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神秘的黑衣斗篷人再度聲音沙啞地講道。
劉啟超眉頭一皺,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嘿嘿嘿,還有十息的工夫,我只給你十息的工夫,過了之後我就立刻離開。憑你的修為,想要過這條陰陽河,恐怕是千難萬難吧?」黑衣斗篷人握着船篙,冷冷道:「還有一點要提醒你,你身後已經聚集了大批的毒蛇蟲蟻,個個都是觸之即死的主兒,你若是不想被生生毒死,最好馬上跳上來。」
似乎是為了應徵他的話,劉啟超身後的叢林裏立刻響起了悉悉索索的沙沙細響,劉啟超知道那是毒蛇蟲蟻爬行的聲音,可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神秘人物。
「若是你還想見到你的朋友和同伴,那最好跟我走!」黑衣斗篷人見他猶豫不決,立刻補充了一句。
劉啟超眉頭一皺,這正戳中了他的要害,劉啟超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孤舟上。
「坐穩了!」黑衣斗篷人猛地一點河岸,小舟立刻搖晃起來,沒怎麼坐過船的劉啟超頓時有些心慌,不過他雙手握住船舷,強行穩住身形。黑衣斗篷人看了他一眼,也沒怎麼繼續說話,只是默默地揚起船篙,在平靜的湖面上划船。
那真是令人心驚的一次出航,劉啟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無數可怖的妖物,就潛伏在漆黑如墨的湖面下方,死死地盯着這艘孤舟,只是畏於擺渡人,不敢太過靠近。即使這樣,依然能讓膽顫心驚。那情景,就像是有人隔着玻璃被鯊魚包圍,即使知道中間隔了一層防護罩,可那種感官上的刺激,卻着實令人膽寒。
「你不怕麼,之前那些南越術士不乏有比你修為高的,可他們也成了這河裏妖物的吃食。」擺渡的黑衣人問道。
劉啟超聽到他說這句話,頓時輕蔑一笑,「術士本身就很難得以善終,不是死於邪祟,就是死於仇家之手。有何懼哉?」
擺渡的黑衣人點點頭,也不知是讚許,還是不屑,他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默默地撐着船篙。
對方不說話,劉啟超自然也不想說話,他默默地穩住身形,小心地環視四周,河面下方的各類妖物依舊沒有死心,依然跟隨着孤舟的移動而前行,只是它們不敢靠得太緊,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離。
劉啟超倒是饒有興致地觀察起這些妖物,他什麼噁心可怕的邪祟都見過了,自然也不會在感官上懼怕它們。
除了之前看到的食人魚和藤蔓,劉啟超還發現了其他的一些妖物。
比如有些像海星,可其口器處卻滿是利齒的怪物,從它的嘴巴來看,若是被其一口咬住,恐怕能被撕下來一半的皮肉,那瞬間的出血量和痛楚,足以讓人瞬間暈厥。
比如大得令人瞠目結舌的海螺,原本應該是人們餐桌上食材的海螺,此時卻顯露出它猙獰的一面。劉啟超親眼看到一條常人大腿粗細的怪物,在路過那個海螺時,被整個吞入其殼內,直到變成一具魚骨,才被緩緩吐出。
比如和食人魚不同的另一種怪魚,身形細長,卻渾身覆蓋着鐵甲般的鱗片,頭部還有一個燈籠狀的肉瘤,在黑暗的湖水裏閃爍着幽幽綠芒。很多弱小的魚類被那光芒所吸引,游到它附近,立刻便一口吞下,連骨頭都不吐。
再比如渾身呈七彩異色的海蟒,雖說蟒,可它卻像蜈蚣一樣,身側長着無數對的節足。這些節足即使在黑暗的河水裏,依舊閃爍着攝人的寒芒。節足划動之間,破開水流,撕裂無意遊動的小魚,而且它的腹部長着很多眼珠大小的口器,待到獵物被殺,立刻用這些口器啃食。
很多只有在噩夢裏出現的妖物,在這條河裏,都已經出現了,劉啟超微微閉眼,他默默思索着眼前的一切。這些妖物基本都是聞所未聞的主兒,劉啟超雖說不像自己的好友陳胖子陳晝錦那樣,博學多才,幾乎無所不知,可他自從投入餓鬼堂之後,也惡補了許多典籍,可沒有一本典籍記錄過眼前這條河裏的妖物。
「難道是一些洪荒異種?有可能,這座荒島看上去已經很久沒人……呃,至少除了他之外,我還沒看到有什麼本地人出現。」劉啟超在心裏默默念道:「不過如果這座島真的有千鬼寺,這些妖物作為防止外人誤入而作為看守,那就可以說的通了。不過……真是是這樣麼?」
「小心,坐穩了!」就在劉啟超正在默默思索時,擺渡的黑衣人忽然猛地一喝,手上的船篙高高揚起。在他驚詫的目光下,整艘小舟拔地而起,朝着前上方飛去。
劉啟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前方是堤壩模樣的一排黃岩,照小舟飛行的高度和速度來看,絕對會在半空中撞到石頭上,船毀人亡。在這個高度,劉啟超也難逃一死。他在那瞬間幾乎要失聲幾乎,可平素經驗讓他強行冷靜下來,擺渡的黑衣人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用船篙在即將撞上的黃岩上輕輕一點,原本已成墜勢的孤舟忽然猛地提速,身形拔高,居然就這麼越過了黃岩圈。
劉啟超看到黃岩「堤壩」的後方,也是一條河流,只不過和之前的那條相比,這條河流清澈見底卻異常湍急。孤舟重重地摔落在河水裏,激起無數浪花,劉啟超早有心理準備,雙手死死握住船舷,這才沒有被甩出去,避免落進河裏而慘死的下場。
別看這邊的河水清澈見底,可水裏隱藏的妖物卻絲毫不亞於對面的,更有甚者,劉啟超無意間過岩時扯下了一截衣角。結果衣角剛剛飄入水裏,就立刻黑化冒出青煙。
「水裏有毒!」
「別看了,水裏有毒!」擺渡的黑衣人直截了當地告訴劉啟超,這邊河裏的水有劇毒。
劉啟超頓時起了疑心,他沉聲道:「我的同伴在哪裏?」
「不要急,這邊的水流湍急,危險程度卻超過那邊。若是沒有我的話,你即使強行殺過那條河,也只能繞遠路才能到達那處神廟。」黑衣渡者冷冷道。
「什麼意思?」劉啟超這下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黑衣渡者指着那排堤壩模樣的黃岩,輕笑道:「那些堤壩一樣的石頭,看似平常無奇,實際上暗含上古幻陣,雖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除非達到混元境以上,否則根本看不破。那幫南越術士已經被黃岩引到另一處險地,夠他們受的了!」
「只有我擺渡的這艘小舟已經避免陷入幻陣,以最短的距離將你送到神廟附近的陸地。」
劉啟超疑心和警戒依然沒有放鬆,他握着葬天刀,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還有我的同伴呢?」
「我只是一個活了很久的擺渡人罷了。」面對劉啟超的警戒和威脅,黑衣渡者淡然道。
劉啟超忽然想到了什麼,鼻子狠狠地吸了吸,他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是活人?」
「活人?哈哈哈……你能認為在這種尋常海妖海獸都不敢停留的地方,還會有活人麼?」黑衣渡者獰笑道,他解開雙手上的麻布,露出一對白皙到不正常的手掌。劉啟超看出來了,那對手掌沒有一絲血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甚至還帶着一絲死氣。
劉啟超不由得有些動容,輕聲道:「你將自己煉成了行屍?」
「沒錯,如果不把自己煉成行屍,怎麼可能在這危機四伏的荒島上留下來?畢竟心愿未了,我還不能咽氣!」講到這裏,黑衣渡者用船篙指了指河水下方,說道:「你自己看看下面。」
劉啟超聞言立刻低頭望去,差點沒喊出聲來,只見無數艘破爛不堪,卻帶着凜冽煞氣的鬼船,正排列整齊地沉沒在河水底部。劉啟超眼尖,他看到一排排散發着青芒的惡鬼和行屍,正靜靜地站在鬼船的各處角落,並沒有朝着小舟攻擊。
「我去,怎麼會有這麼多鬼船!難不成我進了它們的老巢了?」劉啟超兩眼瞪得通圓,有些不可置信道。
黑衣渡者忽然手腕一抖,指尖迸發出一道勁氣,朝着水底的鬼船激射而去。劉啟超連忙緊跟着望去,只見那道勁氣並沒有擊打在鬼船或者船上的惡鬼行屍身上,而是打在了一條兒臂粗細的黑鐵鎖鏈上面。即使這道勁氣兇狠異常,彈到人身上就是個死,可面對如此強悍的勁氣,那道黑鐵鎖鏈卻絲毫無損,甚至連條白印都沒有留下。
「這……這是什麼鬼?」劉啟超注意到每艘鬼船的末端,都被一條這樣的黑鐵鎖鏈給栓住,那些鎖鍊表面隱隱繪製着眾多奇特的咒文。只是有些咒文因為年代久遠,常年被河水浸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甚至有些已經斷裂開來。
黑衣渡者冷冷道:「為禍嶺南沿海的黑霧邪祟,便是從這裏出去的。」
「你是說那些鬼船便是,從這座島離開,然後在嶺南道作祟的?」劉啟超心裏已經隱約察覺到什麼,故意問道。
黑衣渡者點頭稱是:「沒錯,鬼船便是從這座島上離開的,不過黑霧卻不是從此處出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