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這是自己接收前任宿主的記憶而來,並不是自己的記憶,原身在被神秘人餵食蟲子的那一瞬間,就在體內莫名爆發的一種詭秘物質下隕落,恰逢自己穿越而來,與原身即將消散的魂魄融為一體,接收了前任的一切。
又或許,沒有這個樓寒那個樓寒,從魂魄融為一體的那一刻,就成為了一個新的的完整的個體,完美繼承前身一切而由自己意識主導一切的樓寒。
想的頭好痛,樓寒忍不住抬起右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從三天前醒來起,自己的眉心就一直有種漲漲的,噴薄欲出的感覺,如果猜測沒錯的話,這很可能是因為自家魂魄融合暴漲而帶來的不適應。
雖說魂魄質量暴漲很不適應,但是如果不是這,恐怕自己也撐不到現在。
倚靠在石壁上,看着石壁上開鑿小窗外黯淡的彎月,月色昏暗,籠罩這片大地,給人平添一種壓力,感受着內心的沉重,半響回過神,樓寒仔細去梳理自家目前的處境。
自己是因為被視作刺殺同黨而被關入了這小寒山自設監牢,在自家記憶中,這監牢在小寒山頗有一些傳奇色彩,這裏一般都是用來關押妖魔精怪的,至不濟也是些大小魔頭,而像自己這樣,隸屬道院學子又被關進這裏的人類少之又少。
看看周圍監牢內的條件,雖然不是多麼奢華,但還算乾淨整潔,一看就比普通監牢有檔次,也許在監牢中談檔次有點傻蛋。
但毋庸置疑,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必然有其特權階級,哪怕是這小小牢獄之中,相比其他監牢陰暗潮濕遍佈禁制的狀況,這裏還有小窗看到外面感受暖暖的陽光,還有這比較乾爽清淨的環境,已經很好了。
萬事有果必有因,樓寒梳理着自己的記憶,依稀想起,前身在白羊道院不論品行,修行進度都算一人傑,身後自然有看好的人,在這方面給予一定支持也說的過去。
最後來深究一下自己被囚之因。
簡單點說,記憶中自己作為一名初步涉入修行界的有志少年,為了在將來真正踏入修行門檻有後一個堅實的根基,平時都是努力修行,努力汲取着一切有助於自身成長的東西,積極完成道院的各項歷練任務,加上自身天賦不錯,造就的結果就是在道院中,是一顆不錯的修道苗子。
如果一切正常的話,自己會在不久的將來,受到道院舉薦,真正有機會跨入那個世界,逐步向長生久視的目標走去。
但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三天前,前身正在努力思考道藏中的一處疑難,同鄉好友劉成來找前身說是道院王師在妙化池等他,讓他前去。
王師王守仁,正是前身在道院的座師,當時雖然有些奇怪怎麼會在妙化池召見他,但都在劉成的話語跟對王師信任的態度下忽略過去。
在妙化池外,劉成塞給前身一枚青玉令牌後便匆匆離去,而前身在手持令牌的前提下,沒有觸動任何禁制的情況下順利進入,這些一切的一切使得他最後的一點懷疑都失去,也是這一點,將他打入深淵。
現在仔細想想,當時的劉成的表現完全有異,跟平時有不少的差異,自己當時卻沒有察覺,或許,真的如先人所說,利益動人心,這一切,歸於源頭,還是妙化池。
妙化池,取天地自然,自得造化機緣之意,乃是有小寒山靈源取自然精華加妙法靈禁所得的一方靈池,其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對未入坐忘之境的人易筋伐髓,洗滌肉身,並一定程度引導人體驗坐忘之境,如果在其中借靈源之地踏入坐忘之地,更是別有一番好處。
如此重地,當然是禁制密佈,還有專人守護,等閒人不得踏入,而王師,不巧,正是道院中不多幾個執掌妙化池權限的人之一
對機緣的覬覦沖昏了自己的頭腦,失去平日的謹慎,沒有察覺不對之處,對人心險惡的預估不足,這些,都是今日自己自食惡果的緣由,還使得好友劉成身亡,自認劉成身死是受到自己牽連的樓寒面色晦暗,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喃喃自語:「阿成,是我對不起你。」
至於自己的依仗,靠山,王師,在那天之前據說得到了大敵的蹤跡消息,已經悄然下山,追索當年仇敵丘山惡鬼而去,暫時不知所蹤。
再者,想到自己身體上的異狀,樓寒眼底划過厚重的寒意,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粗重的喘息聲在狹小的監牢中迴蕩,扯開自己胸前的衣服,無數細小詭異的血線蜿蜒爬動,向着心臟的位置而去。
在心臟位置,是一個鴿蛋大小的血繭,隨着心臟的跳動而蠕動,煞是詭異,一層層黯淡紅光在血線上來回走動,無數肉眼難辨的黑點遍佈全身的血線之上,阻斷了紅光的流動。
這就是自己在徹底昏迷之前,青陽道人施為的結果,暫時用法力將血線截斷,打斷了這道邪異術法的進程,還為自己服用了補足自身元氣的丹藥。
但可惜,樓寒閉目仔細感受着身體的異狀,嘆了口氣,自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線在逐漸的恢復活力,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原樣。
靠在冰涼的石壁上,讓自己的思維也隨之冷靜,慢慢思考,子午追魂奪元術,這就是這道術的名字了吧!真是熟悉,算上這次,應該是第二次聽到了吧!
思緒發散,空明靜澈,回到了三天前。
自己在完全無知的情況下踏入了精心為別人準備的刺殺局,而作為自己噩夢來源的還是在自己驚呆於刺殺之犀利,刺客之狠辣,無數黑衣蒙面者手持利刃向着妙化池朦朧霧氣中的身影發起犀利的襲擊,利刃舞動,刺向仙子要害。
但都在近身之處被一條靈活舞動的飄帶擋下,白色飄帶舞動間,每次旋轉都會有一個或者數個黑衣人吐血而飛,而妙化池的禁制外也不時有劍光疊起與甲士的怒吼。
到了後來,黑衣刺客見難以攻進飄帶三尺方圓之內,在一領頭刺客示意下,發起了自殺式的襲擊。
真的是自殺式襲擊,一名名黑衣刺客一言不發的全身燃起血焰,濃郁的血光沖天而起,將妙化池化作一片血色地獄,血焰人影凌空飛起,不斷衝擊着飄帶的防禦,血色侵染,白色如雪的飄帶逐漸被侵蝕,點點晦暗的血色仿佛如雪大地上點點紅梅,妖異恣放。
而血色人影也如燃燒的火燭,逐漸化為灰黑色的灰燼,在無言的沉默中,黑衣人不斷化為血影,撲擊而上,有種難言的沉重,讓一旁窺視的樓寒心裏充滿黑色的壓抑,而被侵染大半的飄帶也如長久得不到保養的機關造物,晦澀轉動,破綻慢慢出現。
眼看那池中仙子快要撐不住,一直站在池子周圍沒有動彈任由手下衝擊的黑衣首領,也動了,赤手空拳的沉默而上,無有多言只是拳頭上燃起更加邪異的血焰,真正的恣意,張狂,一種燃盡天地萬物的氣勢揮灑。
樓寒緊盯着這刺激的一幕,眼前的一切雖說有種難言的慘烈,但卻切切實實的為他展現了真正的仙家手段,讓他的心底充滿了蠢蠢欲動,那是男人對力量的渴望。
不愧是最後出場的頭目,只是一拳,霸道恣意燃燒的血焰就將轉動晦澀的白色飄帶擊碎。
也是在這場戰鬥進行到結束的時候,前身的莽撞而動,出聲提醒,之後一股晦澀陰暗的力量從自己後背侵襲而來,直逼心脈,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自己全身氣血制住。
全身僵硬,無言無語,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失去,手腳僵硬,只有自己的思緒清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珠轉動,想要看清襲擊自己的人影,因為在被襲擊的一瞬間,自己聽到沙啞如昏林老鴉的聲音道了句『找到你了』。
也是這句話,讓他確信,這是針對自己的,但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面前的人比那些黑衣刺客裹得更為嚴實,只有眼睛處露有倆個黑洞,就連手上,接下來的過程中都戴有一雙輕薄的蠶絲手套。
被無力的拖到另一處假山陰影下,黑影沙啞刺耳的身影用一種深情猶如見到絕世珍寶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全身,樓寒心底生出一絲惡寒,這是什麼眼神,連心底思量脫身的念頭都受到了衝擊。
打量半響,黑影才發出沙啞刺耳的嘎嘎笑聲,陰惻惻道:「小子,只能怪你不走運了,上好的材料啊,你今晚真是有福了,能品嘗到老祖費盡心血改良的子午追魂奪元術。」
一掌拍落,妖異的血色手印在了自己胸膛,五臟六腑都在這股力道下破碎,鮮血噴出,意識逐漸模糊,也是在意識逐漸模糊的最後一刻,看到黑影將一條寸長的血色帶金色紋絡的蟲子放到自己嘴邊。
蟲子受到自己嘴邊鮮血的刺激,不斷蠕動,蠕動,猶如破開地皮的扒犁,劇痛難忍,一顆散發紫色微光的丹丸也隨之被黑影塞進嘴中,入口即化,前身徹底昏迷過去,也是在昏迷的那時候,自己的意識醒來,與原先的意識融為一體。
再次醒來,已是物是人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