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大仙人 第1章 秦關

    街市尾巷有家小店，門頭掛着一塊木匾上書「丹廬」二字。

    這是招牌，也可謂不是，只因世上所有此類小店都名為『丹廬』，算是個統一的名頭。小店雖小裝飾不凡，雕梁玉棟頗為精緻，可這並不意味着小店是個富裕人家。

    此地並非凡間，而是一處仙家坊市，所謂『雕梁玉棟』在這裏根本不值錢，只與平地上的草芥無異。再者說，這種門面在仙家人眼中卻是最寒酸不過的。

    店內沒有什麼陳設，正對門口擺了一張案台，後背一豎屏風格開，小店經營場所也就門口到屏風七八步的距離。

    案台後一名青衣小生坐靠羅漢椅，手中捧着一卷古書讀的津津有味。

    怎知那是古書？只見那書紙張早已暗黃，且有一股異香瀰漫。此乃仙家手段，所謂芳香辟穢千古不腐，不僅光陰不損，而且憑這異香就能判斷書卷的年份。

    依照如此樣貌來看，這戶小店開的極為破落。

    冷冷清清一上午，終於有個黃須老翁走了進來。店家主人該是與他常打交道，不必開口，只敲了敲桌面。店主人呵呵一笑，從案台下面搬出一個木盒，內里裝着三個樸素玉瓶。

    黃須老翁依次掂量，打開其中一個在掌心倒出一枚圓滾滾的素丹，捻在鼻尖輕嗅，一股清香縈繞不去。

    黃須老翁甚是滿意地點點頭，舍了木盒不要將三個玉瓶收好，衣袖中掏出一個金線紗袋遞給店家，微笑着說：「小靈山之內，你這一手煉製素真丹的手藝無可挑剔。」

    店家接過紗袋，含在掌心抱拳拱手，呵呵笑道：「全靠黃老幫襯，感激不盡。」

    「誒，哪裏話。」黃須老翁一擺手，似有不愉，「你手藝好，價格公道，我自然要做你的生意。現下有筆買賣，不知你意下如何？」

    「黃老但說無妨。」店家雖然年少，性情卻很溫和謙遜。

    「昨日我接了一筆大生意，無奈人手不夠，所以想托你煉製二十枚芝靈丹，只要求在七日之內交貨，價格提升兩層，你看怎麼樣。」黃須老翁手捋長須，施施然說道。

    「啊……實在多謝黃老照拂。」店家喜上眉梢，這是一樁好買賣，能小小的發一筆。一邊答應着，一邊客氣地將黃老送出門外。

    店家名喚秦關，父母都是無名散修早已去世，只給他在小靈山坊市留下這麼一家小店，憑藉祖上傳下的一些煉丹術在這坊市中勉強混口飯吃。

    送走黃老，秦關轉身從裏面將這個無人光顧的小店關了，轉過屏風，後面就是一間小小的丹房。

    有句話說得好「窮不練武，富不讀書」，要說起這窮人修真可遠比窮人練武更為艱難，只是一旦踏入此道就再無回頭，也不願回頭。

    修真之人，縱然天賦異稟，也要大把的靈石靈丹供養才能仙道坦蕩，更何況他這樣資質平平又沒錢沒勢的。

    好在秦關對於煉丹方面頗有天分，靈根雖差卻也是火屬，煉器煉丹一道而言火靈根是最為適合的。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這方外世界，全憑一手煉丹術才能賺些資費維持修煉。

    剛剛賣給黃老三瓶素真丹，每瓶九顆，一共是二十七數。算上失敗率一枚素真丹造價大約是一塊靈石，市場上賣出去的價格兩到三塊靈石不等。

    但若是煉丹師賣給商會，統一隻能賣到一塊半靈石，由於黃老比較照顧，而且秦關煉出的素真丹品質較佳，黃老每次收購都是以兩塊靈石的價格。

    黃老給的那個紗袋裏面不多不少就是五十四顆靈石，按照慣例，這些靈石要留出一大半當做本錢，以便日後採購靈草繼續煉成素真丹，一小部分靈石存下來留待大用。

    但是今日不同以往，二十枚芝靈丹可是大單子，手上這些靈石全部舀出來都不夠買材料的。

    店門關好，秦關走到丹爐前面將其挪開一個腳，從原本壓着的地方摳起一塊青磚，伸手進去掏出一隻淡黃色錦袋，然後又將一切挪回原處。

    這個錦袋遠比黃老給的紗袋高級許多，正兒八經的儲物袋，勉強算是個法器。

    解開袋口金繩，內里靈光熠熠，約莫裝了兩三百塊靈石，這些就是秦關近年來攢下的所有積蓄，與那五十多塊靈石合在一起算是筆「巨款」。

    看着眼前這堆誘人之物，秦關定了定心神，將所有的靈石都收入儲物袋揣在懷裏，然後整了整衣衫，施施然出門去。

    小靈山坊市地處偏遠，修仙者喜好了無牽掛，向來沒有什麼拖家帶口的破事兒，這裏總共也就幾百來號人。

    生來就住在這裏，坊市裏的人秦關大多有些印象，但是今天似乎不尋常，大街上莫名其妙出現了許多生人。

    本來身為坊市怎麼可能沒有些外來人，只是今天來的生人實在太多了些，一下子讓這個清靜的『世外桃源』熱鬧起來。而且這些人一個個看上去都高深莫測，有些人目光不經意掃過就能攝人心魄。

    秦關心中大驚，靠在路邊，低着頭往前走，心中思量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身懷『巨款』，窮慣了就難免有些疑神疑鬼。

    小靈山坊市並不多大，走過一條街眼前就有一座稍顯氣派的店鋪，看見門頭依然掛着『草堂』這種統一的名字，就知同樣也是家小店。

    世間所有的散戶買賣，煉丹的掛『丹廬』，買賣靈草生意的掛『草堂』，煉器格物的掛『萬寶閣』，主營靈材珍料的掛『博物樓』。這樣只是好叫人知道你是做什麼買賣的，倘若有了名氣大可就立個獨一無二的字號，名揚千里。

    小靈山坊市雖然小，做買賣的卻是很多，偏偏選擇這家自然是有些交情。

    一進門按照老習慣也不管有沒有旁人，徑直插到最前面沖胖掌柜喊道：「給我預備五十份芝靈丹的藥材，有急用。」

    胖掌柜略微抬起頭，努力睜開細縫小眼，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相，「秦關，看來你是接了筆大買賣吧。」

    說完忽地臉色微沉，似乎想起什麼，站在櫃枱後舉手一拱，略有些歉意地說，「說來有些對不住，其他的都好辦，只是這百靈芝只能預備出三十份。」

    秦關倏然一驚，胖掌柜為人做事向來妥當，可從來沒有出現過藥材短缺的情況，於是問道：「這一味是常用主藥怎麼會缺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