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漸漸光亮了起來,伴隨着房間的明亮,一股股濃煙躥進了小屋。
屋外躥起的明亮火光將房間映照的一片通紅,劉辯已能清楚的看到站在他對面的柳兒。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雖被火焰映的通紅卻還是能看出些許蒼白的美麗面龐。
柳兒劍術高絕,劉辯本以為她應是個健壯的女子,可站在他面前的柳兒,卻很是消瘦,雖說身量頎長,與管青也是相差無幾,可她卻要比管青單薄了許多,瘦弱的就好似一股風兒便能將她吹跑一般。
&們在放火,快走!」身為劍客,柳兒的反應自不是尋常人可比,外面火光剛剛亮起,濃煙才開始躥入屋內,她便大喊了一聲,拉着劉辯就要朝外跑。
&下!」讓柳兒感到驚異的,是劉辯並沒有跟着她往門口跑,而是用力的向後扯拽了一下,掙脫了她的牽扯,掉頭朝房間的一角跑去。
劉辯的這一舉動,讓柳兒感到很是不解,看着劉辯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疑惑。
他沖向的房間角落,歪歪斜斜的倒着一張矮桌,衝到矮桌前,劉辯一把扯起那張已經有些朽蝕的小桌,扭頭朝柳兒喊了一聲:「姑娘跟我來!」
看着劉辯提起一張矮桌,柳兒怔了一怔,最終還是跑到了劉辯身旁,與他一同抬着矮桌,將桌面擋在身前,朝門口衝去。
屋內的濃煙越來越重,倆人屏着呼吸,眼睛都快被濃煙熏的流出了眼淚,飛快的躥到了門後。
衝到門口,劉辯抬腳朝門板上大力踹了過去。
隨着「蓬」的一聲悶響,原本就有些朽蝕的房門被劉辯一腳踹開,門板翻了幾個旋,向外飛了去。
就在門板剛被踹開的那一瞬,劉辯和他身旁的柳兒都清楚的聽到在「呼呼」的火焰中,傳來了一陣「嗖嗖」的輕響。
輕響剛剛傳進二人耳朵,緊接着他們抬着的矮桌面板上,就發出了急促的「篤篤>
數十支箭矢釘在桌面上,劉辯和柳兒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箭矢撞擊桌面的衝擊力給他們手臂帶來的酸麻感。
桌面上釘滿了箭矢,柳兒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若非劉辯提起矮桌擋在身前,他們一旦貿然衝出房門,狹小的房門附近,完全沒有閃避的空間,她和劉辯無疑會被射成兩隻死刺蝟。
&抬着矮桌,正朝前飛速疾沖,劉辯耳邊突然傳來了柳兒的一聲悶哼,一支箭矢從很刁鑽的角度飛來,深深的扎進了柳兒的肩胛。
鋒銳的箭簇扎進柳兒的肩頭,羽箭的尾端殘留在肩胛表面,兀自還在顫動着。不過由於是在夜晚,火光雖然明亮,卻也看不清柳兒肩頭衣衫正被鮮血一點點的洇紅。
原本身上就帶傷,再被箭矢射中,柳兒兩眼一黑,身體向後一傾,眼見就要昏厥過去。
就在她身體剛剛往後傾斜一些的剎那,劉辯一手提着矮桌的桌腳,另一隻手飛快的伸出,兜住了柳兒的纖腰,將她朝前一摟,幫她穩住了身形。
被劉辯摟住纖腰,柳兒柳眉一擰,扭頭瞪了劉辯一眼,眼神中帶着的竟是一種羞憤中還摻雜着些許感激的神色。
成排成排的箭矢飛來,不斷的釘在矮桌桌面上,劉辯一手摟着柳兒的纖腰,與柳兒一同抬着矮桌,繼續朝射來箭矢的方向沖了上去。
眼見離射箭的一群漢子越來越近,劉辯下意識的扭頭向一旁的柳兒看了一眼,看到的竟是柳兒的眼神中透出了無盡的恨意。
直到此時,劉辯才算是徹底明白過來,當日柳兒攔住他的去路,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要刺殺他,而是刻意在找鄧展比劍。
真正想要刺殺他的,並非柳兒,而是那些和柳兒共同進入當城的人。顯然擁有高超劍術的柳兒,在這件事之中,是在被人利用。
柳兒與那些人之間,或許也存在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否則那些人又怎肯為了刺殺劉辯,而與劍術卓絕的柳兒為敵?
&別讓他們跑了!」劉辯和柳兒抬着矮桌,衝到離放箭的十多個漢子只有數步的距離,他們前面傳來了一個粗豪卻滿含着驚恐的喊聲。
&就在對面那十多個漢子丟掉手中弓箭,抽出長劍剛要向前沖的那一剎,劉辯和柳兒同時吶喊了一聲,二人竟是心照不宣的同時抬腿朝被他們抬着的矮桌踹了過去。
倆人合力一踹的力道是何等強大,兩隻腳踹在矮桌的背面,矮桌發出「蓬」的一聲巨響,在二人放手的同時,翻滾着朝對面衝上來的漢子們飛了過去。
矮桌剛剛飛出,二人就如同兩道閃電,緊跟在飛出的矮桌後,沖向了對面的十多個漢子。
那十多個漢子,此時也是已經將長劍拔出,正吶喊着撲向劉辯和柳兒。翻滾的矮桌帶起一股股勁風,狠狠的撞在了其中幾個漢子的身上。
在半空中旋動着翻滾,矮桌集聚了極強的力道,被撞上的幾個漢子同時發出了一聲悶哼,仰面向後摔倒在了地上。
&嗤」柳兒手中長劍翻飛,隨着幾聲輕響,沖向她的幾個漢子一個個頸子上都被切出了細長的切口,飆射着鮮血,踉蹌着朝前栽了過去。
連着劈翻了幾條漢子,柳兒手持長劍,劍尖斜斜指向地面,一雙含怒的杏眼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幾個由於懼怕而微微發顫的漢子。
只是一揮劍之間,柳兒就斬殺了好幾個漢子,其他的漢子見她受傷之下,仍然有着如此強悍的戰力,均被嚇的一怔,前沖的速度也緩了一緩。
其中一個漢子步子剛剛遲緩了一些,正驚愕的望着柳兒,他的臉頰突然被兩隻手從後面扶住。
就在他感覺到臉頰被人扶住的那一瞬,他的頸子陡然一疼,緊接着「嘎吧」一聲脆響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朵。
頸子被子人生生擰斷,那漢子兩眼圓睜,大張着嘴巴,想要呼吸,卻是連半點氣息也吸不進體腔。
就在他的身體斜斜向側面歪倒下去的同時,剛才擰斷他頸子的一隻手一把抓住了他持劍的手,朝着他的虎口處輕輕一捏,在他的手掌鬆了一松的那一瞬,將他的長劍奪了過去。
從一個漢子的手中奪了長劍,劉辯怒吼一聲,縱身撲向了離他很近的另一個漢子。
不僅完全沒有想到劉辯有着如此戰力的漢子們被他發揮出的殺傷力震懾住,就連剛剛劈殺了數名漢子的柳兒,也是一臉驚愕的望着劉辯。
她曾聽王越說過,當初的劉辯對劍術完全不感興趣,雖說有王越為師,可劍術卻是稀鬆的連入門也算不得。
由於王越經常在柳兒面前提及當年教授劉辯劍術的情景,在柳兒的心目中,劉辯早已給她留下了弱不禁風、絲毫不通劍術的印象。
可方才劉辯的表現,顯然不是柳兒想像的那樣,如此顛覆她認知的情況出現,又怎能不讓柳兒驚愕無比?
心內雖說驚愕,面前卻還是有着十多名訓練有素的刺客正在虎視眈眈,柳兒完全沒有機會太多考慮劉辯如何學會如此精湛的武藝。
劉辯搶到長劍,朝着另一名刺客撲去的同時,柳兒也嬌叱了一聲,縱身向擋在面前的刺客們撲了上去。
外形瘦弱的柳兒,在這些刺客的心目中,顯然是具有着極其強悍的威懾力,當她提劍前沖的那一剎,十多名體格健壯的刺客,竟是齊齊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兩步。
相比於柳兒,雖然劉辯表現出了很強的戰力,刺客們對劉辯卻不是那麼忌憚,當劉辯撲向其中一名刺客的同時,剛剛從後面趕上來支援的另外幾個刺客也大吼着朝劉辯沖了上來。
劉辯並不擅長使劍,他更擅長的是近身短刃格鬥和潛伏暗殺,在數名刺客的協同進攻下,手持長劍的劉辯也是步步後退,只有招架的能力,幾乎完全沒有還手的閒暇。
另一邊,手持長劍的柳兒,已經衝進了她對面十多個漢子之中,隨着柳兒手中長劍翻飛,一個個漢子頸子上飆射起鮮血,栽倒在地上。
不過只是一個衝殺,擋在柳兒面前的十多個漢子,便倒下了一大半。
柳兒和劉辯與刺客們廝殺的同時,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處民房屋頂上,兩個人正並肩站立着。
立於左邊稍靠前一些的正是先前在街市上截殺劉辯的黑衣漢子,站在他身後的,赫然是那個以柳兒叔叔自居的老美男。
&赲,你不是說柳兒擒獲劉辯,劉辯即是入了我等之手?眼下之事,如何解釋?」不遠處房屋燃燒的火光映照在那黑衣漢子的臉上,黑衣漢子的臉龐一片通紅,使得他那張並不算英俊的臉,顯現出了幾分別樣的陰森,說話的語氣,也是帶着許多怪異。
立於黑衣漢子身後的老美男微微躬着身子,抱拳對那黑衣漢子說道:「在下也是未有想到,柳兒竟是膽大如此……」
&哼!」不等王赲把話說完,黑衣漢子就冷哼了兩聲,望着正與刺客們廝殺的劉辯和柳兒,背朝着他說道:「高位者所忌憚者,唯有洛陽王而已,是要柳兒活着還是要厚祿高官,你當早做決斷!」
&下明白!」抱拳躬身,王赲先是應了一句,隨後抬起頭,望着不遠處還在與刺客廝殺的劉辯和柳兒,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森冷的殺機。
被數名刺客逼的節節後退,劉辯剛覷准機會劈翻了迎面沖向他的一名刺客,他的後脊樑上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這寒意從脊椎骨湧起,一直上躥,直躥到頸椎,竟是讓劉辯也不由自主的稍稍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