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面下是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傷疤,他知道曾經那張有幾分英俊的臉已經不復存在,當初若不是劍光之下他閉上了雙眼,也許此時的眼睛就不再這雙透着濃濃死寂,平靜無波瀾的人類雙眼,而是血影與噬魄送給他的兩隻眼睛。
他知道不屬於他的的東西,就算是再怎麼超凡,不是他想要的,那麼就不會去獲得,送給他也是枉然。
他更知道血影與噬魄甚至是絕地都不屬於他,所以最終才會失去,不過屬於自己東西就算是不強求,貌似最終也會在自己手中,就像此時他手中握着的懸棺黑劍,胯下已經不再是瘦馬而是幽冥烈馬一改往日賣相不堪,如今威武雄壯霸道猙獰的坐騎。
漸漸與遠處殺氣騰騰而來的劍們之士越來越近,他忽然覺得對方就是來殺他的,他能夠感受到迎面而來的一個個情緒波動,其中有帶着好奇的,有帶着對於未知的恐懼的。
血影與噬魄那兩隻眼睛貌似還是屬於他的,因為就算是他不要,可是最終還是手裏,只是他不願意接受罷了,或者說他不稀罕用那種詭異的東西將自己變成另類的存在,儘管此時的他已經足夠另類。
他覺得迎面而來的這些劍門之士透露這種情緒的因素也是屬於他的,不是他的1直接,而是在他面前,仿佛必然的幾率總要大於偶然。
漸漸出現在蜀道盡頭的數百劍門之士最終停下了腳步,臉上帶着不安,好奇,眼神中卻又充斥着戰意,警惕,長劍出鞘,齊齊指向他。
他還是猜對了,這些人就是為了他而來的,具體原因他想或許是因為懸棺黑劍成型之時,黑棺的暴動釋放的震撼氣息與恐怖威壓對東洲峰方圓千里的衝擊,直接驚動了東洲之巔的蜀山。
他知道他與蜀山有不解之結,關於蜀山之畔所發生的一切最終都會是屬於他的,第二劍峰殘紅子的小兒子燦鴻雲以及一干內門隨從劍修的死屬於他,無為城外方圓十里數千百姓慘死亦是屬於他,韓忠,成臨,慶輝三將丟失一臂同樣屬於他,斷魂,尚付,無雙三人與他分道揚鑣,此時潛入無為城內,不知死活也是屬於他,這些事情的因素都是屬於他。
懸棺黑劍在他手中一如既往的死寂終於有所突變,他能夠感受到懸棺的悸動,古樸劍體在顫抖,而且隨着對面數百劍門之士的恐懼與不安越來越濃烈,懸棺劍體顫動地越來越激烈,他有種感覺,若是手一松,也許懸棺會頃刻間化為一道烏光,沖入對方陣營,不由分說,直接將其滅個乾乾淨淨。
跨下的幽冥烈馬他還是喜歡稱呼它瘦馬,此時明顯身軀高大體態猙獰,樣貌神俊中卻又透着濃濃的陰邪黑暗霸道之氣的瘦馬面對諸位蜀山修士更加姿態高傲,眼中的厭惡之意勝過數月前面對殘紅雲眾人之時,一改那時的衝動,此時它選擇慢悠悠地走過去,漆黑的雙眼中燃起一股噬殺之意,血焰般燃燒。
數百劍門之士開始後退,秋風無情掃下的落葉順着崖壁上宛如金黃的蝴蝶在他們面前振翅飛舞,手中緊握的長劍在驕陽下反射着炫烈的光,映照出他們臉上越發顯得不安,內心中的恐懼襲上心頭導致無比奇怪的神情。
他相信劍若是有靈,此時一定會全部顫抖,因為握着它們的存在都那樣,那麼被使用的平凡的它們如何像絕世神兵那樣鋒芒畢露,所向披靡。
瘦馬血焰雙眼中噬殺之意中浮現出絲絲不屑與嘲弄,外界的世界的優美秋風與夢幻風景未盡數洗淨的它這數月以來幽暗世界中壓抑的狂躁,此時被它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臉上似黑暗岩崖石片的皮膚皺起,宛如利劍般倒立,張開了嘴,將堪比豺狼虎豹的利齒,暴露在了空氣中。
幽暗之界賦予他肉體上的暗化,靈魂上的不滅,這數月以來一直以幽冥竹的落葉為食物的它顯然得到了可怕的壯大,一直以來的沉寂此時爆發,仰天嘶吼,咆哮之聲蠻荒蒼勁,邪氣陰暗,空氣暴動,宛如巨浪一般席捲而開,崖壁震顫,眼神滾滾而下。
「這是什麼怪物,我在蜀山修道數十年,從未見過如此之物!「
「方圓百里獸雲澗之中,十五年前發生過一場獸動,數以萬計的奇珍異獸全部慘死滅絕!「
「你是說,有可能是眼前此物和此人所為?「
「有可能!如今東洲峰地界群峰之中存在的猛獸縱使有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怪物,可是也恐怕氣息和樣貌不至於如此可怕!「
「若真是這樣,我等此行莫不是送死,應當速速撤去!「
五劍門修士之前,五位年入中年,氣質沉穩,神態鎮定的修士此時輕聲談,商量着對策,劍門之士盡歸元,五人身後的一干修士縱然大多年紀輕輕,不過除了面上有恐懼,眼神不安之外,到沒有似窩囊廢,懦弱者那般,四肢酸軟,站立不穩,或者直接大膽大叫,望風而逃。
他知道蜀山劍門之士皆是蜀山的精英,可是他想不通如今這些精英卻被派出來送死,也許是偶然的錯誤,但是這種錯誤在他面前那就是必然,沒有原諒的餘地,這些精英今日必然結局是死,死在懸棺黑劍下。
這個世間屬於他,所以數次輪迴,不死不滅,因為善良與正義不屬於他,所以一次次付出都被回報於悲劇,讓他痛不欲生,一次次精神崩潰,他知道了陰暗與絕情才屬於他,陰暗與絕情下,便是毫無理由勝似理由的嗜血與殺戮。
面前的蜀山劍門之士為了他而來,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放他們回去,即使幽冥竹加隕鐵不知道何種鬼斧神工煉製而出很和他口味,對的上他此時氣質的鐵面可以蓋住那張如今醜陋不堪的臉,可是他覺得如今對面的人看了他很久,必然也記住了他的一些特點和端倪。
他不是怕暴露在世人之下,不是怕因為眼前數百蜀山精英對他的印象留在腦海,以後他再次想進入蜀山就會無比艱難,更不是怕胯下的瘦馬會被這些人記住,在以後的日子裏,所到之處都會被冠以禁忌。
他從瘦馬的身軀上翻下,在蕭瑟秋風中抬起帶了鐵面的臉,迎着凌亂飛舞眼前的枯葉之蝶,長袖輕揚,甩了甩手中早已及悸動難耐的懸棺黑劍,以一種瀟灑的姿態在寒風中邁步,然後狂奔了起來。
「既然來了,何必着急離開!「他死寂的眼神注視着五位中年歸元劍修,面具下的嘴角掀起一個陰森的弧度,陰冷開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