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緣分
俏郡主也從寺里走了出來,叫道:「四弟,打架麼,怎麼會和這個鄉下少年?」
冰兒心中一愣:剛認識的異族風味女子,竟是殘指的師姐?這女子不但美艷,散潑後還野性十足。
殘指道:「三姐,這人貌似忠厚,其實很鬼,別上了他的當。」
俏郡主打量着冰兒:「四弟,你有沒搞錯?這少年雖然像鄉下人,長得也英俊得體的,四弟怎麼會想欺負他?」
殘指道:「三姐,這鄉巴佬就是個小色鬼,到處沾花惹草,上次我去公幹,他居然助敵害我,害我沒有做成,我原本也想不與他計較,你看他,卻和我叫陣,幫我收拾他吧!」
俏郡主道:「如此說來,這少年的武功肯定不錯,很久沒碰上對手了,小兄弟,我們比劃比劃一下,你可要使出全身本領喲。」
殘指訕笑道:「三姐說笑了,這小子乳臭未乾,我只是讓着他,你找他過招,是抬舉他了。」
「是嗎,小兄弟,別怕,我四弟是偽君子,好色之徒,肯定是他的不是了,你告訴我原因,我幫你修理他!」俏郡主道。
冰兒見俏郡主有幾分毒罌粟的刁蠻,比之毒罌粟更是大大咧咧,野性十足。不過,似乎有生俱來的高高在上習慣,舉手投足間也過分地誇張,也就沒答話。
殘指道:「三姐,這臭小子裝酷,冷冰冰的讓人討厭,別以為是小白臉,分明是個頑劣小白眼狼,還是我來教訓他吧!」
俏郡主道:「四弟手腳沒分寸,我這次帶的侍女都留在江陵了,缺少一個男跟班,這小子挺呆萌的,我倒像把他收服了,讓他做個跟班。」
冰兒與殘指有兩次偶遇,對殘指的奸詐和武功都有了解,這次在梅花山好好檢討了一番招式,並不怕殘指有多能耐,原本就想再次相遇後,好好過過招,既然遇見他的師姐,正好也領教領教。
不過,俏郡主說話有相護之意,她與殘指即是同門,就是一丘之貉,只因對方女流之輩,所以冰兒不好先動手。
俏郡主以為冰兒怯陣,上前一步,長鞭呼嘯而出,大漠孤煙直,長鞭帶着強勁的風聲呼嘯而至。
長鞭乃兵器之王,要有很高的武功造詣,才能使得順手,俏郡主隨手使出能達到這種境界,若非內功高絕,就是武藝嫻熟到了極致,冰兒感到了興奮,立即移步避開,隨手抽劍擋格。
俏郡主見冰兒身手敏捷,又一招長河落日圓,長鞭圈回,幻化成無數小圈,把冰兒裹在其中。
冰兒眼睛看準鞭梢,劍隨鞭動,讓鞭隨劍轉,之後,劍從鞭中滑出,朝俏郡主近身突刺。
兩人相鬥數十招後,俏郡主驚訝冰兒年歲應該比自己小了許多,不知師從何人,竟能與她這域外四絕高弟搏擊!忙問:「四弟,這冷小子到底是誰,我來中原也有時間,怎麼江湖上從沒聽說過?」
「這小子是怪物,從海島飄來,一來就不知好歹,毒罌粟盜我玉佩,若非他莫名其妙充好漢,說我不該對女子下手,幫她逃脫,怎會讓我失手?」殘指苦笑道。
「聽說東海有仙山,他不會來自蓬萊,還是什麼神島吧?四弟曾和棲霞仙子打架,說有個少年幫過你,若是他的話,應該感謝他!我們小四絕,就因你們三人那長相,別人都當我們是小魔頭,可惜了我的花容月貌,名頭上還不如什麼毒罌粟,紫羅蘭大,我勸你與他擯除前嫌,讓他跟我行走江湖,也為師門添些佳話。」俏郡主道。
殘指搖搖頭:「這小子被我黑下山崖,死過一次,梁子結深了,三姐若能讓他轉性,我也不反對!」
俏郡主點點頭,對冰兒道:「放着陽關道不走,何必和江湖草莽一起?不如跟着我吧,要得功名,就舉薦你軍中效勞,想闖蕩江湖,跟我更是武林揚名!」
冰兒道:「草莽中有真豪傑,朝廷里也有欺善行惡的壞人,姐姐武功高強,可惜與小周郎為伍,這就別怪我不敬了,我輩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就我與殘指幾次相處,能感覺到江湖傳聞不差,你們小四惡壞透了!姐姐要是不做壞事,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想讓我跟你,那是不可能!」
殘指道:「三姐,別費心了!這小子內功不錯,招式不是我對手,上回還打我不過,這幾個月去深山苦練,武功似乎又有長進,你說多邪門?我看早早除了他,免生後患!」
俏郡主道:「他是天生練武之才,加上勤奮而已。以為都像你那樣,白白多我幾歲,武功還不如我!冷兄弟,你奇招百出,想必經歷風險無數,我看你應變能力極強,武功招式卻太也平常,即使你能打贏我,你的武功要長進也難了,而我有名師指點,很快又會拉開你一節,要想江湖揚名,還是跟我吧,我求師傅收你做弟子。」
冰兒道:「姐姐好意,我心領,俗話說,道不同不與為謀,你說的再有道理,我也不會與殘指為伍的,以後那是以後的事,今天我們還是斗個痛快吧。」
俏郡主稍有惱怒,突然變招,鞭稍像稻草般軟下,趁冰兒一驚之際,從下往上躍動,鞭稍像毒蛇吐信,冰兒的手腳、脖頸被抽的皮肉綻開,火辣辣地痛。
冰兒雖然惱怒,但也佩服俏郡主心機轉的快!也想報復,給俏郡主刺中幾劍,於是,挪動身子,用原始森林搏鬥的小巧功夫,近身搏擊,俏郡主鞭長在外,竟然憑空收回,抖動着飄落到近前,除非撞入俏郡主懷裏,否則仍然被鞭稍纏住。
冰兒不防俏郡主女子之身,會不顧自身不便,用此賴招,反而害躁地退身,俏郡主長鞭順勢反誣,擊中冰兒數下,饒是冰兒體格強壯,也痛的齜牙咧嘴。
俏郡主叫道:「少歇!」
「怎麼不打了?」冰兒道。
俏郡主道:「我和四弟的武功要贏你一籌,臨敵經驗更是比你豐富,不過,你韌性極強,耐打,你我無冤無仇,何必拼成你死我活麼?」
「沖姐姐這話,就不會像殘指那樣壞,我也佩服姐姐的身手,只是,打不過也要打!」冰兒點點頭道。
「是嗎?我們交朋友如何!」俏姐兒道。
殘指怕俏郡主放過冰兒,插話道:「三姐,憐才之心,我也有之,只不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道不同不與為謀,還是早下手好!」
俏郡主道:「四弟說得雖然有理,可是,我看他雖然不通情理,卻也還可挽救!」
殘指道:「這小子小小年紀,現在已是不弱,假以時日,就怕另訪名師,翅翼豐滿,難以收拾。」
俏郡主大笑:「若說師門,放眼武林,誰能與我們師傅比肩?諒這小子武功到此已非常不易,再要進境,難如登天!」
殘指道:「三姐,你要是不忍心,就我來動手了!」
俏郡主問冰兒道:「冷兄弟,江湖道也要服從朝廷,別傻了,你還是跟了我好,否則,我同門師兄弟這關怎過?」
正在僵持之際,只聽遠處有人「撲哧」地一笑,這笑聲聽到冰兒和殘指耳中,是那樣清晰和熟悉,同時一條紅影一閃而沒!
「毒罌粟!」冰兒和殘指都叫出聲。
殘指對俏郡主道:「快,就是那盜賊,師姐,我這就追上去,並讓府中衙役來幫忙拿人,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不等俏郡主說好,就朝毒罌粟發出聲音處走了,毒罌粟往馬甲方向而去,在街口出來一群叫花子,毒罌粟從化子群中穿過,把披風扯下,外衣一脫,閃入小巷,變成翩翩公子走來,殘指追到近前,問叫花子毒罌粟去處,叫花子往前一指,殘指急追而去。
翩翩公子返身來到少林寺外,俏郡主正在勸說冰兒:「冷兄弟,我那師弟雖然粗陋,我可是高貴的郡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原來是郡主,我還以為是懷王的女人,沒趣!」翩翩公子忽然現身,對俏郡主看了一眼,就走了。
俏郡主一愣,這翩翩公子正是先前遇見的美如冠玉的公子,不由追了上去:「公子留步,我是郡主又怎麼了?」
翩翩公子快步走向原先的街口,還是那伙叫化在哪兒待着,他穿過花子群,走進小巷,把披風和外衣穿上,帶着面紗走出,又是蒙紗女出現。
俏郡主跟進小巷,只顧追翩翩公子,並不管身邊其他人走過。
蒙紗女在俏郡主身後,把冰兒一扯,朝反方向奔走。
「這俏郡主是殘指一幫的人,就怕他殘害剛才的公子。」冰兒見是蒙紗女,急道。
「他沒事,快走!」毒罌粟拉着冰兒走,冰兒只得跟着,倆人來到一家酒館,毒罌粟脫了外衣再把面紗除去,嘴上貼的鬍鬚還沒除去:「你看看我是誰?」
冰兒大驚:「你怎麼是剛才的公子?」
「小色鬼!」毒罌粟沒好氣地罵道。
冰兒想到曾經觸碰過毒罌粟的胸,明明是個女子,不由呆呆的。
毒罌粟想到了冰兒為何會發呆,氣得花容變色:「你要是再有邪念,我就把你眼珠子摳掉。」
冰兒不敢再說,拘謹地等店小二上菜熱酒。
毒罌粟大方道:「我又不是母老虎,好像我會吃了你?看在你曾經幫我才惹上殘指的份上,我這才救你一回,現在算扯平了,誰都不欠誰。」
冰兒喃喃道:「姑娘雖然刁鑽,確實豪爽的令人佩服。」
毒罌粟道:「年輕一輩中,像你這樣能與我匹敵的武功,也算佼佼者,馬屁就別拍了,聽說你被殘指黑下山崖,還以為你死了,原本你對我的一點邪念也不用計較了,沒料到,你卻能生還,這實在是意想不到的事,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走出原始森林的?」
冰兒見毒罌粟眼光灼人,知道是真心關懷他,就說了遇見棲霞女的事。
毒罌粟嬌笑道:「本來,我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對不起你的感覺,現在好了,來,我們喝一杯!」
冰兒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也勸毒罌粟再喝一杯,道:「我摔下山崖,那是我的事,你何必有一點點的的感覺?」
毒罌粟大笑:「說得好,你愛管閒事的脾氣和我投緣,只是,此事因我而起,你要是死了,我這一生都會有個疙瘩,你還是沒有死才好,我高興。」
冰兒也笑道:「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值得一交,為了你這句話,我喝三杯!」
「好說,我陪你喝,今天不醉無歸。」毒罌粟道。
冰兒想着殘指和俏姐兒正在找他們倆人,搖頭道:「不可,來日方長,今天還是點到為止的好。」
毒罌粟吃驚道:「小色鬼,莫非與棲霞女有約?我剛才說『現在好了』,你知道什麼意思麼?」
冰兒道:「哪來的約會,誰知道你怎麼想?」
毒罌粟不屑道:「假正經,江湖傳聞,娶妻要娶棲霞女,你能認識棲霞女,還一起共患難,是不是要多謝我?」
冰兒失笑道:「開野店時,只是個衣着隨便的鄉下野丫頭,在原始森林時,就像個野人,一身沒掛上幾片衣布,誰要是娶這樣的妻子,那才讓人笑掉大牙!」
毒罌粟不信道:「你真是沒長大的男孩,別的男人夢寐以求一睹女子之身,卻被你說的那樣難堪,你真的沒有想看她身子?」
冰兒搖搖頭:「她也是人,只不過是女人,有什麼稀奇?」
毒罌粟嘆息道:「果真如此?江湖聞名的棲霞女,被你說的如此不堪,真沒勁,喝酒吧!」
冰兒道:「殘指說你盜了他玉佩,他既然見到了你,怎會善罷甘休?你還是躲遠的好,我們以後再喝也不遲。」
毒罌粟皺眉道:「躲什麼?我還沒玩夠,像個小大人似的,沒勁!不喝了,我走!」
冰兒見毒罌粟說走就走,驚愕道:「不多坐坐?」
毒罌粟回頭道:「想要我給店小二酒錢?噢,對了,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我見到了棲霞山的三妹,她好像又來泉州了,如今在清源山方向。」
冰兒正想說棲霞山楊姑娘是找楓葉山莊女公子的,毒罌粟已沒了蹤影。
(二)結義
楊絮兒是來找韓山童的,棲霞山在江湖也算名聲不小,能和棲霞山來往的都是名震江湖的門派,可是,楊絮兒從沒聽說有過中州大俠這人,她與冰兒道別後,想到冰兒從海島而來,要找中州大俠,楊絮兒從大姐口中聽說過,韓山童見多識廣,人脈極好,所以,就來找韓山童,讓他幫找中州大俠。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怎麼這樣巧,能在此見到棲霞山三姑娘,都怪我那天急瞎了眼,當面錯過你們,江湖傳聞,『娶妻要娶紫羅蘭』,那天相遇,怪我眼拙,沒想到你們是棲霞山俠女,而三姑娘就是紫羅蘭,你能給我一個機會麼?」殘指道。
俏郡主不屑地對殘指道:「剛才是毒罌粟,現在是紫羅蘭,我要你做的事,卻老是砸鍋,你真是色狼,只會見到女子就眼睛發亮。」
殘指辯解道:「三姐有所不知,我混跡江湖也有多年,一個像樣的女子都沒見到,最近不知為何,竟然接連碰上,你說怪不怪?」
俏郡主打量着楊絮兒道:「這姑娘果然有幾分姿色,我怎麼好像見過她?」
楊絮兒驚愕道:「不會吧?我可不認識你。」
俏郡主疑惑道:「當真不相識?」
殘指大笑道:「師姐,你不會有斷袖之癖吧,才來泉州,會認識棲霞山三姑娘?」
俏郡主覺得也是,想到上次遇見的韓山童,忙道:「四弟,你既然喜歡尋花問柳,我也懶得管,不知剛才那公子是否也來了此地,我去尋尋看。」
殘指巴不得俏郡主離開,這才好對楊絮兒下手。
楊絮兒知道殘指不懷好意,不屑道:「小周郎,你害我在先,我不想和你搭上關係,你走吧,我還有事。」
殘指道:「我已向姑娘賠不是,姑娘如此說,太不講情理了。」
楊絮兒大怒,轉身而去,殘指追上攔截,柳絮兒拔劍疾刺,殘指揮起摺扇相迎,兩人大戰一場,楊絮兒雖然武功高強,久戰之下卻不勝力氣,殘指武功勝柳絮兒半籌,見勝券在握,不由色心大起,一邊出招,一邊緊瞪住楊絮兒的胸,要趁機揩油。
冰兒聽了毒罌粟的話,到清源山來尋楊絮兒,見此,大叫一聲:「毒罌粟,小周郎在此,你不說要找他報仇?」
殘指以為冰兒和毒罌粟同時到來,知道一對三吃不消,急忙溜走。
楊絮兒奇怪道:「怎麼會碰上你?」
冰兒把楊絮兒拉到一旁的灌木叢中,要她別說話。
沒多久,俏郡主轉了過來,不見殘指和楊絮兒,四處看了看,往別處而去。
遠見殘指、俏郡主沒了蹤影,冰兒才看着楊絮兒呆呆道:「不像你呀?梅花山時你是個頑皮村姑,原始森林時的野人,如今穿成這樣淑女,倒是美得讓人不敢相認!」
楊絮兒見兩人頭臉還靠的很近,把冰兒推開,笑道:「美麼,有這樣看人的?梅花山時,你一雙賊眼從我身上溜來溜去,像個小色鬼,原始森林時,你把我當成野獸,驚奇的不得了,這回你又像個登徒子,我要是不知你是從海島來的無知少年,肯定認為你不懷好意。」
冰兒這才正色道:「楊姑娘,你不是回棲霞山了嗎?」
楊絮兒道:「我想起了韓山童,他或許知道中州大俠的下落,就來泉州替你找他,誰知碰上殘指這壞蛋。」
冰兒道:「你明知殘指在泉州,怎就不在意?」
楊絮兒道:「泉州城乃繁華商阜,很少聽說有欺男霸女之事,誰知官府剿滅了義軍,殘指卻肆無忌憚起來。」
冰兒道:「韓山童我認識,江湖險惡,你還是回去吧。」
楊絮兒道:「我也不是怕事的人,即來了,還是一起找韓大哥吧。」
冰兒隨着楊絮兒在清源山轉了一圈,並沒找到人,楊絮兒微微一笑,帶着冰兒往天公山而去,天公山主持與棲霞山上官老母熟悉,她告訴柳絮兒,韓山童剛從這裏離開,去了南少林。
楊絮兒正要離去,主持師太指着冰兒道:「絮兒,這少年是誰?」
楊絮兒道:「江湖上遇到的朋友,他和絮兒一樣自小沒見過父母,所以,絮兒想幫他。」
主持師太點點頭道:「這個世道很亂,憑你們的武功,要在江湖闖蕩,碰上高手就麻煩了。」
冰兒道:「是啊,剛才在清源山,遇見殘指,柳姑娘就脫不開身,楊姑娘還是回去的好。」
主持師太道:「往常外出,她們都是三姐妹一起的,姐妹間有一套三才陣法,一般高手都難為不了她們,一人外出是夠危險。」
楊絮兒道:「大姐過幾個月就要嫁人,我們姐妹總要分開的,師太還是別太多慮了,再說,冷兄武功比我並不強多少,還不照樣闖蕩江湖?」
主持師太不無憂慮道:「殘指不算什麼高手,只是江湖傳聞,他有同門師兄弟四人,要是聚在一起,你們怎麼應付?」
楊絮兒道:「絮兒把師父的棲霞劍法再練得精純,就不怕殘指了,若說他們四小惡,你不想碰上他們,未必他們就不來找麻煩,絮兒才不去想這樣多。」
主持師太沉思良久道:「這小四惡極有來頭,我和你師父都不想惹他們,你還是避避他們的好。」
楊絮兒道:「我就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要是有人能治他就好了,你看我這位朋友,年紀和絮兒差不多,卻比絮兒能挨打,你能指點他的話,或許,他就能對付小四惡。」
主持師太看着冰兒道:「你這位少年朋友雙眼神光內縕,內功非一般人可比,只是實戰經驗頗少,功力不懂應用,否則當可以和小四惡一較短長。」
楊絮兒目光閃爍:「我也覺得他很有韌勁,原來是內功根基好,師太可有速成之法?」
主持師太搖搖頭道:「各門各派內功心法都有獨到之處,你這朋友有此奇遇已經不簡單,哪能速成,聽說過風塵三俠之名麼?要是能得到無影兒指點,學到他的腳底抹油功,倒是不怕小四惡再為難他了。」
楊絮兒不滿道:「殘指盡想占我便宜,我想要冷兄能教訓他,替我出一口惡氣才好。」
主持師太道:「少林寺的武功博大精深,或許逸雲方丈能指點他一二。」
楊絮兒道:「我知道逸雲方丈,這就帶冷兄去找他。」
主持師太道:「逸雲方丈最喜少年英傑,若能得到他指點,一生都受用不盡。」
來到泉州少林寺,逸雲掌門認識楊絮兒,也記起拉殘指到寺外打架的冰兒,把冰兒一直贊。
楊絮兒說明了來意,逸雲掌門皺眉道:「南少林有『南拳北腿』的南拳、太祖拳、白鶴拳、五梅花拳,而內家功夫並非本寺所長,我能教他什麼?」
冰兒見逸雲掌門為難:「晚輩愚魯,知道各門武功不能外傳,掌門若是為難,就不必將武功相授了。」
逸雲掌門沉吟半響:「聽說林泉院有人練成了一指禪功,不如你們去林泉寺走一趟,只是一指禪十分難練,不知少俠是否有此機緣。」
楊絮兒嘴巴嘟的老高:「不會是推辭吧?聽說南少林有一位師兄,精練內功,想把內力聚成一線,卻意外地練成了一指禪,一指戳出,把牆壁穿了一個洞,這世上能有幾人有這成就?」
逸雲掌門苦笑道:「所以,我說不知少俠是否有此機緣,若能領悟一指禪內功一二,別說穿牆,遇上高手,一直戳去,能破對方掌力,也算大有成就。」
柳絮兒道:「要練到你說的這個境界,少說要三兩年吧?」
逸雲掌門嗤之以鼻:「丫頭也想學?你想學,不如學五梅花拳!一指禪不適合你練,你不是見到過南少林達摩院的師兄,倒吊着身子,用一個手指支撐地板麼,還要把內力逼到手指,天天插岩石,你丫頭嫩如細蔥的手指受得了?」
楊絮兒道:「我才不自找苦吃。」
逸雲掌門旁邊站有胖瘦兩個和尚,不由吃吃一笑。
柳絮兒嬌嗔道:「這有什麼好笑,我偏偏不想學,你們會麼?」
胖瘦兩個和尚搖頭道:「我們想學也學不來,林泉院長老說,沒三十年根基別來達摩院。「
楊絮兒道:「你是說,會一指禪的師兄在達摩院,要三十年根基才能練一指禪?」
逸雲掌門道:「這是說才智聰慧之士,若是一般人,終其一生也不能練。」
楊絮兒不解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麼消遣人?」
逸雲掌門道:「你的朋友冷少俠神光內縕,顯然是另有奇遇,或許他能去學。」
楊絮兒道:「誰知道你是否在忽悠我,不過,即來了,總要去試試,你說呢,冷兄?」
冰兒苦笑道:「我哪有這機緣,不過逸雲掌門的話總有道理,達摩院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能去見識一下也好。」
逸雲掌門點點頭,示意胖瘦兩個和尚:「你帶他們去吧,省的路上麻煩。」
楊絮兒道拉着冰兒就走:「我看你說不定是混世魔王出身,達摩院師兄把一指禪教你,說不定什麼時候呲地一聲,你一戳,岩石就一個窟窿了!」
一邊站的胖瘦和尚忍不住地大笑。
逸雲掌門沒有笑,點點頭:「這或許也有可能。佛家講緣分,有人修行一世也成不了佛,有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小施主若是福至心靈,能悟他人的難悟,也未可知。」
楊絮兒道:「那好,我們走了。」
別過逸雲掌門,冰兒和柳絮兒由胖瘦和尚帶着來到九蓮山。
韓山童正在九蓮山,幾天來,還在顧念着虞美人和冰兒,見到冰兒不禁喜形於色:「傳聞冷少俠被殘指踢下山崖,怎就沒事?」
冰兒指着楊絮兒道:「是楊姑娘說的吧?」
韓山童問楊絮兒道:「你又回來了?我和你大姐算是朋友,她曾告訴我,你是你們師父的心肝寶貝,上次碰上,我要你回山,虞美人的事我會轉告,怎麼就不聽從我的勸告?」
楊絮兒有些急促道:「我大姐常說你的好,上次你前腳剛離開,就有兩個鷹爪聞到氣味,跟蹤而來,我是怕你被他們碰上,所以想引開他們。」
接着,楊絮兒說起把王、李二人引到雲沼,不曾想,那兩人把她當成民間公主,報給殘指,殘指帶人來追殺,落入了梅花山,又遇見了冰兒。
韓山童有些後怕道:「這不是瞎胡鬧?我和彭和尚還對付不了那些官府爪牙?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向你大姐交代?」
楊絮兒看着韓山童魁偉的身材,心想難怪大姐對這個男子傾心,這人確實太熱心腸了,知道關心人,只可惜年紀大些,曾經有過夫人,所以,大姐一直不敢在師父面前提他。
「這事有些奇怪,殘指對毒罌粟追殺還情有可原,怎麼會纏上民間公主,他們不是同路人?」冰兒道。
韓山童道:「交友要交虞美人,娶妻要娶紫羅蘭,楊姑娘就是紫羅蘭,現在冷少該知道了?」
冰兒道:「原本不敢信,原先在坪塔山見她嬌美卻任性,而梅花山又如野女放縱而無遮攔,剛剛才見她有溫婉賢淑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現在的楊姑娘,倒是像傳聞的紫羅蘭了。」
楊絮兒臉一紅:「冷兄見笑了,我在江湖上一直有兩位姐姐罩着,隨意了些;才一人出來走走,就把狼狽的樣子讓冷兄看到,真不好意思。」
韓山童道:「聽她大姐說,在家,楊姑娘是乖乖女,離開棲霞山,也難怪會胡鬧一下,你們或許不清楚,楊姑娘找的楓葉山莊千金,與冷兄見過的毒罌粟,其實是同一個人。」
楊絮兒道:「楓葉山莊千金是虞美人,這我知道,毒罌粟不是冷兄說的蒙紗女麼?」
韓山童道:「不錯,不過,小周郎說她是毒罌粟,情有可原,怎麼冷兄也怎麼說?」
冰兒道:「毒罌粟,我住的海島有種粉紅的花,很漂亮,就叫毒罌粟。」
韓山童道:「我知道了,虞美人與毒罌粟這兩種花其實很像,你們的看法不同,叫法也就相異了,我們中原很少罌粟花,被你這樣一叫,虞美人不恨死你?」
冰兒想了想道:「難怪,我說毒罌粟,她不理我。」
楊絮笑了笑,道:「韓大哥,我來找你,是要問你認識中州大俠否?」
韓山童想了許久,搖搖頭道:「走遍大江南北,按理說江湖豪傑沒有不認識的,可是,中州大俠之名確實沒聽說過,不知姑娘找他何事?」
楊絮兒點點頭道:「你若是不認識,或許就是隱世高人了,可否請問韓大哥,誰才認識隱世高人?」
韓山童道:「你棲霞山十多年來隱世之外,不再理會江湖中事,而楓葉山莊交遊最廣,相識遍天下,你何不找虞美人問問?」
楊絮兒驚訝道:「交友要交虞美人,我怎麼沒想到她有此能耐!」
韓山童遲疑道:「或許吧,我知道虞美人對人最是熱心,若是能見到她,或許能打聽到中州大俠。」
楊絮兒搖搖頭:「她喜愛浪跡江湖,楓葉山莊還托我們去找她,她知道了也不會去,要找她多半很難。」
韓山童道:「不必如此着急,虞美人野慣了,你若能找到他,殘指就不會如此頭疼了,我知道明年春天,江湖上眾豪傑都會去臨安替岳武穆掃墓,你滿世界找他,不如等上幾月,在臨安相見的好。」
楊絮兒道:「不必了吧?若是明春,楓葉山莊要迎娶新娘,或許是武林中少有的熱鬧,那時,虞美人定會回去,且,見楓葉山莊莊主更能打探消息。」
冰兒道:「兩位說的都對,既然如此,我就靜下心練練功夫,省得再碰上殘指,還是那樣狼狽。」
韓山童道:「冷兄弟找父母之事,還要在江湖奔波,這武功還是用的着的,你暫時沒心情為國為民奔走做事,得先把自己的事做個結果。」
冰兒道:「韓大哥懂我,我原想『將軍三箭定軍山,壯士長歌入漢關』,學好武功,做個大將軍,可是,萬事孝為先,父母不知身在何處,為人之子怎可不去尋找,等我見過父母,就來追隨你做大事。」
楊絮兒也感情波動道:「冷兄的志向雖好,可我只是女兒身,只好在家孝敬師父了。」
韓山童不以為然道:「對家好,才能為家為國,你們的想法正合我意,我要是不背負國恨家仇,怎會做這丟腦袋的事?」
不知何時,彭和尚走了過來,看着冰兒道:「吉人天相!我就說冷少俠應該沒事,上天憐見,這麼高的山崖,人掉下去,能沒事,這下,我算是放心了!」
冰兒聽彭和尚說的的話,心裏不由熱乎乎起來,幾個月里,刀霜劍雨,險死還生,就像過了很漫的歲月,再看韓山童的眼光凝重地停留在他身上,呆板的臉不禁泛起光澤!
楊絮兒拉住冰兒的手:「冷兄,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有必要這麼煽情麼?」
韓山童也把手疊上,溫情道:「冷兄弟,剛才我聽你和楊姑娘說過梅花山的事,你是無所謂,可楊姑娘是女孩兒家,我和楊姑娘的大姐是好朋友,與楊姑娘也算是兄妹了,你對愚兄如此信賴當我是兄長,棲霞山門規極嚴,為了不會壞她的清譽,不如我們三人結成兄妹,這樣的話,就是江湖上有人閒言碎語,也沒人會去理會。」
彭和尚點點頭:「韓兄說的不錯,我是出家之人,雖然不湊這份熱鬧,但也可以做個見證,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也不必拘泥禮節,就此結拜如何?」
楊絮兒覺得韓山童說的合情合理,點頭道:「韓兄想多了,小妹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會去理會那些事,不過,小妹是孤兒出身,師父雖然愛我疼我,能有韓兄這有大志向的人,和冷兄如此淳厚的人結為兄妹,也是一件很好事,我就高攀了。」
冰兒喃喃道:「我才是撿到大便宜,自從來到大陸,舉目無親,如今總算有親人了。」
韓山童豪爽道:「你們兩位真會說話,愚兄風裏雨里為國為民奔波,說起兄弟姐妹,江湖上多的不可勝數,若是能知我懂我的,或許就只有你們幾個了,我不圖你們怎麼發達,會給為兄爭什麼面子,也不想你們跟我去涉險,我就希望從今以後,我千里萬里在外,家中多了兩個弟妹會掛念我,這就滿足了。」
彭和尚看了看地形,道:「不錯,楊姑娘是江湖俠女,冷兄也是仗劍江湖的浪子,韓兄雖是想幹大事的人,但,性情相同,今後可以互相幫滿,走,到九蓮山麓苦竹寺,燒香盟誓去。」
四人往山上走,來到九蓮山麓苦竹寺,對天燒香盟誓,韓山童道:「我三人性情相投,學劉關張桃園三結義,願為同年同月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冰兒鄭重其事地跟着韓山童燒香、念詞。
彭和尚則道:「你三人性情相投,結為異姓兄妹,今後在江湖相互扶持,匡扶正義,我雖然是閒散之人,也追隨韓兄舉大事。」
「還是彭和尚說得好,說什麼生呀死的,煞風景!」楊絮兒小聲嘟噥着,然後道:「好,我與各位性情相投,願結為異姓兄妹,今後在江湖行俠,互相幫助,若有相負,天厭之!」
四人都說的心裏話,把胸中之氣舒了出來,韓山童、冰兒、楊絮兒高興地把手疊在了一起,相視一笑道:「好,我們今後就是好兄妹了!」
楊絮兒和冰兒叫韓山童大哥,韓山童和冰兒,也叫楊絮兒為三妹,輪到楊絮兒,叫冰兒為冰哥哥,從前梅花山時,楊絮兒玩耍般戲稱冰兒冰哥哥,讓冰兒激動不已,這時認真地叫起冰哥哥,冰兒心如觸電,呆了半響,仿佛眼前的是珊兒,一時沒有答應。
「冰哥哥,不認識絮兒麼?」楊絮兒倒是知道冰兒偶爾有些呆氣,所以又甜甜地叫了一聲。
韓山童、彭和尚一旁見此光景,心中暗忖:「難怪人說娶妻要娶棲霞女,看來三妹是鍾情二弟了,這一聲叫,把二弟的魂都叫酥了。」
冰兒感覺到了不對,急忙輕聲地應:「三妹,絮兒妹妹,我聽到了。」
彭和尚和韓山童大笑,韓山童道:「三妹,你在江湖上已有棲霞山三姑娘之稱,我們叫你三妹,倒是不必改口,可是,你叫冰哥哥,在江湖上,會被別人誤解,你還是叫他二哥好。」
楊絮兒覺得不妥,道:「在我們江南,二哥就是很二,冰哥哥有時候呆板得很,我怕叫二哥把他叫傻了。」
韓山童笑道:「二弟是真性情,有些時候對江湖事懵然不知,哪裏會二?我看他對殘指就特靈性;大家知道,我的身份會妨礙你們,不然,你們還是叫我韓兄,我們叫二弟冷少,三妹叫二弟為冷兄,在江湖上免得被人誤會?」
楊絮兒點點頭道:「也好,在江湖上,我就叫韓兄、冷兄,沒人時,我叫你冰哥哥,看你呆呆的樣子,做我的弟弟還差不多,怎麼變成了哥哥?」
冰兒道:「好吧,我就叫你三妹,沒人的時候,你若叫我冰哥哥,我就像叫珊兒妹妹那樣,叫你絮兒。」
韓山童搖搖頭:「我們都是江湖人,為兄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你們師門或家長要是另外為你們定了親事,父母、師尊之命不可違,這不讓大家尷尬麼?還是按我說的叫吧。」
彭和尚道:「不錯,兄妹和家人又不同,你兩人初出江湖,要走的直、行得正,如果,厭倦了江湖生活,那時還能一起相處,再親熱也無妨。」
楊絮兒臉色一紅,知道自己無意中忘了男女有別,偷看冰兒,他呆呆的,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韓山童道:「說得對,我們大家都有其他事,這次聚會就散了吧,你們知道我做的是砍頭的事,如今朝廷中丞相倒刺烈想獨攬朝綱,怕武帝舊臣伯顏等人不服,在謀劃着利用江湖中人事,打壓他人,我可要去找虞美人,利用她盜來的玉佩,給江湖豪傑提個醒。」
彭和尚道:「三妹、冷少,我和韓兄玩的是顛覆朝廷的大遊戲,你們在江湖上行走,熱心幫人是好,可要小心為妙,多學學虞美人的心眼,別上人的當。」
楊絮兒道:「彭兄,忘了你是雲遊四海之人,可認識中州大俠?」
彭和尚搖搖頭:「我知道冷少找中州大俠的事,很久以前,有人把在抵抗韃子入侵時奮勇殺敵的江湖人稱中州大俠,所以,冷少要尋訪的人很難尋到,只是,萬事都有個緣分,說不定,他要找的人也正在找他。」
韓山童語味深長道:「不錯,冷少,你在江湖歷練,要有良伴,三妹溫雅賢淑,她師父一生孤苦,把她視為命根子,是不會讓三妹涉險的,你可別把她拖入江湖中!」
冰兒點點頭。
韓山童接着道:「很多事,現在不重要,但,明天能成什麼,靠的是今天做了什麼;如今三妹引薦你學一指禪,你先把一指禪學會,之後,三妹要是被殘指騷擾,你就把殘指廢了。
「當然,你行走江湖,也可幫助為兄我,若是有江湖宵小,暗通官府,殘害義軍家人,你有功夫在身,在江湖上也可以把這些毒瘤一個個排除掉,這就是幫助了我,讓我能把更多有為之士聚集起來,反抗朝廷,所以,我們殊途同歸。」
楊絮兒道:「那,大哥,我怎樣才能幫你?」
韓山童:「江湖上要有正氣,你能把你師門武功發揚光大,讓官府、江湖黑道不敢為禍江湖,就是幫助我。」
冰兒、楊絮兒不理解韓山童的話,都道:「大哥真明理,我們一定做好該做的事,不給大哥丟人!」
四人互道珍重,各自離去。
冰兒來到林泉院,逸仙主持和胖瘦和尚正在等他,逸仙主持沒多問,就讓羅漢堂大弟子云天授課。
楊絮兒怕師父掛念,就回棲霞山了。
(三)聯手
泰定帝的病越發加重,朝廷大臣們各懷心機,丞相倒刺沙抓權更加快佈局,朝廷的大臣見風使舵,江湖巨盜更是出沒無常。
因韓山童等人領導的白蓮教發展很快,教徒到處發動農民起義軍暴動,紅巾軍在河南行省已有百萬之眾,江浙的張士誠又變卦反元,已經從蘇、浙進取鄂皖,威脅到了中原!
懷王從閩浙轉回,因九江一帶徐壽輝鬧事,只好轉去臨安,丞相倒刺沙見懷王逗留江浙,忙派特使將俏姐兒插到懷王身邊,好就讓俏姐兒監督懷王及周邊來往的人。
殘指得到特使要他監視各地江湖人物參與白蓮教暴動的事,拿着雞毛當令箭,也像混個有品級的官來當,為特使四處奔走。
域外四絕早年就野心勃勃,在武帝身邊做親隨時,就利用諸王的關係,某的利益,之後皇位更替頻繁,在朝廷鎮壓義軍,剿滅武林門派時,因機運不好,一直不如意,如今利用起先前的人脈,又在投機鑽營。
為了讓上都皇室意識到自己的重要,域外四絕在幕後一邊為江湖動盪推波助瀾,一邊又作出撲滅江湖武林的舉動,還離間地方政府內部的間隙,這回殘指不知從何處聽到了南棲霞、北楓葉武林典故,報告給特使,特使覺得可以用武林兩大美女說事,挑動江湖豪傑去爭霸武林,讓南棲霞、北楓葉再受打擊。
殘指以為懷王是個書呆子,聽從了俏姐兒的話,想殺了民間女子,取悅朝廷,卻意外地遇上蒙紗女,和棲霞女,於是借着找玉佩,想獲取美女。
江湖豪傑清明掃墓,本屬民間平常的事,常常有之,經域外四絕讓人傳話後,似乎掃墓也是江湖人在搞聚會,商討武林大計,和傳播反叛朝廷的思潮,弄得即神秘,又有趣,江湖無人不知!
而在江湖上露臉的活,特使又交給了殘指,殘指找不到蒙紗女,就追着村姑的腳步,上了棲霞山,色膽包天地找棲霞老母,說起蒙紗女不知何方神聖,武功高強,智計百出,冒充毒罌粟盜取玉佩,取笑南棲霞、北楓葉,說自己才是武林第一美女。
棲霞老母上官琬,把棲霞山三位姑娘叫道一起,鄭重道:「你們現在也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所以,我也有話要告訴你們了。」
三位姑娘都覺得奇怪,師父從來就把她們當成孩子,怎麼這樣認真了?
上官琬道:「你們姐妹三人在江湖歷練也有時日了,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今天就談談你們的婚事,大姑娘虹兒性格溫順,像個大家閨秀,二姑娘彩兒自小精於計算,適合管家,老么絮兒性格倔強,豪爽單純,我想還是按順序先把虹兒嫁了。」
二姑娘彩兒、老么絮兒都看着大姐虹兒,以為江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師父或許知道了韓山童與上官虹相好的事。
上官琬道:「看來你們是猜到了我要說的話了,你們可知道江湖中有一個有頭有臉的山莊,叫楓葉山莊,楓葉山莊和我們棲霞山有淵源,柳家的大公子柳寒煙是當今江湖最出色的少年英傑。」
三位姑娘神色一變,上官虹紅着臉道:「我不嫁。」
上官琬臉一沉道:「你還沒聽我說完,怎麼就插嘴?」
二姑娘彩兒道:「大姐是怕我們姐妹嫁了,師父辛苦半輩子沒有人孝順,不忍心而已,所以,想再遲一些時日談婚論嫁。」
上官琬嘆氣道:「虹兒十八歲生日還沒過,我原本也想遲些日子說這事,只因楓葉山莊與棲霞山曾有婚約,當年柳家大少認主歸宗時,柳莊主的書童,也就是現在的柳總管和我定了這事,而今年江湖豪傑都要去楓葉山莊聚會,柳總管來商議,在這亂世之秋,不如把兩家的婚事辦了,我已經同意了。」
老么絮兒道:「師父,大姐已有心上人了。」
上官琬吃驚道:「這可怎麼行,女兒家怎能不顧羞恥自定終身?是誰,彩兒,你去告訴那人,我們棲霞山的大姑娘名花有主了,請他另選名媛。」
彩兒道:「就是韓山童大哥,從前,韓大哥救大姐的時候,大姐就芳心暗許,非他不嫁。」
上官琬輕輕一笑:「我當是誰,原來是韓山童,他孩子都十幾歲了,怎麼能娶我們虹兒?何況小時候的事不作數,就這樣定了。」
絮兒道:「我這次還碰上韓大哥,他人很好,是個做大事的人。」
上官琬斥道:「那也不行,什麼大事,是掉腦袋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白蓮教的教主。」
虹兒委屈道:「師父,我聽你的就是了。」
絮兒直率道:「楓葉山莊的柳家大公子,還愁沒有女子嫁給他做老婆?大姐,你怎麼就如此認命?」
上官琬道:「絮兒,你可別仗着我寵你,無法無天,虹兒不嫁你嫁?江湖上不是說,娶妻要娶紫羅蘭麼,我這就把你嫁過去,反正當初的婚約沒說是嫁誰。」
彩兒嘟噥着:「師父,你這是亂點鴛鴦譜。」
上官琬大怒道:「好啊,都翅膀長硬了,敢合夥反抗師父了,我亂點了麼?放眼江湖,你們也不看看,誰家的兒郎能比柳家大少出色?」
絮兒道:「那也不能棒打鴛鴦,我嫁就嫁,我替大姐嫁就是。」
上官琬氣極反笑:「這是你自己說的,可別後悔了?」
絮兒道:「有什麼好後悔,師父不是說楓葉山莊的柳家大公子人品、武功、家世舉世無雙麼?」
上官琬道:「是有怎樣?想你這樣任性,原本不適合給楓葉山莊做媳婦的,柳家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林世家,需要的是虹兒這樣的媳婦,才可以上敬公婆,下待小叔子,和那刁蠻的小千金,你這是自討苦吃。」
彩兒道:「師父,三妹說的是氣話,你當真了?」
上官琬道:「我不當真行嗎?你們真是氣死我了。」
絮兒的乳娘,一個草原女子走了過來:「小姐,絮兒雖然負氣,這樣為尚不是好事,這絮兒從小就不讓人省心,以致江湖上才有『娶妻要娶紫羅蘭』的傳言,把她嫁了,江湖上也就安靜了。」
上官琬道:「好吧,就因為江湖上有『娶妻要娶紫羅蘭』的傳言,我棲霞山近來不得安寧,很多登徒子有事沒事,都來山上打轉,也好,我這就把你嫁了,讓他們去楓葉山莊找你去,就這樣定了。」
乳娘道:「楓葉山莊是名門世家,倒是便宜了絮兒,我這就替絮兒準備嫁妝去。」
絮兒道:「我才不稀罕!」
乳娘道:「絮兒,遲了,剛才是你自己說要嫁的,這下好了,虹兒可以逐自己心愿了。」
上官琬道:「我對她們三個都視如己出,別以為絮兒肯替虹兒出嫁就罷休了,虹兒的婚事不能任由她自己,況且想嫁韓山童的人很多,都是一位他是做大事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其實,這種男人最不顧家,嫁給他怎麼能過上好日子,說不定,半夜就糊裏糊塗地被官府的人砍了腦袋,所以,他自己也說過無意再娶了,也罷,我讓人去找他去,若是能安分守己,有意我們虹兒,就隨了虹兒,否則,虹兒就是不能嫁他,要嫁也得嫁一個安分守己的武林世家,除非虹兒不認我這個師父,否則,就沒得商量了。」
棲霞山三姐妹面面相覷,心裏都知道師父說的對,可是,要韓山童不是等於白說了?那又何必讓三妹代嫁,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上官琬道:「絮兒上次去找柳家千金,勞而無功,自己還被人趕進了原始森林,如今,小周郎來到山上,說江湖上有人嫁禍給南棲霞、北楓葉,你們再去一趟,看看蒙紗女、毒罌粟到底是那方神聖。」
楊絮兒知道蒙紗女盜玉佩的事,也知道蒙紗女是楓葉山莊的虞美人,只是因為要嫁柳家大少的事煩躁,沒心情說給師父聽。
幾個月眨眼就過,寒冬才去,已春暖花開了。
林泉院達摩院大弟子云天,先讓冰兒練梅花樁,冰兒每天站着凝神吸氣,之後按經脈行走四肢;一個月後換成梅花樁上遊走吸氣,還是按經脈行走四肢,再一個月後換成練招式套路,把氣集于丹田,之後,才授以一指禪功。
冰兒按練功要訣練集氣於指,天天對着岩石點戳,手指都戳爛了,一個白影也無。
雲天搖搖頭道:「主持給我三個半月期限,你不僅沒按少林寺練功步驟扎好根基,也沒練好少林寺外功,我只能把能教的都教你了,看你的情形別說能學會一指禪,原先的功夫也倒退了,我也沒辦法,你可以走了。不過走後,應持之以恆地練習,希望十年後悟出一指禪功的精要,回來把這石壁點出一個花影來,也免得江湖上說我達摩院出去的弟子愚鈍。」
冰兒一腦袋漿糊,但也知道要去臨安岳武穆廟了,只好點頭答應。
剛出南少林,迎面碰見虞美人,冰兒驚訝道:「毒罌粟,你能掐會算,我出了南少林,正要找你,你就來了。」
虞美人皺眉道:「好歹我也幫過你的忙,怎麼還是叫我毒罌粟,我有這樣讓人厭麼?」
冰兒有些呆板的臉更是有些尷尬:「你是虞美人,我聽韓大哥說過,可是毒罌粟也沒什麼不好,要是遇上殘指,還是帶一些毒好。」
虞美人道:「你呢?你這小色鬼是好人,不該對你毒?」
冰兒笑了笑:「交友要交虞美人,其實你還是刁蠻的有趣,你來找我可定沒好事,你先說,又碰上什麼好玩的事了?」
虞美人道:「你找我,不就是對本姑娘的武功不服,如今在南少林學了一招半式,想顯耀?本姑娘也正有此意,考較一下你有沒有偷懶。」
冰兒不滿道:「還以為來幫我的,原來是要和我打架。」
虞美人道:「幫?想得美!來吧,出招。」
冰兒道:「我正想練練筋骨,就看你這毒罌粟是不是還是那樣不濟。」
虞美人嘻嘻一笑:「又叫我毒罌粟,我這就毒死你。」
冰兒正要分說,虞美人踏雪尋梅地圍着冰兒走了一圈,手捏劍訣,朝冰兒疾刺。
「你的腳步好快,我若不用劍,就擋不住,用劍卻會傷你。」冰兒手忙腳亂地躲着。
「好啊,原來你用劍來施展一指禪功後,我倒要刮目相看了。」虞美人也怕被傷,拔劍進招。
倆人你來我往,數十招後,冰兒來了激情,要把悶在達摩院幾個月的氣,一股腦發泄出來,虞美人見冰兒來勢兇猛,身法展開,趨避躲閃,要看冰兒到底多了什麼料。
冰兒一套劍法使完,還不盡興,要再使一遍,虞美人大叫:「停!怎麼還是老套路,就不能來些新鮮的?」
「新鮮的?一指禪不是劍招,這能摻在劍式上麼?」冰兒奇怪地問道。
虞美人道:「我還以為你武功有大進,可以幫我修理殘指了,誰知,反不如前了。」
冰兒道:「原來你是試我功夫的,是韓大哥讓你來的?」
虞美人道:「不錯!他說你武功不行,臨陣磨槍後,還是會被殘指消遣你,讓我保護你。」
「保護我?」冰兒嗤之以鼻:「有你一起,才不安寧,否則,至少殘指對我無可奈何。」
虞美人道:「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去逗那女保鏢玩。」
「女保鏢?」冰兒問。
虞美人道:「你不會沒聽說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吧?之前,我去懷王住的府邸找她,誰知她是個異族女子,真沒勁,我正要離開,這女子卻會武功,沾上了我,原來懷王與公主的傳說是假的,懷王儒弱,要的是一個女保鏢而已。」
冰兒道:「這有什麼奇怪,女保鏢就不能做懷王妃?」
虞美人道:「不說這些,韓兄說要我照看好你,你一個大男孩,還要我照顧,真是麻煩。」
冰兒搖搖頭道:「我可不要你照顧,韓大哥說你戲耍無常,蹤跡難尋,要我在武林中人祭奠岳武穆時,去臨安找你,沒想到你卻在此等我,謝謝了。」
「找我?姑奶奶我行我素,向來獨來獨往,何時要你這拖油瓶來着?」虞美人不屑道。
冰兒強自忍耐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是孤兒,自幼居住海島,而今,我滿了十八歲,爺爺讓我來尋找中州大俠,他能告訴我父母的事,韓大哥說,你虞美人交友廣泛,可向你打聽下落。」
虞美人來了興趣:「難怪你這樣懵懂,有眼無珠,對我這樣的美女竟稱為毒罌粟!要我幫你也可以,你原來一直是住在海島,海島好不好玩,先說來聽聽。」
冰兒不滿道:「還說我懵懂,就知道貪玩,讓人怎麼信你?」
虞美人央求道:「好了,是我貪玩沒見識,你有眼有珠,是個大男人了;我沒去過海上遊玩,更沒見過海島,哪裏有什麼,快跟我所說。」
冰兒不理道:「那你先告訴我,是否認識中州大俠?」
虞美人大包大攬:「你先把海島的事說了,我定會告訴你。」
冰兒無奈,只好說起海島上的事,黑玫瑰覺得有趣,一一詢問,冰兒被問的來了興趣,就專揀海灘的珊瑚、海龜、金槍魚,和海鳥、紫花、蛇蛋的有趣的事說了一遍。
虞美人聽得手舞足蹈,要冰兒告訴方向,說清楚怎麼才能去海島玩。
冰兒見虞美人喜歡海島,不由從心裏接納了她,在虞美人的好奇心驅使下,又把海島漲潮退朝,瘴氣霧嵐說了一番,說的虞美人更是心癢難擋。
「你還有一個珊兒妹妹和林伯伯,他們為什麼要離開你們?」虞美人問。
「我不知道。」冰兒不再說話,沉浸在對珊兒的思念中。
「你妹妹對你很好?」虞美人問。
冰兒點點頭,許久後問:「你認識中州大俠麼?」
虞美人搖搖頭:「沒聽說過,不過,你不要太失望,你不是說去臨安麼?到時,武林豪傑都會去,我讓哥們打聽就是了。」
冰兒道:「你也去麼?」
虞美人道:「當然,我們一路做個伴,我把江湖上的有趣事說給你聽,你把海島上的事說給我聽,這樣路上就不寂寞了。」
冰兒點點頭:「可是,我已經把全部都說了呀。」
虞美人道:「我還沒聽夠,我還要聽你海上打魚的故事。」
來到閩浙交接處的仙霞嶺,殘指堵個正着:「果然不出我所料,毒罌粟,終於等到了你!」
虞美人冷笑一聲:「憑你?」
殘指道:「冷小子,我從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毒罌粟,她不只是哪裏來的剛出道的野女子,突然出現,招搖撞騙,要是有半點像楓葉山莊的虞美人就好了,你還是遠離她的好。」
虞美人道:「為什麼要像虞美人?她是她,別把我與她比。」
殘指道:「虞美人是江湖聞名的俠女,那肯定是俠女風範、大家閨秀,怎是你這毛丫頭可比。」
冰兒點頭道:「小周郎,你這話也算有些道理,不過,你是找毒罌粟的,這與找楓葉山莊的誰有什麼關係?」
殘指道:「毒罌粟與虞美人都是非常相像是粉紅色花朵,一種是有毒,一種是可愛,我就想說這毒罌粟,怎麼就不能做可愛的虞美人,偏偏要做雞鳴狗盜的偷玉佩小賊?」
冰兒有些奇怪道:「小周郎,虞美人為什麼就不會是雞鳴狗盜的偷玉佩小賊?」
殘指道:「江湖正派之人把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你這小子還嫩着點,這就不知道了吧?」
冰兒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真的糊塗了。」
虞美人也道:「冷兄,小周郎說來說去,無非是怕你與我同路,又要削他,你要是拍他馬屁,就聽他的話,把我當成江湖黑道,這就不連累於你了。」
冰兒呆呆道:「不就是一塊玉佩,值得興師動眾麼?如果小周郎不是色狼,調戲你在先,你也未必會動他玉佩,這與你是否毒罌粟,有什麼關係。」
虞美人不禁睜大了眼:「冷兄怎麼變聰明了?這話你說的真好。」
殘指道:「好個屁,他就是個小色鬼,見風使舵。」
冰兒道:「在梅花山的平頂塔,小周郎教唆我聯手攻擊棲霞女,卻又不顧廉恥,突然同時害三姑娘和我,他這人連黑道也沾不上,只能說是無恥之人,我怎會信他?」
殘指道:「看來你這小鄉巴佬糊塗透頂了,我是替朝廷辦事,當然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如今,毒罌粟上了通緝文告,你還不撇清是非?」
冰兒道:「你見色忘情,為了抓到毒罌粟,動用了你老子的官府關係,要撇清也是與你撇清。」
殘指睜大了眼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不是要和朝廷作對?你以為我落了單,今天可以和毒罌粟聯手對我,你們不過是一個野丫頭和鄉下小子,我何懼之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