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記 第47章 國慶福利03

    旁邊閃出羅漢，跳上虎背，叫道「妖僧，我二人念在同門情誼，與你指個活命的法門，莫要不識抬舉，敬酒不知吃罰酒。」梵志道「說得好！你我拳腳下見個真知，只是你手無寸鐵，如何來戰？」那羅漢***，憑空祭出一柄降魔杵，頂如金瓜，中間鏤空，縱虎撲來，做一個金瓜擊頂，眾鬼嚇得躥得老遠，二帝君也不敢助攻，梵志舉降龍杵架住，好殺：

    惡虎掏心爪飛揚，蒼龍出海上下翻。翻來覆去

    戰罷多時，那羅漢縱虎跳出圈外，把杵一掩，隨手祭出一個圓圈，明晃晃、光灼灼，倏爾一閃，在掌上消失。那光圈非金非木非五行，名叫羅漢伏魔圈，能攻能守，攻則禁箍拿人，守則圍已防禦。或箍敵首、套脖子、銬雙手、圈腿腳，來去如飛，遁走無形。梵志瞧得真切，駐步留雲，把降龍杵一戳，打開一門，但見憑空金光噴出，那伏魔圈如同米粒之輝，竟掉入門中，門閉，蹤跡杳無。

    伏虎回首，見法寶落在金光里去了。不由大怒，又撲來交戰。降龍羅漢亦馭龍來助，那龍見了降龍杵卻不敢近前。那羅漢一手舉天，只聽得一聲雷響，現出一尊聖像來，九首十八臂，執定瓔珞傘蓋，加持神杵、寶銼、金鈴、寶扇、金棍等件，梵志見他妙法無窮，不敢戀戰，把降龍杵隨地一戳，黑光刷出，他要打開鬼門，三十六計走為上矣！降龍羅漢見他要逃，雙臂合十，十指相扣，喝一句「咔！」，但見金光出食指，瞬間天昏地亮，乾坤無序，梵志失足跌倒，竟無法走入門內。無奈何，又提杵來戰。

    梵志暗贊不已，問「適才是何密咒？竟阻我六道門徑。」降龍道「此乃羅漢番天印指法，有顛倒乾坤之力。」梵志見一拳難敵三手，漸落下風，遂舉杵招雷，雷光閃處，草木皆兵，這是那天罡變中的撒豆成兵法，他又配以花開頃刻的身外法，每個草兵瞬間都有了本尊法力，密密麻麻，漫天攻去。降龍見來勢洶洶，十八臂舞成風輪也不夠用。伏虎更是苦力支撐，情敵下祭出一柄寶扇，名叫鎮慈扇，乃接引佛證道時的法寶，扇指處點石成金，這一煽，風去處，無數分身化成金石鐵綃，紛紛墜地。降龍見狀叫道「慢來！」原來這扇子雖是鎮山之寶，但每用一次，便裂開一縫，縫滿則廢。梵志見困住了二羅漢，無心戀戰，縱地金光，借着土循之術，他要自回營去。

    那降龍九首十八目，神光慧眼展處，早望得清楚，哪容他逃走，急解下酒葫蘆，那葫蘆大有來歷，乃三十三層天，兜率宮內太上道祖盛丹的容器，太上道祖舉辦無上混元丹會，邀請三十六位證道仙友品丹，降龍羅漢位列末位，道祖座下童子布施時，只剩金丹一粒，他棄了金丹，留葫蘆當酒壺使用。這葫蘆是個裝人的寶貝，今日勢急，他將葫蘆舉起，叫一聲「梵志和尚去哪裏！」梵志聽得問他，只道聲「我去矣！後會有期！」便見嗖得一聲，被葫蘆吸了進去。

    卻說花開頃刻法只是虛晃一槍，只能維持片刻法力，法力一過，眾草兵顯了原型，無非是些藤蔓枝條，紛紛墜地。伏虎見裝了梵志，歡喜不盡，與降龍捧着葫蘆，與二鬼帝告辭，轉回菩薩處。

    且說梵志被困，心中焦燥，拿降龍杵去捅，咚咚作響，紋絲不動。無奈何，他四下遊走，裏面烏黑一片，但摸着腰細肚大，好像是個葫蘆。不由悲從心起，嘆道「未曾想我渾渾噩噩的生，而今又稀里糊塗的被一個葫蘆給裝了！」孰料，暗中有聲叫道「和尚，哪個是小小的葫蘆！」梵志驚問「你是誰？」那聲音道「我是你葫蘆祖宗。」梵志道「你怎麼說話了？」葫蘆道「虧你還是個成精的樹妖，我怎麼不能說話？我本是混沌初分，天開地辟，崑崙山下仙藤而生，是個天地靈根，怎不能說話?」梵志道「你怎麼落到降龍羅漢手中？」葫蘆道「說起話長，盤古破鴻蒙，清氣上騰為天，濁氣下凝為地，又到巫妖大戰時，共工撞不周山，天傾一角，女媧補完天缺，行至崑崙山下，識得仙藤，便順手拔了。時又有太上道祖，撞見是寶，索要了仙藤、葫蘆，用來盛丹。那老道座下有個童子，本是天宮神將，罰來燒火端盤，被喚奎木狼，是他拿我和降龍換了一粒金丹。」梵志道「降龍羅漢買櫝還珠，實是個蠢和尚！」那葫蘆聞言大怒「你這有眼無珠的將死之人，竟然說我不如那粒金丹，那金丹不過一顆舍利子，本靈根有通天大法，聖人為此都爭個你死我活。你倒敢如此貶我？」梵志道「什麼叫通天靈根？」葫蘆得意道「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靈木。」梵志道「像我這降龍木不？」葫蘆道「呸！你那手中拐杖，不過玉虛宮三大朽木之一，比我還算是兒子哩。」梵志道「什麼叫玉虛宮？什麼叫三大朽木？」那葫蘆嘿嘿一笑，道「讓你作個明白鬼，玉虛宮乃天上神殿，裏面有三大神木，一是降龍木，善守，一是天雷木，善攻，一是奪魂木，善**。對我來說，都是朽木，比如這降龍木可防一切有明火，卻難防我這心火攻擊。」話尤未了，葫蘆里溫度聚升，像熔爐一般，梵志心如油煎，火燒火了，竟不能抵抗，從空中跌落。那和尚心志堅定，萬急中生出一計，大叫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葫蘆聞言大怒，叫道「臭和尚，你不過是個樹精藤怪，哪個與你本是同根？」梵志道「我非說我，我見這葫蘆底部有個白點，原來是個葫蘆籽，葫蘆里煮葫蘆籽，妙哉！妙哉！」葫蘆驚道「哪裏有籽？」梵志道「我這裏不是？」遂將手舉起，果見白瓢一枚，葫蘆顫聲道「還能活不？」梵志道「能活！我是樹精，善會醫樹，遇着我便能活命。」話畢，那葫蘆籽已經抽絲髮芽，很快長出個三尺長的藤蔓，藤蔓下還開出一朵小花。葫蘆喜極而泣道「想我萬年為人器皿，本已絕後，不曾想到了今日還有了子孫。你快將那寶貝疙瘩放在底壁上。」梵志依言將葫蘆苗放下，須臾間生根發芽，又開五色蒂花，小花凋謝，中間長出一隻小葫蘆，比拳頭稍大。葫蘆又道「勞煩大師幫忙！」語氣中盡現疲態。梵志道「什麼？」葫蘆道「你摘了小葫蘆出去吧，找個人跡罕至處，將他種下。」梵志道「我怎麼出去。」葫蘆道「我已將全身靈力灌輸給我兒，無力困你，你一桶即破。」梵志摘下小葫蘆，小葫蘆忽開口叫道「爸爸!」童言稚嫩，大葫蘆氣力微弱，但含無盡歡喜，道「我兒快走吧！」梵志舉杵一戳，果有亮光透入，遂化風而逃。

    不提降龍、伏虎回營復命，但說梵志脫了身，又得了寶貝，不敢耽擱，借雷光循走，真是風馳電剎，轉瞬便看見背陰山。真箇是：黑霧盈山頭，殺氣沖牛斗。

    正行間，忽遇頭頂落下一片彩雲，雲中有物柔似氣囊，把他撞了個倒栽蔥，爬起來，滿天星，卻瞥見一個胖和尚橫在眼前，那和尚：

    大耳橫頤方面相，大肚寬腸樂呵呵。

    笑東笑西笑南北，觀天觀地觀來去。

    芒鞋踏處有高低，只藏個心心是佛。

    極樂場中第一尊，南無彌勒笑和尚。

    梵志見是彌勒佛，佛經中稱是未來佛祖，他怎麼會不認識！況且天下古寺名剎居多，一般進了山門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上彌勒佛祖正中坐定，便是這副模樣。連忙下拜道「佛祖在上，弟子有禮了。」佛祖道「你叫我佛祖，是非佛祖，還是名佛祖？」梵志道「弟子不知是哪個佛祖？」佛祖見他懂得啞禪，暗自歡喜，道「我是布袋羅漢，從法華會而來，奉佛旨拿你。」梵志道「佛祖如何拿我？」佛祖道「我有個搭包兒，俗名喚作人種袋，眾仙奉承叫百寶乾坤袋，是個拿人的家當。我知你有三十六般天罡變，又有個降龍寶杵，本事極高，我無個趁手的兵器，就拿這個人種袋裝了你。」梵志道「弟子願入人種袋，只是身後尚有十萬鬼眾，請佛祖保全。」佛祖笑道「我拿你憑得的是真本事，不是借你的人情。你那十萬鬼眾與我何干？你若有真本事，反拿了我，或許可救十萬鬼眾的性命。」梵志道「弟子不敢犯上。」佛祖道「你手中的葫蘆叫紫金葫蘆，也是個裝人的寶貝，若能裝得我，我便保你十萬鬼眾的性命，如何？」梵志磕頭，道「多謝佛祖成全，如此我便試試。」

    那梵志把葫蘆打開，口朝上，叫了聲「彌勒佛祖！」佛祖道「貧僧在此！」呼喇一下，金光射出，罩住佛祖，那佛祖頭頂湧出舍利，抵住金光，又趁勢從腰間解下一條舊白布搭包兒，往上一拋，嘩啦啦狂風大起，卷向梵志，梵志把葫蘆舉過頭頂，擋住狂風，那寶貝不愧是通天靈寶，佛祖漸漸不抵，轉眼便被倒吸入內。梵志急捺下蓋子，葫蘆口金光乍滅，誰曾想那乾坤袋還懸在空中，一聲響亮，又把梵志和葫蘆裝了進去。

    梵志眼前一黑，被摔得暈七暈八，待起了身，四下里黑暗無比，梵志拿降龍杵去戳，哪裏戳得動，布袋手捻着是軟的，在裏面比鐵還硬。梵志雖會變人參果，只是這布非金非鐵，更不是五行之物，人參果也鑽不出去。正哀嘆間，聽得有人呵呵笑道「道友不必驚慌。」梵志回頭，見佛祖手捧小葫蘆，身放萬千光華，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