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若隱隱覺得雲激揚處世的讓人舒服,恐怕和他練的能靜神功有一定的關聯,同時,能靜神功使得他讓人舒服,他自己本性中也有一部分,就是讓人舒服的。
這門武功激發了他的天性,他的天性也讓這麼武功得到進一步完善,相得益彰,甚至他的生活,他所結交的朋友,他的際遇,都是和他的選擇,以及武功的契合度有關的。
這麼一想,也讓秦宜若產生了興趣,好像武功本身也是一種能量磁場,會吸引來各種事物。
思猶未盡,卻聽雲激揚道:「你們拿了人家的錢財,出於不可抗力因素,無法盡責,也就算了,如果這時候來幫手,只怕會有倒戈之嫌,對你們將來不利。」
此言一出,眾人連連稱是,這一下彩虹殺手對雲激揚是心悅誠服,平時僱主給的只是錢財,可是為了他們,用腦子來謀劃,還只有雲激揚一人。
衝着這份誠意,這個朋友也是交定了,青衣人一笑,正要說話,卻聽雲激揚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雲某有一個不情之請。」
紅衣人道:「雲大俠但請吩咐。」本來他們中間,青衣人是比較會說話的,可是感動之餘,連不會說話的紅衣人都開腔了。
只是他話一出口,雲激揚和秦宜若都不禁微怔,都已經是朋友了,平輩論交,又何來吩咐一說?
一般來說,吩咐不是長輩,便是上司或者僱主,那是對人家顯示出與眾不同的身價。
人與人之間的結交,不但是看外在的地位,也看內心的感覺,如果說內心的感覺和外在的地位不符合,那麼在話語中也會顯示出來。
可是紅衣人顯示的卻是,明明雲激揚是平輩,卻被烘托得高人一等,雲激揚微一沉吟,便明白,紅衣人是不會說話,他會用的就是這麼一個詞,而這個詞也代表了他的感激之情。
於是吩咐二字也有着對雲激揚的敬意和認可,明白了這一層意思,雲激揚肅然,他現在越來越不願意讓別人的尊敬落空,怎麼着也要尋機會,回報給人家不可。
別人也許對人家的輕視小看,會睚眥必報,注意力全在人家對自己是不是尊重上面,一個不尊重,那麼必然給予還擊。
雲激揚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人家對自己是不是尊重,如果有尊重,那麼一定要給人家好處,不可以讓人家白白的尊重自己。
同樣是看人家是不是尊重自己,可是雲激揚的着力點卻在要人家尊重自己,只要人家尊重自己,必然會得到更多好處。
也因為雲激揚這一點細微的差異,導致了他無論武功也好,做人也好,都是越來越漂亮。
雲激揚連忙抱拳道:「吩咐可萬萬不敢當,只是商議而已。」
青衣人道:「雲兄,但請明言。」
雲激揚又對青衣人行了一禮,說道:「在下馬上要去秦家,剛才看到羅嘯鵠帶人前去,不知道此行到底如何,所以想請幾位代為照顧內子,這種場合,她不適合在場。」
彩虹殺手面面相覷,沒想到雲激揚考慮得那麼深,那麼遠,還沒等他們說話,秦宜若道:「我才是秦家的人,跟你比起來,我和秦家關係更近,沒有理由我不在場的。」
雲激揚道:「有你在,我會分心的。」
秦宜若道:「我不在像什麼樣子,倒要你們為了秦家而拼鬥?你這樣做,你那些兄弟可會心服?你可是他們的大哥,他們是依靠着你,唯你馬首是瞻。」
秦宜若這幾句話口齒便利,句句帶理,雲激揚倒是不知道如何回應,她一直是斯文有禮的樣子,不想爭辯起來,居然還咄咄逼人,紫衣女倒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秦宜若又道:「怎麼說我才是姓秦的,沒理由出了事情,我躲在一邊,要你們來為我出頭,你就算要顯示自己,也該為我考慮,給我騰一點表現自己的機會吧。」
她這麼一說,彩虹殺手都忍不住好笑,難得她把表現自己這樣的體己話,用這般孩子氣似的口吻說出,天真未泯的同時,還居然有一番直觀的道理。
她好像覺得自己要表現一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還是理所應當的,這倒是表達得別出心裁。
雲激揚也忍不住眉眼帶笑,秦宜若又道:「就算你想篡權,也不該嫌我麻煩,怕帶着我,給你增添負擔嗎?」
雲激揚不禁笑道:「你胡說什麼,我是怕那樣的場面,你看了會害怕,要是你不怕,我還怕什麼帶着你。」
這麼一說,也就答應了,秦宜若頓時笑逐顏開,本來嘛,不是說得嚴重一點,雲激揚哪裏肯輕易讓步呢。
雲激揚見她笑得明媚,知道遂了她的心,忍不住囑咐幾句:「帶着你是帶着你,可待會兒要是看到殺人流血什麼的,你可不許害怕得哭鼻子,要是哭鼻子……」
話尤未落,秦宜若道:「那你就拿下我的鼻子,給你下酒吧。」笑謔中帶着三分嬌態,雲激揚看得心中一盪,忍不住用手點她的鼻尖。
秦宜若趕緊偏首閃開,兩人這麼一來,看上去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秦宜若當女兒來對待,雲激揚真是把人家寵上天了。
彩虹殺手卻是紛紛開了眼界,青衣人道:「沒想到還有人把個人顯示,篡權這些難以啟齒的事情,說得就跟吃飯一樣自然。」
一言未必,他自己都要搖頭,說不下去了。在江湖上行走,出頭哪有那麼容易,都要靠自己拼鬥搏殺,而且一聽到有人要出頭,很多人都會打壓克制的。
這樣一來顯示自我和篡權,都成了每一個人江湖人士,必然要去面對,可都覺得不好意思的事情,每一個想打壓別人的人,自己也都受過打壓。
而秦宜若的話語中,好像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以隨便拿來當笑話講的,雲激揚看到她這麼說話,還喜歡得不得了。
想想也對,都這樣直接透明了,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呢?放心安心之下,自然珍寵有加。
紫衣女道:「這就是愛情嗎?」她都有些不可置信,還有一些不可思議。
紅衣人道:「是長見識了。」青衣人也不欲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說道:「要去的話,兩位就快點去,處理好了,就儘快給我們下文。」
雲激揚道:「好,如此請了,等雲某處理好之後,就親自來拜訪,把事情落實一下。」
他雖然和秦宜若嬉鬧中,可碰到了正經事情,還是彬彬有禮,禮數不可廢。
他這麼一來,彩虹殺手倒是暗暗佩服,誰都知道業精於勤,荒於嬉,而雲激揚在事情與事情中間的分寸把握得極其有序。
玩鬧中還是不失身價,正事中也不忘戲鬧一番,犒賞自己,張弛有度,果然是一個能站得住,立得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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