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東方頑?」
龍洵站在望江樓上,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他想起那個虎背熊腰、滿面刀疤、肩扛大砍刀的怪獸,實在不能不動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制讓自己放鬆,然後緩緩走下樓來。
他今天穿的可是一身靚麗的紈絝衣衫,看上去的確清新、舒坦得多。
「明天就比賽了,先去街上放鬆放鬆,給月兒買些好玩的。」他獨自一人往樓外的望江城行去。
性格孤僻、獨來獨往的壞習慣,似乎還是沒有完全從他身上摒棄。若是換作其他富家子弟,只怕是身後跟着一大串奴才呢,就算沒有一大串,一兩個貼身的用作出氣桶的總是少不了的。
望江城地處臥龍江畔,連通水陸,經濟發達,市井繁華,車水馬龍。
「來呀,大爺!」
「來呀,公子!」
「上來呀!」
龍洵滿腦困惑地走在一條樓上全是女人、樓下全是男人的大街上,懷疑自己已然走進了假的望江城。
像這樣的城市,哪裏去買好玩的東西?乾脆買個女人回去給月兒玩算了,氣死人了!
想着賭氣的話,俄見前邊迎面走來一男一女兩個人。
前面那大男孩凶神惡煞,臉上儘是刀疤,淌着口水在東張西望,看向樓上朝他招手的美女們;後面那小女孩則內斂賢淑的模樣,髮際斜插着一朵鮮麗的紅花,緊跟在男孩身後。
若是在以前,龍洵一定會迅速躲進旁邊的旮旯里,但這次,他沒有這樣做。
「蘭蘭!」他內心一陣激動,不顧她前頭擋着個凶神,主動迎了上去。
東方頑和呂蘭蘭立即看到了他,也朝他走了過來。
看到東方頑過來,他立馬頓住腳步,握緊劍柄,以防對方發難。
東方頑一上來,立即調侃道:「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哈哈!還記不記得老子肩頭這一劍?」他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龍洵面不改色,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只是朝呂蘭蘭打了個招呼:「蘭蘭,你怎麼在這裏?洵哥哥有些想你呢。」
「洵哥哥!」呂蘭蘭欣喜道。卻不敢上前來。
東方頑在他二人的面上一掃,皺了皺眉,立即變色,面目猙獰喝道:「小子,又想打我女人的主意?」
「你的女人?你說誰?」龍洵握緊劍柄,微微喘着粗氣,「請你嘴巴放尊重點。」
「呵,」東方頑瞪了他一眼,並不把他放在眼裏,「奶奶的,想打架?老子一根手指頭都可以將你摁倒,你信不信?」
呂蘭蘭擔心地看着兩人,勸道:「洵哥哥,你快走吧!」
龍洵義正辭嚴道:「我不走,這個醜八怪竟然欺負你,說你是他的女人,我一定要給你討回公道。」
「洵哥哥……」
「呵,」呂蘭蘭還未說完,東方頑已打斷了她的話,笑道,「小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難道已活得不耐煩了麼?竟敢來搶本大爺的女人,你不知道她已在七夕被我打敗了?」
「什麼?」龍洵像是中了一道晴天霹靂,「怎麼會?」
他目光渙散,若有所失,痛苦地向後踉蹌了一步:「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是一個令人討厭的醜八怪。」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痛苦,就算是父母去世的時候,他也只是感到傷心,並沒有感覺到心碎、軟弱無力。
東方頑卻是不屑一顧,冷笑道:「小毛孩,別以為你很多情,你根本還不知道什麼是情。你若是有種,就跟爺爺打一架,打贏了,爺爺就把表妹讓給你。」
龍洵雖然氣得臉已爆紅,但還是不太相信他的話,抬起頭柔聲問呂蘭蘭道:「蘭蘭,你不是說過要等洵哥哥去打敗你嗎?長大了要嫁給洵哥哥嗎?難道你忘記了麼?」
「可是……」呂蘭蘭低着頭道,「家裏讓我和他比武了。」
「你不可以拒絕嗎?」龍洵很是不解。
「那天我一直在等你,等到半夜也不見你出現,我以為你忘記我了,」呂蘭蘭說着說着,滴下淚來,「洵哥哥是個大騙子,說話不算話,大騙子!」
龍洵小小的心突然被針狠狠地扎着:「蘭蘭她恨我了,所以他才會故意跟着這個醜八怪合夥來氣我。」
「哼!」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既然你那麼喜歡他,一定要嫁給他,算我瞎了眼。」
他居然會說出這樣賭氣的話來,對於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來說,的確是有些早熟,有些矯情了。
「你是不是男人?」東方頑鄙夷地瞟着他道。
男人。
這個詞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非常敏感的。
你若問一個男人是不是男人,就等於在問自己有幾條命。
孩子也有自尊。
孩子的自尊,更重。
龍洵咬着牙,豎眉道:「你想怎樣?」
他也只能這麼問,因為他還是有點怕,怕打不過對方。
東方頑陰笑道:「你如果是男人,就跟爺爺打一架,就這麼簡單。你看看你,臉色真他娘的難看,老子真忍不住想抽你兩巴掌。」
「你想死?」龍洵面目突然間變得猙獰可怕。
「哎喲,嚇死我了,來呀,來打你爹,來。」東方頑戲謔着,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龍洵迅速拔出劍,一劍刺向東方頑的咽喉,劍尖卻停留在對方的咽喉外,並不敢刺進去。
東方頑露出得意之色,嘲諷道:「就知道你每種。」
「不要啊洵哥哥!」呂蘭蘭哭着跑上來抱住龍洵,搖着頭央求他。
人流涌動的大街上,頓時圍上來許多看熱鬧的人,大家都已忘卻了跑來這條街的目的了。孩子矮小,外圈的人都伸長了脖子。
「真晦氣,」樓上一個嬌艷的女人嘴裏嘀咕道,「哪裏不能去,偏到這裏來擾亂生意。」嘀咕着,她將手裏的香巾揉成一團狠狠地砸了下去,正砸中東方頑的腦袋。
本來這裏競爭就很大,再被三個小孩這麼一搶眼,生意瞬間全被堵在了樓外,誰不氣憤?
「洵哥哥,」呂蘭蘭搖着龍洵的身子道,「你別衝動好嗎?明天,比賽的日期就到了,如果明天你打敗了表哥,我會為你請求家人退婚的。」
龍洵緩緩地收回劍,並不是因為他已被這話打動:「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退婚?你要是退婚了,嫁給我了,月兒怎麼辦?院主說了,一個人永遠不能失去他的尊嚴。蘭蘭,我就算不為了你,明天,我拼了命也一定要打敗他,打到他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才能給爺爺、給東南爭口氣。」
正思量間,東方頑突然撿起地上的香巾,在鼻尖嗅了嗅,朝樓上一指,喝道:「你,站住,別走,說的就是你,老子問你,多少錢一次。」說着已扛着劍跑上樓去。
大街上立即恢復了熱鬧,龍洵也緩步離開。
呂蘭蘭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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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