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清晨,紅彤彤的火球從東方升起,光耀照亮整個大地。
驚心動魄的夜晚宛如讀書翻頁,無聲地被翻過,卻在時光長流之中永遠銘刻下來。
高聳的山峰之內,一間寬敞而奢華的主臥里,諸葛長青躺在暖和被窩,小四十歲的少女侍妾被摟在懷中,少女獨特的光滑皮膚,發育超標的胸部,以及嬌憨的話語,無一不讓身為老人的他感受到一股年輕的活力,似乎自己都變得年輕起來。
畢竟昨夜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一向冷靜的他不得不靠着少女嬌柔身體,吸取一點點活力。當然,這股活力全都是心裏作用,並不是吸取別人生命力,補充自己身體的邪術。
砰地一聲,門口忽然被人闖入,諸葛長青一下子被嚇醒,翻身而起,紅潤膚色無法掩蓋歲月留下的皺紋,那一雙眼眸半點都沒有初醒時的朦朧,銳利如刀道:「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不經通報闖進來的?」
擅自闖入的男人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相貌如玉,卻沒有半點儒雅氣質,滿臉驚慌失措,哪怕被最敬畏的爺爺呵斥,都沒有半點改變,顫聲道:「爺爺,大事不好了,炎,炎龍王說是出關,派人送來請柬,說是要在宮內大宴群臣。」
「什麼?」諸葛長青一陣氣結,身子搖晃了下,險些倒下。
嚇得被窩裏面的少女不顧春光外漏,急忙起身扶住,他本人半點香玉在懷的感想都沒有,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是說炎龍王死了嘛!!
從宮內秘密交好的慈雲太監手裏,他得到北莽想要暗害炎龍王的消息,沒多久,炎龍王就宣佈閉關,洛陽之內,流傳出一道流言。
這道流言讓諸葛長青推測出「真相」,那就是北莽畏懼大魔神的兵鋒,想要投降,卻被炎龍王拒絕,因此痛下殺手,最後北莽放出流言,目的是想要看看貴族之內,有誰反對投降。
基於以上的推測,他才會順從翡翠王的好意,將劉玄昊接回來。
結果,事實像是一個強而有力的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臉上,炎龍王沒死,除非發動宮變,不然的話,劉玄昊想要上位很困難。
更要命的是,宮變需要強大的勢力,諸葛家目前不具備這個實力,那些中立貴族絕對不會在炎龍王活着的時候公然表態支持,哪怕有黎陽這個招牌都一樣。
當務之急不是宮變,而是將諸葛家從這件事情裏面摘除得乾淨,他想到這裏,眼眸閃過一抹冷厲:「去,派人傳令給大王子,請他來正廳商量事情,再秘密派人埋伏在廳內左右,一見人就殺!」
只要交出劉玄昊的首級,想怎麼說,還不是全靠他一張嘴。
門外,當值的小環聽到這一句話,心下翻滾起來,想到那個對待自己溫柔如風的男人,她一咬紅唇,轉身跑開。
諸葛家是名門,家裏面的奴婢多少都讀過書,明白禮義廉恥,也明白自己忠於諸葛家,絕不能背叛。
每一位丫鬟的最大夢想,也就是能夠進入家裏面某位公子的床,不管嫡庶,只要上過床,能懷上孩子,都可以脫離奴婢的賤籍。
小環沒有多大的夢想,她是少數比較有點傲氣的奴婢,認為比起那些公子,不如找個老實男人嫁掉更好。
然而,她還是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很難想像,僅僅是那麼一番交談,自己卻在事後越來越無法忘記那道身影。
聽到他要被殺,這份感情終於壓制不住,小環做出有史以來最大膽的決定,背叛諸葛家。
一路跑到甲六的房間前,乳白色夜明珠鑲嵌在頂部,她大口喘着粗氣,隨手抹去額頭的香汗,又伸手停在門鈴的按鈕前,略一遲疑,她銀牙咬緊,猛地戳下去。
叮鈴鈴,屋內響起門鈴聲,躺在床上睡覺的劉玄昊瞬間清醒過來,目光一掃,活着的兄弟們都並肩排開,昏迷不醒。
他揉了揉額頭,傷勢還沒有痊癒,腦袋有些發昏,想要繼續賴在柔軟的大床上面,強大意志力發揮出作用,抵擋住睡眠的誘惑,起身走向門口。
石門一打開,他面前浮現出一個香汗淋漓的丫鬟,輕笑道:「小環,你跑得這麼急,諸葛大人有急事找我嗎?」
小環心裏噗通一跳,滿臉堅毅道:「大王子,請你快逃吧,大人因為炎龍王出關設宴,擔心自己受到牽連,打算交出你的首級。」
嘶,劉玄昊呼吸加重,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膀,眼眸逼人道:「你說得是真得?」
小環痛得淚水在眼眶打轉,重重點頭道:「千真萬確,您快點逃吧,晚了就沒機會。」
該死!!劉玄昊自然分辨出,她沒有說謊,就是不太肯相信而已。諸葛長青,那個膽怯的老糊塗,既想要振興家族,又不想承擔太大風險,實在不足與謀。
若是老東西奮力一搏的話,還可以聯絡有牽連的貴族,逼迫他們加入,尚能爭取一線生機。
交出他的首級,那等於是徹底將其他貴族推開,諸葛家固然可以避得一時,可北莽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劉玄昊氣得想要殺人,面色沒有流露出惱怒,兩個如墨點般的黑痣深沉而妖異,他柔聲道:「小環,多謝你前來相告,可這樣的話,你等於得罪諸葛家,不如和我一起走吧。」
小環很想答應,卻還是搖頭道:「大人還不知道我報告的事情,若是我隨您走了,那麼家人就會遭到毒手,願大王子保重。」
「好,」劉玄昊鬆開手,沒有繼續勸下去,他走到甲七的門前,也就是隔壁,按下門鈴的按鈕。
不多時,石門打開,明顯熬夜沒睡好,戴着濃濃黑眼圈的黎陽出現,身體比起他來,顯得單薄許多。
劉玄昊半點輕視得心思都沒有,抓住他肩膀,沉聲道:「阿陽,諸葛老匹夫要殺我,眼下我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上,還請你務必要幫我。」
打哈欠的黎陽面露驚容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