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成員們,基於以上證據,檢方認為被告周國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四項謀殺罪名、兩項預謀殺人罪,洗錢罪,十二項傷害罪,五項暴力行兇罪證據確鑿。基於被告堅決不認罪的立場,檢方要求陪審團判決被告周國強死刑,我說完了。」三十三歲的檢察官卡馬拉哈里斯有一半牙買加血統,渾身散發着成熟女人的迷人風韻。
卡馬拉哈里斯是北加州的明星檢察官,除了良好的家世、名校畢業以外,更是積極投身各種社會活動,在整個北加州都有很高的人氣。
當然,高人氣的關鍵,是因為她很漂亮。
這個公訴的機會是卡馬拉自己爭取過來的,她想要參加明年三藩市地區的總檢察官競選,這個案子對於她來說,正是向選民宣揚自己正義形象的好機會。
畢竟,這個案子沒有什麼疑點。雖然案犯是少數族裔,但證據確鑿,連華裔本身也恨他恨得牙根痒痒,不會有種族歧視的爭議。
周國強抬眼皮看了一眼卡馬拉,面無表情,自從他的律師拉爾斯斯特里普告訴他陳武和黃海生已經被引渡回美國,他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脫罪。
但讓他認罪,也根本不可能,以他的罪行,即使認罪,也免不了終身監禁,而不認罪,哪怕被判死刑,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執行,還不如搏一搏。
既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法官怎麼判,周國強也無所謂,反而開始有閒心細細的打量庭上形形色色的眾生相。
小弟的倒戈,老傢伙們的反撲,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出乎他意料的,則是正在庭上作證的大飛。
這是那個唯唯諾諾點頭哈腰見到自己都無法控制尿意的大飛?
周國強懷疑的看着證人席上自信沉穩的劉飛,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早知道,就該多派點人手,先把他弄死。周國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但隨即,法官的提問打斷了他的暢想:「周,剛剛證人所說的,是不是事實?」
周國強隨口道:「他在說謊,我沒有派人殺他,更沒有對他有過任何威脅行為。而且,我也不知道什麼其記餐廳的地下室,我沒在那裏出現過。」
可惜檢方的證據鏈準備得非常完整,相關的人證物證,包括周國強當天用過的枱球杆和他出現在附近的監控都表明劉飛的供述真實可靠。
隨着法官錘的敲落,連續三天的審理正式告一段落,周國強判處死刑,而死刑在美國必須上訴,下一次開庭就不一定是什麼時候了。
鵜鶘島監獄,會見室。
「小子混的不錯,已經抽上肥仔駱駝了?」周國強深吸一口煙,在縹緲的煙霧中眯着眼,打量着對面的劉飛。
他對劉飛其實沒什麼印象,每天在他面前晃悠的混混多了,劉飛又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個,自己手下的幾個弟兄還經常會欺負一下對方。
而劉飛自從扒上了華仲兆的這條線,也和他們漸走漸遠,如果不是在高爾夫球場那天,劉飛給他手下的小弟打了個電話求助,他都想不起來劉飛到底是誰,長什麼樣。
「蝦哥客氣了,有時候自己再努力,也不如跟對老闆重要。」劉飛吐出一口煙霧,淡淡的道。
周國強哈哈大笑:「看來你是跟對了老闆?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同意來見我,看來膽子真的大了不少。」
劉飛笑了笑:「人總是會變的,但無論怎麼變,人也不可能突破自己的能力極限,有時候,認清自己才是最難得。」
周國強目光陰冷:「你靠舉報我當上了二路元帥,很得意是吧?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就憑你?看來你是忘了跪在我跟前吃屎的時候了是吧?說!是誰指使你的?」
劉飛輕笑一聲:「蝦仔,你以為現在對我耀武揚威還有用嗎?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告訴你也沒什麼,我給你出一道題,如果能在三分鐘之內答對,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周國強強忍怒氣:「說!」
劉飛吐了個眼圈:「這裏有五頂帽子,三頂是藍色的,兩頂是紅色的,甲乙丙三個人,每個人都戴了一頂帽子,但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戴的是什麼顏色,另外兩頂帽子被藏了起來。三個人站成一列,都只能看到自己前面的人戴什麼帽子,甲站在第一個。」
周國強越聽越煩躁,「你到底想問什麼?」
劉飛揮揮手,「別急,問題馬上就來了,旁邊有人問丙,你的帽子什麼顏色?丙說不知道。再問乙,你的帽子什麼顏色?乙也說不知道。這個時候,站在最前面什麼也看不到的甲突然說『啊!我知道了!』。請問,甲的帽子是什麼顏色?為什麼?」
周國強惱怒道:「你耍我!?」
劉飛搖搖頭:「你只要答上來了,我馬上告訴你真相。快,還有兩分半鐘,你自己考慮回答不回答。」
周國強恨恨的看了一眼劉飛,這是什麼狗屁問題,什麼紅帽子藍帽子,老子怎麼知道他戴的什麼帽子?光是說了兩句話,就知道自己戴的什麼帽子?這不是胡扯嗎?
三分鐘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大飛輕笑一聲:「抱歉,你沒答出來,我沒法告訴你了。」
周國強惱羞成怒:「這問題完全沒有答案!純屬瞎扯!」
劉飛搖了搖頭:「蝦仔,我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你知道我比你哪一點強嗎?」
「我智商比你高。」劉飛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臉上帶着放鬆的微笑。
周國強肺都快氣炸了,「你!」
劉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剛剛不是問我憑什麼能當好這個二路元帥嗎?就憑我比你聰明,就憑我是我們整個鄉里唯一一個大學生,就憑我能夠從幾千人選一的考試中脫穎而出。而你呢,也只不過是個心狠手辣的莽夫而已,小學都沒上完吧?我憑什麼不能幹的比你好?」
「我不如你的,也僅僅是不如你狠而已,但我想,這種差距很容易彌補,你覺得呢?」劉飛直視着周國強的眼睛,露出一絲冷笑。
周國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劉飛把還剩一半的煙頭仍在地上,用腳踩滅,「好了,不嚇你了,既然你沒什麼其他的事情,我覺得今天的會面可以結束了。」
周國強看到劉飛離去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叫住劉飛。
「帽子什麼顏色的?」
劉飛一愣:「藍色。」
「為什麼?」
劉飛笑了笑:「你在監獄裏慢慢想吧,反正你在這裏的時間多得是。」
周國強沉默了一下,「你用了多久?」
劉飛頗有耐心,對周國強的這種戲耍讓他體會到從未有過的成就感,「一分半。」
周國強冷笑道:「吹牛不需要上稅,可以儘管吹。」
劉飛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周國強:「你知道我老闆用了多久嗎?他還沒聽完問題,就已經回答出了每個人帽子的顏色。」
「希望你下輩子能當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