻卻只知道傻傻的往上攀爬，卻不知道終點處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正當螞蟻失落的來回徘徊時，微風又吹來了一顆花粉，恰好飄在了螞蟻的額頭上，螞蟻頓時幸福的舉起了那顆花粉，在慕辰的身上來回舞蹈，這一刻，螞蟻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物了。

    慕辰感覺着身上出現了一些細微的碰觸感，這觸感把慕辰從沉睡中叫醒了，慕辰頓時疑惑的起了身，卻把那隻幸福的螞蟻從身上顛了下去，那隻螞蟻慢慢飄在了土裏，摸了摸觸角上的花粉還在，頓時螞蟻恢復了開心，趕忙舉着那顆花粉離開了。

    慕辰看着那隻螞蟻，內心卻升起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好像曾經也見過它，卻不是這一隻了。

    小黃狗安靜的趴在不遠處熟睡，好像跑了很遠的路，連一隻蜻蜓停留在它的鼻子上都沒有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