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超並沒有知道關於他的陰謀正在緩緩地上演着,他現在正在朝着雲翠山碧溪觀的祖庭奔去。在經過黑蓮教金壇主堵截的事件之後,他已經變得非常謹慎了,沒有縱馬疾馳,只是按照正常的速度,讓馬匹前進,同樣也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景象,防止再度出現之前被人偷襲的尷尬局面。
京畿東道多山,尤其是西北、西南一帶,更是群山環繞,險山縱橫。濟州作為京畿東道的一大重要州城,自然不能倖免,附近多有高山峻岭,也因為如此一些道觀寺廟,也喜歡在那濟州附近建築,以此來吸引香火,至於碧溪一脈的碧溪觀,算得上是其中最為落魄的一座道觀了。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碧溪一脈故意為之的原因,作為一個九龍內衛的外圍監視術道的組織,他們需要的是隱蔽和不引人矚目,若是大肆招攬遊客香客,必然會引起其他勢力的嫉恨,到時候難免不鬧出什麼么蛾子。所以他們一直控制着香客的數量和香火的旺盛程度,再說了他們有着官府撥下的不用交稅的廟產,就足以養活眾多門人了。到了後來,陳九歌破釜沉舟地帶着所有精銳弟子都前往拜月古城,結果全軍覆沒於瀚海大漠,碧溪觀就剩下吳老道和其師弟霍得真了。碧溪觀就像想要招攬香客,也很難在競爭慘烈的圈子裏有所作為了。
後來霍得真在紅衣女鬼事件里被殺,碧溪觀更是變得落魄。還好有吳老道一力維持,在吳老道死後,劉啟超直接離開雲翠山,北上遊歷術道。當然了劉啟超在真正踏入術道之前,將碧溪觀的田產等委託給了某個可靠的人,讓他幫忙打理自己的資產,並定期將糧食等物資換成銀錢,存入他指定的錢莊之中。
劉啟超在加入輪迴殿餓鬼堂之後,不斷立功,除了必然的賞賜之外,申乾近還派出了俗世中精幹的外圍弟子,替劉啟超打點盤弄田產等,可以說劉啟超他現在是濟州數一數二的富人了。當然了劉啟超對於金錢的概念,依然不重,對於他這個苦出身的青年,追求奢侈享受,那是本身就是一種奢侈。
劉啟超拉着韁繩,緩緩地走在山道之上,這裏已經遠離了黑蓮教所控制的範圍,秋雨依舊連綿,將遠處的山景弄得朦朧淒迷,而劉啟超卻放開了心態,緩緩地在山道之上信馬由韁,他沒有繼續着急趕路的急躁,反而心境變得平和了許多。不知不覺之中,他來到了一間破土地廟前。劉啟超抬頭望去,卻發現了自己竟來到了當年生活的青陽鎮外的那間土地廟。
「沒想到居然還會回到自己來!」劉啟超嘆息着說道,他直接從馬上躍下,平穩地落在了土地廟的門前。不知是不是由於常年沒有人經過的緣故,土地廟的門前,已經有一大片青苔覆蓋,連劉啟超剛剛想邁出一步,都有些打滑的趨勢。劉啟超連忙運起千斤墜,這才將差點打滑的腳跟穩住,劉啟超彎腰望着周圍幾乎齊人腰高的野草,以及地上幾乎看不到路面的青苔,頓時有種物是人非的感嘆。
「我記得當年義父曾經給我做了個小石馬,我稀罕的不得了,為了防止被人盜去,還特地藏在了土地廟門外右側百步之地,還特地用一截斷磚做了記號。」不知為何,劉啟超忽然想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他在沒有知曉自己身份之時,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臉上那塊青斑而遭到父母遺棄的,所以他一直都很在意與義父老劉頭的感情。
老劉頭也只是個住在土地廟裏,靠乞討幹些零活為生的孤苦老者。(當然了,後來劉啟超才知道老劉頭的身份並沒有那麼簡單)他毅然決然地將劉啟超抱回,並可謂是討百家奶,將劉啟超硬生生地給養活了。對於自己的養父,劉啟超可謂是異常的尊敬,而他們的生活雖說孤苦無依,卻倒是有些溫馨,兩人雖說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可是那份親情卻遠勝姚啟聖。老劉頭以往出門乞討,每次回來都會給劉啟超帶點驚喜,或是個小糖人,或是點大戶人家丟棄的豬頭肉。
那個石馬便是老劉頭花了半個月的工夫,雕刻而成的玩具,和城裏大戶人家的孩子的玩具想比,那簡直可以說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可是對於劉啟超來說,卻是十足珍貴的寶物。他一直都珍藏着,為了防止被人竊去,他還特地在土地廟門前的百步之遙處,用斷磚做了一個記號,然後將石馬埋了進去。後來隨着年紀增長,劉啟超已經沒了時間玩耍,為了生活,他不得不外出打短工,以此來餬口。直到今天故地重遊,劉啟超才想到了那個石馬。
劉啟超小心翼翼地斬斷了土地廟前百餘步附近的雜草,那裏果然還有一截已經腐朽不堪,佈滿青苔的斷磚,劉啟超挪開斷磚,輕輕挖了片刻,果然指尖接觸到了某個堅硬的物體。他用力一握,將那個堅硬物體給弄了出來,轉目一看,那果然是小時候義父給自己做的石馬。
「果然還是在這裏麼?」劉啟超小心翼翼地除去石馬表面的青苔和灰塵,他輕輕地撫摸着上面的表皮。那是一種非常平凡的石頭,並非什麼珍貴的材料,石馬打磨的技術也非常低劣,撫摸着會感覺到十分刺手,有些地方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卻有些扎手。可是這依然無法改變這屬於劉啟超最珍貴回憶的事實。
「不知道這土地廟,還是否是原樣!」劉啟超摸着石馬,在心裏暗暗感嘆道。
原本那土地廟就已經是殘破不堪,由於沒有什麼香火,根本沒有什麼人來管理,連個廟祝都沒有,任由其在風雨中腐化破敗。劉啟超在老劉頭去世後,便很少再回到這裏來了,所以這些年土地廟更是破敗得厲害,連大門都不復存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