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仙 【019】溺水

    「梁辰？」

    陳慕記下了這個名字，那串號碼也在安陵雪重複了幾遍後記住，於是點點頭，又道：「他在哪裏？」

    「京城。」

    「京城？他就算是飛過來，也需要很長時間，你能撐的住嗎？」陳慕皺了皺眉，以這女孩之前能替自己擋刀的決然，很擔心她只是想自己逃出去，她自己卻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安陵雪虛弱地笑了笑，「再耽誤下去，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你放心，只要能及時通知他，我不會有事的。」

    陳慕想了想，只好點頭，說道：「好，這塊玉佩你先留着。」

    安陵雪依舊在微笑，「我也沒打算還你。」

    她這樣說着，卻放下了玉佩，有些吃力地抬起還能動右手，沾染了血跡的手指愈發顯得修長纖白，輕輕捏了一個手印，一道璀璨光華打入了銀質羅盤上面。

    原本散發着柔和光芒的銀質羅盤頓時光芒大盛，來到陳慕頭頂上空，將他全身籠罩，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帶着他緩緩懸浮起來。

    陳慕笑着向安陵雪揮揮手，心情有些複雜，鄭重說道：「保重。」

    安陵雪輕輕「嗯」了一聲，手掌里重新握着那塊玉佩，蒼白的臉龐上也擠出了一些笑容。

    被叫做衍天輪的銀質羅盤光芒耀眼，帶着陳慕朝着上方的萬頃湖水衝去，耳畔風聲呼嘯，湖水在視野之中快速地放大與接近，隨後聽得「噗」的一聲，如同撕裂了什麼阻攔的東西，來到了湖底之中。

    周圍的湖水被衍天輪的光芒照得一片通明，可惜速度太快，讓他感覺有點頭暈，只感覺自己在不停往上飛，看不清太多東西。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東西。

    一隻大魚！

    超級大的大魚！

    大到陳慕轉過頭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巨大尾巴，那尾巴「啪」的一下抽過來的時候，陳慕感覺自己就像是蒲扇底下的一隻蚊蠅，直接就被一尾巴給抽飛了。

    陳慕雖然是在衍天輪光華保護中，卻還是被震得頭腦發昏，好在衍天輪依舊在往上飛，不過似乎是被抽得偏離了原本的軌跡，陳慕明顯能感覺得到它在傾斜着往上飛，應該是努力想要回歸原本的方位。

    而且，這塊衍天輪被那隻大魚尾巴抽了一下後，光芒明顯也暗淡了許多，隨着距離往上升，還在不停的繼續變暗，看得陳慕心驚肉跳，唯恐自己馬上就要葬身在這萬頃湖水中——他不會游泳的啊！

    最壞的事情終究是沒有發生，隨着「嘩」的一聲，衍天輪還是帶着陳慕破出了水面，陳慕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快要凌晨五點了。

    不過這是全國統一的京城時間，與撫仙湖這邊的實際時間應該有一個小時左右的差距，撫仙湖上光線依舊暗淡，看不到什麼日光。

    星光隱隱，湖波濤濤，衍天輪散發着暗淡的光芒，將湖水阻擋在外，裹着陳慕在湖面浮浮沉沉，如同一隻巨大光質漂流瓶，載着陳慕艱難地向湖岸靠去。

    衍天輪光芒雖然變得越來越暗淡，但速度依舊很快，暮色之中，湖邊的一些景物很快隱約透出來了一個輪廓，似乎就是陳慕與安陵雪昨日住的酒店那裏，看樣子安陵雪帶着陳慕跳湖前也做過了一些準備，否則衍天輪再神奇，也不可能這麼目的明確地帶着陳慕回到這裏。

    湖岸上的景象輪廓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陳慕卻越來越緊張，因為明顯感覺到衍天輪的速度減緩了下來，光芒也變得越來越稀薄、暗淡。

    距離湖岸應該只有最後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了，陳慕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假如衍天輪此時罷工，這看起來不長的二十米湖水，把他這個只在大學去過幾次游泳池的旱鴨子淹死八次都足夠了！

    衍天輪的光芒愈發暗淡，速度也更慢，簡直像是隨着湖水在飄蕩，陳慕一顆心也就跟着跳來跳去。

    二十米、十八米、十五米……

    他在心裏根據着湖岸上的輪廓，以及衍天輪飄動的速度不停推算着剩下的距離，這短短十多米的距離，關係到兩個人的命啊！

    當陳慕心裏把距離縮減到了十五米的時候，發現有了偏差，不過還是按照自己過於樂觀的推算繼續下去，這時候總要給自己一點希望。

    十四米。

    十三米。

    十二米。

    ……

    他繼續樂觀地推算着，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一沉，隨後眼睛瞪大，眼睜睜地看着衍天輪就像是一個耗盡了能量的照明燈，光芒逐漸熄滅！

    「呼！」

    不論再不願，終究發生了這種事情，陳慕在自己身體沉入湖水之前，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抓住了即將掉入水中的衍天輪，身體在被湖水浸濕的時候，努力回想着大學裏面去游泳池的時候，同樣是半吊子的舍友們教給自己的那些訣竅。

    然而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陳慕沒有時間去懊悔，只能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在水中保持着平衡，學着以前在電視裏面看到別人游泳時的樣子，憋着一口氣，在感覺到湖水浮力的時候，揮動着自己的手臂與雙腿，朝着湖岸的方向「游」去。

    只有十多米的距離，能過去的，一定能過去的……

    陳慕在心裏如此安慰着自己，腳掌與手臂划動時，水流反饋過來的力道增加了他的信心，他更加努力地揮動着四肢，然後意料之中的，很快感覺到了胸口的憋悶。

    他在大學裏去游泳池的時候，目的跟很多男生一樣也是不怎麼純粹的，結果也是不怎麼成功，泳裝美女沒怎麼看到，游泳自然也是沒學會，最好的成績，也就是跳入水裏憋着那一口氣劃出去五六米罷了——這是一個擁有正常行動能力的人類，都能輕易做到的事情。

    不過陳慕認為自己還是掌握了一些訣竅的，他學不會換氣，只好學着怎麼「省」氣，當然說白了，就是「吐泡泡」，以此來減緩胸腔的壓力。

    所以他此時發現自己憋不住氣的時候，除了繼續划動四肢扒水之外，唯一能做的，自然也就只有慢慢吐泡泡了。

    然而他又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不能換氣的情況下，在水下終究是堅持不了多久的，陳慕也很清楚這一點，他在腦海里不停地模擬着如何讓自己的臉探出湖面去呼吸，然後在身體越來越缺氧的時候，用力地把頭部往上仰起。

    ……

    湖岸上，一個不知道是未睡還是早起的身影正在悠閒地散步，不時活動一下身體，伸伸手臂，或者踢踢長腿，在微光中顯現出了姣好動人的身材曲線，身量高挑，綁着馬尾，年紀似乎不大，還有些青春俏皮的模樣。

    在一個高抬腿後，她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轉頭望一碧萬頃的湖面上看去。

    「嘩啦」

    隨着一聲輕微的水聲，星光暗淡夜空下，寂靜遼闊的撫仙湖上，她將踢到了眼前的腿放了下去，轉頭看到了一個從湖面里探出少許的腦袋，似乎是一個男人，這讓她有微微的驚訝，這個時間，撫仙湖上怎麼還會有人在游泳？

    不過就像她這時候能跑到湖邊散步一樣，別人跑來游泳她也管不着，反倒是自己一個年輕女孩，大半夜的孤身在外，還是要小心一些，為了安全起見，她轉身打算回酒店。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餘光瞥見湖面上的一幕，發現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因為看到了那人張大了嘴巴貪婪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然後……

    就被水給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