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腹內的故事 第98章 98-前因
流波慧閉上眼睛，聚精會神，運轉與生俱來的神變通，剎那間變成一條十丈長、人腰粗的大白龍。風輕看不到卻摸得着，感覺手下有異，大喜爬上白龍身子，叫一聲：「小妹，快走！咱們飛回龍潭去！」這當兒全仗這個便宜妹子救老命，這一聲小妹叫得情深深意濛濛，肉麻絕倫。
流波慧龍爪按地，想要扭腰擺尾騰空而起，後腰僵麻如故，飛不起來。她龍頭不動，腹中發出低沉人語，微帶嗡嗡之聲，大異她人身時候的清脆：「糟了，小妹還是腰上僵麻發疼，使不上力氣。」
「拜託啊大姐！我叫你大姐可以嗎？」風輕幾乎哭了。流波慧認真糾正：「不可以。你是大哥，我是小妹。咱們說好了的。」風輕氣急敗壞，惡狠狠地叉着龍腰罵罵咧咧：「關鍵時刻掉鏈子，你做人很失敗你知道麼？不是，做龍也很失敗！除非你馬上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給我飛！」
流波慧滿心慚愧，奮力掙扎，就是騰空難起。
啾啾啾，啾啾啾。弩箭破空之聲不絕如縷，似乎越來越低，越來越強勁。風輕眼不見物，只能用耳朵聽，只覺弩箭如電，驚心動魄，急忙按住她龍腰運氣幫她活血化瘀：「我給你按摩一下……是不是這裏僵硬？還是這裏？我靠你的腰比我的腿還長……不，比我整個人都長！我就是有三頭六臂十二隻巴掌都按不過來，你還是變回人身吧，這樣容易操作。」
流波慧依言變回人身。風輕胡亂向四周發射幾十支水箭，再來給她推血過宮，活血止痛。流波慧指點一下位置，風輕太陽金精陽勁運氣於掌，按在她後腰，雖然隔着一層輕羅，還是燙得她微微一顫，輕啊一聲：「啊，這麼燙！好舒服啊……真好，真好。」
風輕本身並沒有給人按摩推拿活血化瘀的經驗，更別說運氣給別人療傷止痛之類。但是他沒有，有窮羿和牛魔王有。他們分別有按摩推揉和運氣療傷的經驗。腦中閃現過有窮羿給姮娥揉腰揉腿揉腳丫子的回憶，風輕一雙手不由自主地輕柔起來。流波慧舒服得直哼哼，一雙明眸微微閉起，雪白的雙頰帶着暈紅，麗容無儔。可惜風輕瞎了眼，看不到如此美景。
黑衣女一眾憚於他水箭，並不敢一涌而上，逼近前來。忽然幾支帶着火苗的利箭飛來，射在他們身邊草叢中，火焰畢畢剝剝地燃燒起來。
風輕聽到聲音，吃驚收手：「什麼聲音？着火了？」流波慧睜開眼睛，嬌聲細氣地央求：「大哥再揉揉，小妹就快好了。哼，他們想放火燒我們龍族！太好笑了。」口一張，如同高壓水槍噴出來一股水流，輕易把火焰澆滅。風輕聽到水聲，明白她在幹嘛，鬆了一口氣，再次運氣為她活血。
陡然心生警兆，急叫一聲：「不對！快逃！」拉起流波慧向左便滾。流波慧見他慌急，無暇細問，猛一扭身，剎那化為十丈長的大白龍，一爪攫住他胳膊，龍尾急摔，飛身而起。
「轟！」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兩人剛才存身處爆炸起一團黃色煙霧，鐵屑草葉激濺，塵土飛揚。自然是黑衣女扔出來的炸彈所致。白龍剛剛飛起，被衝擊波一震，體內氣血翻湧，無法提氣輕身，頓時摔落下來。
風輕及時翻身到她背上，幾乎不受炸彈影響。覺察到她不起反落，吃驚之下大叫：「不要啊小妹！大哥不想做炸醬人肉……」急低頭張口吐水，如傾盆大雨，如天河倒瀉，盼望流波慧能夠踏水高飛。風虎雲龍，小妹你快把我的口水狂流變成雲霧，你我騰雲駕霧，逃之夭夭……狂猛的水流立刻把炸彈炸起的塵沙土霧壓下。
流波慧落身於地，覺得腹部有些疼痛，明白為炸彈所傷。她龍鱗堅實，料來傷勢無礙，也不放在心上。四爪落地馬上借力騰起，加上風輕水流擊地的反作用力，揉身騰空向上，沖霄而起，轉眼之間十里八里。黑衣女目送風輕騎龍飛遁，尖聲怒罵，也只能徒呼負負。
流波慧高速飛行，高空強風猛烈，刮在風輕裸露在外的鼻頭、口唇部位沒有皮膚保護的肌肉上，利逾刀割。他剛剛慶幸逃出險境，馬上大叫：「哎呀，疼死我了！慢點慢點小妹，咱們還是慢慢來，別飛太高……為什麼？傻丫頭你不知道，風刀霜劍苦相逼啊，大哥現如今是嬌花需要呵護憐惜……」
流波慧依言降低高度，放慢速度。大白龍在空中矢矯遊走，如魚在水，轉折隨意。風輕騰出一隻手擋在口鼻之前抵擋勁風，強忍着不適。不久之後流波慧緩緩降落下來，腹中發聲：「大哥，龍潭到了。咦，怎麼有人在這？」
風輕目不視物，從來沒有的沮喪和可憐：「什麼人？好人還是壞人？小妹你可得把我保護好。萬一大哥有個三長兩短，那都是你保護不周。」
流波慧頗為惶恐：「大哥你別這麼說，小妹自當拼死相護。」風輕想了想，自我安慰說：「大哥人品槓槓的，肯定……應該有驚無險。這只是佛祖的考驗而已。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難，啥時候隔屁了？嗯，對，我是主角，身上帶着不死光環的……」
話雖如此，終究從來未曾夢到菩薩入夢托以西天取經之類的大任，誰知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任何人來到人世上，都是身懷各自的天命，誰不是主角？從現代生物學角度來說，每個人在母腹中受胎之時，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奔出來的金牌獲得者，都是捨我其誰的第一主角……是故，每個人不可妄自菲薄！
流波慧同樣在被囚時聽多了他的廢話，不以為意，落下來變回人身，攙扶着他站定。龍潭入口的小山丘上站着三個漢子。丘頂上一個紫膛臉中年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襲黃色華貴錦袍在暑天酷熱時節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卻還是襯托得他氣勢不凡。左右兩個褐衣中年漢子五短身材貌不驚人，一看就是他的從人。三人東張西望，正在尋找着什麼，流波慧還在空中就讓他們發現了，三人不驚反喜。於此可知這三個不是常人。
流波慧和風輕甫一站定，錦袍大漢便沉聲問：「來者何人？可是此地主人？」
風輕報上自己和流波慧名字，自承是此地之主，又問對方來歷。大漢道：「某家窮奇是也。爾等可曾聽說過？」風輕不假思索地搖搖頭。流波慧搖頭。
窮奇十分掃興：「罷了。你們誰身上帶了黑曜石？」
「黑曜石？什麼黑曜石？」風輕十分詫異。流波慧更是一臉茫然。窮奇眼睛一瞪，兇狠的冷光暴射：「某家可是得了高人的指點方才來到此地的。正四下尋找，爾等兩人就來了，此乃天意！黑曜石必然着落在你們身上。快說，否則……哼哼！共格、工尾，讓他們看看我等的本事！」
兩個褐衣漢子恭應一聲，一個忽然躍起，雙手高舉，並掌於頭頂，就像高台跳水隊員似的斜飛紮向二三十丈外山坡下一棵人腿粗的杉樹。其勢極速，宛如炮彈出膛。「砰！」巨響聲中，不知漢子使啥手段，整棵杉樹受他一下撞擊，居然爆炸成碎屑，四下激濺。有幾十片木屑激射上來，如箭如矢。
另外一個漢子右手望空一掄，一片光暈從他手中生出，霎時間偌大一片塑料薄膜似的東西就在眾人前面生成。木屑擊中薄膜，卟卟聲響亮。下一瞬間，漢子左手一揮，張掛着的薄膜如水泄落，覆蓋了半畝大小的一片山坡。
這一片山坡並沒有高過人肩的樹木，只有灌木、白芒、針茅等等，薄膜剛剛覆蓋下來，馬上消失不見。受覆蓋的半畝地面上一切草木全部枯朽如同經年的死物，殘敗零碎，無復完整。
窮奇瞥一眼回歸他左右肅立如舊的兩從人，無喜無怒，把目光投向看得到的流波慧：「黑曜石何在？」
流波慧面無表情：「我不知道。真的！」雖然有些忌憚對方展露的武力，心下不無懼意，卻不願示弱。她只是實話實說，不是示弱。風輕看不到對方的手段，感知到流波慧語氣中的忌憚，明白來了強手。
窮奇目光一凝，正要翻臉，風輕先一步想到了以前，驚呼一聲：「黑曜石！對了！我以前是有一顆……我的黑曜石呢？我……」稍微摸索一下身上，便想到決然不會有。說：「等等，我以前確確實實是帶着一顆黑曜石。是別人送我的，很普通的一顆黑曜石！可是後來不見了……讓我想想……可能……應該……好像，對了，找胡老三和香娘子！要不然就是那個孫二爺！是他們趁我昏迷偷走了黑曜石。草！太缺德了。」裏傷布下一臉憤慨無法展現。
窮奇狐疑：「當真？胡老三、香娘子、孫二爺又是誰？在哪裏？」
風輕不答反問：「你們找黑曜石幹嘛？還有，我的那顆黑曜石十分普通尋常，就是一顆不值多少錢的黑曜石，在我們老家像這樣的黑曜石成千上萬！所以，不是你提起，我都忘記了我有一顆黑曜石了。你們沒搞錯吧？找來幹嘛？」
窮奇微微皺眉，若有所思：「且慢。首先，黑曜石是誰送你的？」
風輕張嘴便答：「一對南方來的夫婦。他們……」當年那對夫婦找不到別院，他自告奮勇，與吳來可帶着他們幾乎走遍錦繡峰，終究是一無所獲。他卻被激起絕大的好奇，發揮三寸不爛之舌之威，苦纏朱女士，要這個水神轉世的女子指點一條修仙大道。朱女士哪裏有仙路可引？又不願誑騙於他，支支吾吾，無計可施。黃先生乃提議讓風輕來杭州碰碰運氣，當然，必須稟告父母，在他們的陪同下出行。風輕說無緣無故的，就是真的在雷峰上碰到了白素貞，她又憑什麼收徒弟？朱女士見說，不假思索便遞過來一顆黑曜石認他作為信物。是了！她是水神化身不是一般人！記得那天她真的親口說：「好吧小兄弟，這個權當信物。」雖然那當兒好像被逼無奈，言不由衷，信口一說，但是誰知道呢？玄祖師父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作如是因受如是果，求仁得仁啥啥的，或許自己穿越以來的奇妙經歷，與那顆不起眼的黑曜石有絕大的關係？
他聲音不由自主有些發顫：「給我黑曜石的……大姐，據說是水神轉世。難道那顆黑曜石真的是寶貝？你找它幹嘛？誰告訴你我有黑曜石？吳來可是麼？你見過吳來可？他在哪？他還好嗎？」除了吳來可，沒有誰知道他有黑曜石！想到這個失散的兄弟，一時間無法自抑，身體因為激動一個勁地顫抖着，搖搖晃晃。流波慧擔心地攙扶着他。
窮奇搖頭：「什麼吳來可？不認識。好吧，不怕你知道，是我主公需要黑曜石。我奉令尋找多時，無處可得，乃請小人國的巫國師幫我卜的卦，讓我在這株守的。果然巫卦神卜，名不虛傳。你那顆黑曜石來歷不凡，肯定是我主所需。」
風輕失聲：「巫兆卜的卦？她……」想問她幹嘛來害我，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問這個有啥用？巫兆又不在這。再說自己還要求她幫忙卜卦求藥治眼睛，可不能與她翻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時裝胡塗為好。這當兒都瞎了，再不敢自詡有仇當場兌現了。江湖上高人輩出，他何德何能敢誇口有仇當場報？
窮奇點頭：「是的。你也聽說過巫卦？好了，那個胡老三是什麼人？他們在哪？」
有人去找胡老三、孫二爺的晦氣，風輕自然樂意：「胡老三香娘子是杭州府的一對人販子拍花黨。人神共憤，死有餘辜！我從前不小心，讓他們迷昏了，買給了孫二爺，身上寶貝肯定全部讓他們搞走了。剛才胡老三和香娘子還在開封府地界，與護心赤子在一塊狼狽為奸。孫二爺那個地方恐怕只有胡老三他們知道……」簡述了第一回遭罪的經歷。
窮奇點點頭：「好，你帶路，去找胡老三。」
……
抱歉了諸位，因為某個原因，百章之後，本書後續章節將移到逐一浪一網繼續發佈。書名改為《玄蛇》。筆者筆名改為丙吉。請喜歡本書的朋友們移步，持續關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