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臨,白晝里喧囂的成都城,漸漸沉浸在一片沉寂中。
將軍府後園一片寧靜,前來道賀的賓客們早就散了,只是偶爾會有三三兩兩的侍女和僕從,從園子裏經過。
大多房舍都是黑黢黢一片,只有幾間房內透出燭光。
諸葛均和嚴飛燕的臥房中,燭台上的數支紅燭向屋內散放着昏黃的燭光。
身穿大紅錦緞羅裙,嚴飛燕坐在鋪蓋上,低着頭,通紅的俏臉在燭光的映照下,越發光彩照人。
陪了大半日的客,諸葛均已是有了幾分醉意。
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他回到了臥房門外。
站在門口,他朝兩個侍女擺了擺手。
兩名侍女躬身福了一福,退了下去,諸葛均則輕輕推開房門,抬腳進入屋內。
「夫人!」已經喝的有些搖搖晃晃,諸葛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鋪蓋上坐着的嚴飛燕,腳步有些踉蹌的朝她走了過去。
「夫君!」見他喝的有些多了,嚴飛燕連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他身前,伸手攙扶住他,輕柔的說道:「夫君且躺下,妾身這便伺候夫君安歇。」
扶着諸葛均在鋪蓋上躺下,嚴飛燕剛要起身離去,手腕就被他緊緊的攥住。
「夫人!」躺在鋪蓋上,凝視着嚴飛燕,諸葛均嘴裏噴着酒氣說道:「春宵易度,為夫怎可讓夫人離去?」
「夫君!」手腕被他攥住,嚴飛燕輕輕掙了掙卻沒能掙脫,柔柔的說道:「妾身只是為夫君打水洗臉……」
「打水可讓婢子們去做!」把嚴飛燕往懷裏一拉,在她腳下不穩趴到身上時,諸葛均雙臂一展,將她緊緊的抱住,向屋外喊了一聲:「來人!」
聽到他的喊聲,一個侍女進入了屋內。
「去打些水,本將軍要與夫人一同洗了安歇!」摟着嚴飛燕,諸葛均向進入屋內的侍女吩咐了一句。
侍女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被諸葛均摟在懷中,嚴飛燕輕輕的扭了扭身子,嗔怪着說道:「夫君如此無狀,被婢子見了成何體統?」
「夫人莫要羞臊!」摟着她,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諸葛均笑着說道:「待到婢子將水送來,且將她打發了,你我二人今晚早些安歇。」
曉得他話里是什麼意思,嚴飛燕俏臉通紅,輕輕朝他胸口推搡了一把。
夜色越發深沉,將軍府後園中的房舍,一間間的滅了火燭,整個後園最終都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
黎明的第一抹晨曦鋪灑在大地上,幾名早早起身的侍女和僕從在後園中清掃着院落。
諸葛均和嚴飛燕的新房,房門還緊緊的閉着。
兩個從門前經過的侍女,輕手輕腳的靠近房門,側耳聆聽了片刻,聽到的只是諸葛均均勻的鼾聲。
聽到鼾聲的兩個侍女,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撇了撇嘴,又到前面清掃庭院去了。
新婚燕爾,嚴飛燕說不清心中是種怎樣的滋味。
頭天晚上經歷的一切,就好像在夢中一樣,醒來時,她還覺着下身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諸葛均,她的嘴角牽起了一抹弧度,目光中也帶着幾許溫柔。
新婚之夜,喝多了幾盞,又在嚴飛燕的身上使了許多力氣,諸葛均睡的很沉。
目光溫柔的看着他,嚴飛燕也覺着倦意並沒有消退多少,閉上了美目,蜷縮在他的身旁,又睡了下去。
夫妻二人正熟睡中,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便有一個漢軍兵士的聲音傳進了屋內:「啟稟將軍,南蠻突襲川中邊境!」
睡夢中的諸葛均隱約聽到有人說南蠻突襲川中邊境,猛的坐了起來,瞪着眼睛看向門口。
大腦還有些混沌,他沉默了片刻,才向門外喊道:「稍候,本將軍起身就來!」
躺在他身旁,又睡了個回籠覺的嚴飛燕,感覺到他起身,也睜開了眼睛,向他問了句:「夫君不再睡會?」
「南蠻突襲川中邊境,為夫要去處置軍務!」站起身,諸葛均一邊往身上套着衣甲,一邊對嚴飛燕說道:「夫人好生歇着,待到晚間,你我夫妻再敘!」
坐了起來,仰臉望着諸葛均,嚴飛燕點頭應了一聲。
穿妥衣甲,諸葛均跨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朝報訊的兵士一擺手,跨步向前院走去。
在一隊衛士的簇擁下,他離開了將軍府,很快便到達了城內的軍營。
剛進軍營,迎面他就看到徐庶走了過來。
「將軍新婚,因何不在家中陪伴夫人?」見諸葛均來了軍營,徐庶不僅沒有提及南蠻之事,反倒是開口向他詢問因何不在家中。
「聽聞南蠻襲擾巴蜀,末將如何安穩的住!」抱拳朝徐庶拱了拱,諸葛均說道:「丞相可曉得南蠻來了多少人馬?」
「將軍不必多慮!」微微一笑,徐庶說道:「不過兩千蠻兵而已!所為也只是襲擾百姓,劫奪些許糧草!」
「南蠻生於荒野之中!」眉頭緊緊鎖起,諸葛均說道:「山野之中雖說物產繁茂,卻是難以種植穀物,劫奪糧草,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若要讓他們得逞,日後便會時常前來,我等不征服南蠻,陛下南征之時,恐是會多生出不少枝節!」
點了點頭,徐庶對他說道:「某已派遣徐晃領軍一千,前去剿滅蠻兵!」
「一千?」聽了徐庶的話,諸葛均愣了一下說道:「我軍山路不及蠻兵熟悉,丞相僅僅遣去一千兵馬,怕是難以應對!」
微微一笑,徐庶對他說道:「追擊蠻兵,一千兵馬自是不足,可我軍若是原地固守,要那蠻兵前來攻打,又待如何?」
「我軍戰力強悍,假若蠻兵前來攻打,莫說只有三兩千人馬,即便是五千人馬,怕也不是對手!」愣了一下,諸葛均看着徐庶說道:「丞相莫非是……」
「正如將軍所料,徐晃將軍率領兵馬,假扮運糧隊伍,那蠻兵見狀,必定前去劫奪糧草!」與諸葛均相互對視着,徐庶說道:「此乃肌膚之患,將軍新婚,當不必操勞!」
「多謝丞相!」抱拳躬身,向徐庶行了一禮,諸葛均對他說道:「南蠻前來劫奪糧草,若是顆粒未得,必定惱羞成怒!我軍將要面臨的,怕會是一場場惡戰,末將又如何敢眷戀枕席之歡?」
諸葛均話說的堅決,徐庶也不再阻攔他,點了點頭說道:「既是如此,請將軍入營!」
諸葛均與徐庶進入軍營,早得了徐庶命令率領一千兵馬,押送着百餘輛輛車的徐晃,正領着隊伍一路往南行進。
百餘輛糧車,運送的糧草自是不少,不過徐晃的心思,卻並不是都在糧車上。
一百多輛糧車,真正裝了糧草的,不過五六輛而已。
這些糧草,足夠他率領的一千漢軍將士吃上一些時日,至於其他的糧車上,裝的不過是用麻包盛放着的土塊而已。
帶着隊伍離開成都,徐晃一路南行。
由於隊伍押運着百多輛大車,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走了大半日,眼看着還沒走出多少路程,徐晃心內不由的有些煩躁。
早先曾與徐晃一同截殺過袁軍的史渙,在徐晃投效漢軍時,也追隨着徐晃加入了漢軍。
此次出征,徐晃的副將便是史渙。
眼看着已是進入了下午,史渙扭頭朝隊伍中的糧車看了一眼,策馬追上徐晃,小聲說道:「將軍,我等押着這許多大車,何時才可遭遇蠻兵?」
「蠻兵三千,我軍一千,你倒是急着與他們廝殺!」咧嘴一笑,徐晃說道:「我等出征之前,丞相曾告知本將軍,蠻兵生於山林之中,林地作戰,我等不如他們,若要勝那蠻兵,我等唯有固守!」
徐晃如此說了,史渙便沒再言語。
當初他們伏擊袁軍,也是依照曹操麾下幕僚的計策,方可一戰功成。
徐庶身為大漢丞相,當年又是劉辯麾下幕僚,計略必定是要超出他和徐晃數倍。
他既是說了要他們領軍固守,依照徐庶的建議行事,這一戰必定可成。
望着前方,過了好一會,史渙才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我軍進駐川中,先是多了劉璋屬地,爾後一戰平定張魯,如今卻要受這南蠻之氣,想想着實憋屈!」
「史將軍無須如此!」面帶笑容,徐晃朝他擺了擺手說道:「我軍雖是奪取川中,腳跟卻是未有站穩。那南蠻昔日同益州兵馬也曾常年廝殺,彼此互有勝負,對我大漢官兵並無懼怕!我軍此番前去,為的便是要讓那南蠻曉得懼怕!」
「蠻人茹毛飲血,尚未開化。怕是不曉得懼怕!」史渙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好似並不贊同徐晃的說法。
徐晃也不與他爭辯,領着隊伍,保持着緩慢的行進速度,一路朝着南方挺近。
自打天明離開成都,一直到日落西山,隊伍也不過只走了數十里之遙。
抬頭朝着西邊的落日看了一眼,徐晃抬起手臂,向身後跟着的漢軍將士們喊道:「就地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