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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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文陽前爪的揮舞,大白一向寬厚仁愛的表情里出現了一種毅然決然的神色——二白太能折騰了,這種寬厚仁愛都是叫二白給培養出來的。
一個猛的加速,用力一跳。
成了!
大白面目猙獰的蹲在車頂上,兩隻前爪死死扣着車頂上的網格繩索,一副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的樣子。跳上車頂後第一時間就趴下身子。站在晃動的車頂上,容易摔。
貓控制身體平衡的能力,還是要比狗好多了。
東倒西歪的臥在車頂上的文陽瞧着身邊伸着脖子往車兩邊看的二白,二白很巧妙的把四肢插在網格狀的繩索裏頭,整個身子貼着車頂,固定的好好的。
和在後備箱裏不同,二白這會兒看着也不着急,也不焦躁,倒像是揣着郊遊的心情,神色放鬆的很,細尾巴在昏暗的夜色里按四四拍的節奏緩緩甩動。
看來二白可能有幽閉恐懼症?
文陽忍不住猜測。
車行的方向,越來越偏僻,最後停在野外的一片荒草里。
在車停穩前,文陽趕緊一邊一爪,把大白二白推下車。
這邊地軟草高,正好隱蔽起來。
經過任性的爬樹訓練和游泳、跳障礙、刨沙子等一系列的練習,從減速中的車頂上跳下來這種小事已經不在話下,文陽很感激那位不多話,卻始終嚴厲監督他訓練的姑娘史如意。
穩穩的落在地上,文陽連蹦帶跑,還飛快的用前爪打着手勢,趕在車裏頭的人下來的前一秒,終於把倆白集合在身邊,按着它們的腦袋臥在草叢裏。
草葉已經開始枯黃,好在海市氣候濕潤溫暖,植物還沒有徹底枯萎。
一片片綠中泛黃的葉片互相交錯,斜斜的伸向天空,遮住了地上的兩隻狗和一隻貓。
透過草莖的縫隙,文陽看到穿着黑色緊身衣服、全副武裝的警察們一個接着一個從車裏跳出,迅速排成兩個小隊。
除了車門開關的聲音,和衣料摩擦聲、沙沙的腳步聲,竟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發出。
看着這支隊伍,文陽對成功營救出熊貓和希特拉,油然的多了一絲信心。
陳鳴犀低低的聲音從隊伍的前方傳來。
「第一小隊分成三組,第一組跟我從正面突進,剩下兩組從側前方包抄,沒有我的指揮不得進入建築內,你們的任務就是抓住每一個逃竄的嫌疑人。第二小隊分成第四、第五、第六組,四五組從側後包抄,任務同二三組,第六組守住後面。正前方為南方位,明白了嗎?」
「明白!」
壓低了的嘶吼在黑夜中響起,兩三隻野鳥撲簌簌的驚起飛遠。
兩隻小隊飛快的穿插打散組合,很快形成了六支小小的隊伍。
一切進行的迅速而靜默,顯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出類似的任務了。
「所有小組跟着我,出發。」
嘩啦嘩啦的腳步聲穿過荒草。
拔開草叢,文陽只能看到一群群迅速移動的黑色影子,逐漸淹沒在昏暗的夜色里。
竄出藏身的草地,文陽扭頭望向身後的哥倆,向前一揮爪。
一條胖乎乎的身影在前,伴着身後一大一小的兩條白影,趟過一叢叢荒草,靜靜尾隨着前頭的隊伍。
前行了大約十分鐘,前頭的隊伍停了下來。
一小簇黑影遠遠的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麼。
豎起長滿絨毛的尖耳,幾聲短促細微的咔崩聲傳入文陽的耳朵。
隊伍恢復了移動。
前方的人開始伏下身子,似乎在穿過什麼東西。
大睜着雙眼,文陽終於看清,一道黑色的粗金屬網橫亘在荒野中。
跟上次卡住大白的那種鐵絲網很像,稍有不同的是,金屬絲顯得更粗,而且表面帶着細小的倒刺,並且覆蓋着一層黑灰色的塗料,若不是仔細看,很難在黑夜裏發現。
一個能容下至少兩名成年人彎腰穿過的大洞出現在這道結實的金屬網底部。
大洞的四邊是翻卷的金屬絲,金屬絲斷口切面整齊,似乎是被鉗子之類的東西給強行剪斷的。
沿着大洞走了一圈,文陽收起了堅硬的爪子。
挺好,不用自己費勁搞斷網子了。
一片片迷彩色的氈布蓋在翻卷攤開的大洞破口處,將豁口和倒刺遮的嚴嚴實實。前方的隊伍已經穿過這道豁口,奔向他們的目的地。
踩了踩氈布,確認沒有危險,文陽帶着倆白,沖入了被金屬網攔住的另一片荒草中。
穿過一大片足有半米多高的野草,一大片被廢墟圍繞的廣闊工地出現在面前。
規整的巨大深坑散落在方圓不知道多少平方米的工地里,深坑邊停着三三兩兩的起重機和挖掘機,插着鋼筋的地基、成堆的黃沙、起到一半、帶着碩大空洞的高樓……
然而,這片工地在深夜裏一片寂靜。
沒有明亮如白晝的照明燈,沒有響亮轟鳴的機器,沒有四處忙碌的建築工人,只有幾座掩蓋在各種建築後的矮小平房,遠遠透出橙黃的點點燈光。
很奇怪的工地。
文陽回憶了一下,似乎他曾經見過的工地都是日夜兼程的,一般不到凌晨不會停工,何況這片工地四周沒有緊傍着民居,只是一片荒草而已。
觀察了周圍的環境,文陽開始尋找六支小組的蹤跡。
再次扭頭望向一左一右蹲在身後的大白和二白,文陽露出一絲微笑,用力一揮前爪。
走吧,兄弟們!
二白似乎有着天賦技能,或許是曾經在樹林裏捉老鼠、逮飛鳥的經驗,讓它很明白如何在各種地形中隱藏自己。
大白則是忠實的跟着自己的老大,文陽做什麼,它就做什麼,有樣學樣的一會兒跳進淺淺的小坑,一會兒悄無聲息的貼着地面潛行。
翻過一座黃泥壘成的小土丘,一座半竣工的大樓矗立在四周高高低低的建築物中。
文陽遠遠的仰望,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座建築,有所不同。
一層層墨綠色的網紗裝覆蓋物,嚴密的籠罩在水泥牆皮上,三四座升降機拔地而起,一直通到樓層的最高處。而四周正在起的樓宇,都還只有一個空架子,外牆上搭着各種腳手架,沒有任何覆蓋物。
從小土丘的高處,文陽勉力能看清陳鳴犀帶隊的六支小組正飛快的散開,撲向這棟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