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後的幾天裏,兩人相繼醒轉,首先是鎖鏈鐵漢。
一個竹林小院,一處幽居小間,此刻正彼此對坐着兩人,正是一臉風輕雲淡的鎖鏈鐵漢跟沉靜恬淡的絕美少女。
也就在剛剛沏好一杯茶水遞給對面的鐵塔大個子之後,絕美少女這才展顏輕笑道:「洪執事,您老人家可真是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呀,小女子真心佩服!」
一聽對方這話,原本一臉風輕雲淡的鎖鏈鐵漢立馬有些扭捏的古怪起來。
「啊哈哈…」
不過少女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結束這個話題:「我很納悶兒,您老到底是怎麼從萬獸山脈一路闖出來的!?」
若說他只是一人且憑藉各種僥倖闖過了妖獸遍地、橫向跨越近三十萬里的萬獸山脈,少女多半就會信以為真;
可帶着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凡人還能闖出來,這可就不是運氣能夠解釋的了了。
「而且,你兩又為什麼會從萬獸山脈逃出來?」
「我記得此前在上陵城時,你可是口口聲聲說要帶他上粉煙閣首舫的,但為什麼卻會出現在距離中陵城有着數十萬里直線距離的萬獸山脈?」
少女一連的幾個問題,問得靜坐的鎖鏈鐵漢皺眉不已。
「嗦嗦…」竹林的風聲漸起。
聽着幽居小間外起風時竹葉相互間拍擊的聲音,鎖鏈鐵漢輕嘆了口氣道:「你應該也收到粉煙閣船隊受襲的消息了吧?」
少女輕輕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清茶,隨之抿了一口,這才點頭微笑道:「這事當然聽說了,而且如今在整個咸陽城可都傳得沸沸揚揚呢。
出手雙方居然多達10位的順境大修士,甚至首舫所化的終極天鳳也都被損毀。
我初聽時還以為是謠傳,若非有家族確認,簡直都不敢想像。
也所幸我中途就直接返回了家族,否則多半還得受這池魚之殃。
可這也正是小女子好奇的另一個地方呀,你兩是如何脫離首舫的?」
空間困陣、萬里封禁,禁空大陣、封天鎖地。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順境的大修士也休想輕易逃脫,就更別說鎖鏈鐵漢跟傅心寒兩人渣渣了。
既然雙方都是明眼人,彼此也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因此,鎖鏈鐵漢也拾起了加大幾號的茶杯,隨之囫圇吞棗般連着茶葉也給塞進了嘴裏:
「你應該非常清楚這個答案才是,何必非要多此一舉的找我印證?」
「此前在你那艘粉煙畫舫上,你之所以收留他,不也正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吹起的那陣風嗎?」
「強勁有力,生機勃勃,卻也充斥着極度濃郁的毀滅之味!」
「可別告訴我,以兩個小丫頭去刻意接近他,不是起於什麼目的!」
「呼呼…」
樹欲靜而風不止,竹林的風也在這一刻突然大了許多。
少女捏着茶杯的手輕輕顫了顫,眼神莫名有些愣神的逃避,竟不知如何去插口繼續追問更加詳細的情形。
也就在一片竹葉隨風飄落在茶案之上時,卻再次由鎖鏈鐵漢打破了短暫的相對安靜。
他先是將這片竹葉拾起,在一番把玩後又鬆開手將之毫不在意地放棄,隨後再抬頭極為鄭重而認真道:
「起初對他,我也如同把玩這片竹葉般,只是抱有着利用之心,想要讓他繼承我一身的衣缽,然後替我以及洪家上下冤死的萬千條性命討回公道!」
「我甚至一度試圖殘忍地將他煉製成一把絕世兇器!」
少女聞言動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也是極為認真地聽着、體會着對方的心情。
畢竟這是她未曾預料到的對方心聲,是對方想要她知道的。
「可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你無法想像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着令我都不得不佩服的諸多震撼,以及讓我這顆已經死去多年的心都重新復活過來的那份感動。」
一聯想到傅心寒僅僅憑藉氣境一層的修為就收服了小半個樹冠獸先頭部隊,他的震驚根本就壓抑不住,他的那份激動與熱血根本就冷卻不下來。
雖然因為僵化妖王的存在而中途出現了變故,但他可以肯定,如果給傅心寒多一點兒的時間,他絕對能夠征服整這樹冠獸族群,進而將魔掌伸向其他種族!
甚至直到最後,那片原始之地都將被他個人所獨自佔有,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且那恐怖的傀儡術,簡直就是軍隊軍團的克星,任何國家的隊伍在這種超乎想像的傀儡術面前,只會成為下一個發自真心的忠誠棋子!
因為這個世界,壓根兒還沒有傀儡符這種存在,對其也就更沒什麼研究,因此也就沒什麼有效的手段立時解除被控者身上的傀儡符。
很難相見,到時一個人卻消滅了一個軍團軍隊的壯舉;更很難相見,為了對付這麼一個丹境都還不到的小修士,各國將派出怎樣恐怖的陣容!
說到這個世界的傀儡術,就要說到傀儡機關獸了,這個世界的傀儡師幾乎都是通過掌控各種強大的機關傀儡作戰。就例如粉煙閣整個船隊所化的那頭強大天鳳,就是這個世界最高傑作的傀儡術之一,公輸家的傀儡術。
可惜與傅心寒的傀儡術一比,威力上是強大無比,卻缺少靈魂,它不具備改變生靈心靈的力量!
此外,與奴役術、御魂術等術法不同,傅心寒的傀儡術絕對『大氣正派』許多,因為它根本就沒有磨滅去生靈的各種自由,而是以對待孩子般的呵護與培養,也因此操控的目標並不會太過抗拒,從而傅心寒也能同時操控成百上千乃至更多的存在。
震撼的事情還有很多,但卻遠遠頂不上一份感動!
「也因此,我改變了起初的想法,如今,我是真真正正將他當做衣缽傳人來培養,也是真真正正將他當做親生兒子來對待。」
「所以,請收起你那些微不足道的伎倆,否則,最後受傷的絕對會是你!」
小院的風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竹葉在這一刻也詭異的停止了搖曳,任何的聲音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你在威脅我?」
少女皺起了秀眉,眼中神采耐人尋味,不過這蹙眉的表情,要換做外人來看,一定會認為自己面對的是畫中仙子。
鎖鏈鐵漢卻是搖了搖頭,隨後借着幽居小間外再次起風的聲音饒有興趣問道:「你猜我的那份感動是來自他的什麼?」
絕美少女愣了愣,對於對方連番的莫名其妙而越發意外。
「這小鬼沒給執事你添麻煩就不錯了,還能有什麼感動?不會是當時還有那麼一絲自知之明,他讓你放下他各自脫險吧?」
所謂各自脫險,不過是一種好聽的說法,而更為英雄的展現還可以是:你先走,我為你斷後!
畢竟少女至始至終都未曾見過過傅心寒的真實實力,即便發散思維去想像,也就那樣了。
見少女這幅全然理所當然的表情,鎖鏈鐵漢笑了,在風吹竹葉的嗦嗦聲為他助興之時,站起身、咧嘴大笑:
「他當時問了我一句…」
「你不會還期待着由別人去完成你自己的心愿吧?」
隨之整理了下心情,坐下身,鎖鏈鐵漢繼續道:
「而為此,他為我所付出的,是差點兒交代了自己的性命!」
「夏丫頭,你認為以他的這種眼力,你的那些小伎倆,他真就看不出來嗎?」
少女瞪大了雙眼,一副活見了鬼,全然失去了神聖的偽裝。
「你可知道,當時在上陵城,我接應他的地點,並非是你給我的地址,而是另有所在!」
「而逃離首舫之時,在我未曾向他表露過你已經離開了船隊的情況下,他至始至終也未曾提及過帶上你一起逃離,這又是何種緣由?」
連着兩句話說出口,驚得少女直接站起了身。
但鎖鏈鐵漢的話卻並未就此結束!
「你讓他捲入了你自己跟禹倫之間的這個大漩渦,想利用他可能存在的潛力去給禹家添麻煩;但卻不知,你也因此而失去真正了解他的機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