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當天上飄舞的撲克緩緩落下之時,田老闆首先動手了。
他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下跳到空中,張開兩隻大手,在空中揮舞着,摸索着。
施必迎看見田老闆已經起身了,他也坐不住了。只見他微微一冷笑,順勢拿起一張飄落在手邊的撲克,衝着田老闆的手就飛了過去。
那張撲克如同飛鏢破風而去。
此時,田老闆已經在這一瞬間的功夫拿到了三張撲克A了。他正在得意的時候,施必迎扔出的那張撲克正旋轉着飛到他的面前,一個不留神,他手中的撲克被撞得飛上天空。
田老闆臉上突顯不悅,再一躍,衝着空中再去抓那三張飛走的撲克A。
施必迎不敢再遲疑,一躍而上,在空中攔住田老闆的去路。
這時候,兩個人在四散飄舞的撲克中搶成了一團,時而快速,時而緩慢,看得我目瞪口呆,不敢眨眼,因為害怕隨便的一眨眼睛就會錯過好戲,也會錯過生死攸關的時候。
只見他們打得精彩不斷,我越看越覺得緊張,生怕施必迎會輸了,到時候……哎,聽天由命吧。
由於我個人心理素質的原因,看了幾眼就實在看不下去了,乾脆就等他們結束吧,只要結束就要好了,到時候是死是活就清楚了,也不用我現在這樣提心弔膽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正低頭冥思苦想,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我連忙抬頭觀看,生怕這聲慘叫是施必迎發出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施必迎棋差一招。
但當我抬頭之時,卻看不出誰勝誰負了。
兩個人經過一番激烈地爭鬥,現在塵埃落地,他們都站在地上,背對着背,沒有說話,好像有意耍酷一樣。
我看着眼前那片地上和桌子上全是撲克,有完好的,還有很多被撕碎的撲克,心中難過:真他媽的浪費呀。
我左右看看兩個人背影,問道:「你們誰贏了?」
過了半餉,都沒有說話。
我頓時有點生氣,罵道:「別他媽的裝帥了,趕快說。」
施必迎依然站立不動,但過了一會兒,田老闆左手慢慢舉起。只見他把緊握的拳頭張開,手掌里抓的全是被撕碎的撲克碎片,他將手一揚,隨便飄灑落地。我仔細看了一眼,眾多的碎片裏面竟然沒有一張完整的撲克A。
我心中竊喜:看這個架勢,施必迎一定贏了,他再差也會拿到一張吧。
正在我高興之時,田老闆舉起了右手,只見他張開右手拳頭,裏面除了一些碎片以外,還有一張完整的撲克,但一時之間我看不清楚。
我心中暗暗祈禱:不是,不是,一定不是。
田老闆用右手大拇指和十指攆起那張完整的撲克,手腕一動將撲克拋出,那張撲克飛快旋轉了一圈,深深地插在桌子上。我這才看清楚,那張竟然是紅桃A。
看架勢,情況有點不妙,但不要着急,施必迎還沒拿出他手中的撲克呢。
我清了清嗓子,有氣無力地說:「嗯,田老闆一張紅桃A。施必迎,別裝蒜了,該你了。」
施必迎轉過身來,滿臉堆滿笑容,一改剛開始的嚴肅、淡定。看到這副表情,我心中的石頭頓時落下大半個了。
「剛才可嚇死我了,現在總算能夠輕鬆一下了。」
「我看你一直很淡定,難道都是裝的?」
「可不是嘛,裝得我太難受了。你已經那麼緊張了,我要是再不裝成淡定的樣子,那我們豈不是還沒有賭死,就要被嚇死在這裏了。」
我正想接着說話,田老闆乾咳了兩聲,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還沒看到結果,弄得好像你們已經贏了一樣。」
我興高采烈地說:「老施,你快把你的手拿出來,讓他刮目相看一下。」
施必迎很高興,伸出右手,手中握着一些撲克碎片,在碎片裏面果然藏着一張方塊A。
我說:「看到了吧,這就是本事。把那一張也拿給他看看。」
此時,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戰勝對手的將軍一樣,指揮着部下讓腳下的敵人死個明白。
施必迎再伸出左手,手掌一打開,我和田老闆幾乎同時把腦袋靠近了一些,想要第一時間看個明白。
只見他左手手掌中還是握着一些碎片,我用目光從那些碎片中苦苦尋找另一張A,可是竟然沒有找到。
突然間,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難道這小子在跟我開玩笑。
我緊張地說:「別鬧了,快拿出來吧。」
施必迎剛要說話,但被田老闆突發的笑聲打斷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田老闆仰面朝天,哈哈大笑,笑得都快要斷氣了。
他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止住了笑聲,說:「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贏,剛才我們交手中,其餘五張A已經被我們撕碎了,你從哪裏找來另一張。」
我連忙說:「那你高興什麼,就算我們沒贏,那最多也就打了個平手嘛,你不是也沒贏嗎。」
「的確,我沒贏,但是這是我的地方,一切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欠錢不還,你們就等着下地獄吧。」
周圍早已準備好的馬仔聽到他這句話,立刻興奮起來了。他們拔刀的拔刀,拔劍的拔劍。那些舉着弓弩的馬仔已經裝好了弩箭,對着我們,等着田老闆的一聲令下,就把我們射成馬蜂窩。
事情變化的太快了,我一時大意,把原先暗扣在手心的飛鏢早已放入了百寶囊中,現在已經失了先機了,恐怕我們就是插翅也難逃出去了。
到了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候,整個大廳里卻顯得異常安靜,可能不管是誰隨便的一個小動作都可能釀成大禍。
這時候,施必迎不慌不忙地將手在空中輕輕搖晃,笑着說:「各位兄弟們,都別緊張,快把刀劍放下吧,我們事情還沒說完呢。」
田老闆表情疑惑,說:「還沒說完?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我可沒工夫幫你傳達。」
「我說田老闆呀,你再怎麼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怎麼這麼性急嘛,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那麼早做決定幹嘛。」
「什麼意思?」
「沒錯,剛才爭鬥的時候,我們是把其餘的A撕碎了,但不是五張,而是四張。」
說完,他把左手那些隨便往天空一拋,然後順手從散落碎片中輕輕一攆,一張碎片頓時就在他兩根手指之間。
「這是……」
「沒錯,這就是另外一張。」他慢慢打開那張被摺疊得如同碎片大小的撲克,竟然真的是黑桃A。
田老闆有點驚慌失措了,連忙說:「不可能,我明明……」
「嘿嘿,不好意思,剛才當我們同時抓住這張黑桃A的時候,我使了一點小計量,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將這張黑桃A用另外一張換了出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幹這種事。」
「不瞞你說,在下當年混跡江湖的時候,由於手比較快,所以江湖中朋友看得起,給我取了一個『神形快手』的綽號,所以這種事情對於我來說是小菜一碟。」
「『神形快手』,你就是『神形快手』?」
「沒錯,正是區區在下。」
田老闆愣了幾秒鐘,然後突然沉默了,他這一沉默就是好久好久,久得有點離譜。他不說話,四周那些馬仔依然對我們怒目而視,搞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