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血色、毫無表情、毫無人氣,除了兩隻轉了轉的眼眸,這張面具···陰沉的比死人還像一個死人,「阿韻,你說這面具不會是從死人臉上摘下來吧?」
「廢話,不從死人臉上摘難道從活人臉上摘?」
····
大廳中,阿韻裝得深沉的坐着,右手玩弄着桌上的茶杯蓋,目光徐徐打在正一步一步向屋內走來的杜燕兒身上。
我坐在側方,支起下巴打量着那抹鵝黃色身影——婀娜生姿,不愧為袁國數一數二的美人。
杜燕兒踏進門,徑直在我對面坐下,微抿一口茶,然後皺了眉,卻又緩緩散開,對眸色複雜的阿韻道:「聽說我們龐大人在貴府養傷,不知傷勢如何了?龐大人現在在哪裏?可否用過午飯?打算什麼時候歸府?」
「咳咳咳···」我揩了揩嘴角的茶漬,好不容易的順了口氣。
杜燕兒抬眸看向我,嫣然一笑,好似一大朵牡丹驟開,「這位公子是——」
「我···她男··呃··相公。」我伸出食指指着饒有興致盯着我們兩個的阿韻。
她抽了眼角。
「哦?我怎得在路上聽聞龍府主子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杜燕兒追問道。
「我的意思是···我是她未來的相公。」
阿韻繼續抽眼角。
杜燕兒淡笑,但是嘴角上翹的幅度很大,風韻蕩漾在整個俏臉上。
阿韻向她大致說出了龐曄的情況,然後平平仄仄、彎彎繞繞到房租費的上,杜燕兒小臉一笑,大大方方的落下一疊銀票給阿韻,然後拍了手去了東廂整理衣物。
「怎麼樣?比你大方吧?不愧是大將軍的獨生女兒,全身上下隨便抖抖都是銀票。」她拿着一疊票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鄙視的看着她,毫不在意道:「整個江山都是我的,她那點銀子算得了什麼?」
阿韻眯眼笑笑,沒再說話。
接下來的十天半月,除去每天收到一封父皇發下來的催我回去和他內定的人成婚外,就只是伴着這張男人臉每日躺在屋裏數橫樑。雖派了青玄去暗查嬰孩失蹤一案,但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心中憂了起來,這樣下去,我大袁國的大恆陽的花苗們豈不是都要被摧殘了!!
只是岳福山查不出,青玄查不出,我就只能找龐曄了,也就得等他的傷養好。
自杜燕兒現身,每天進進出出龐曄房間的人都得做上一個記錄,說是小事不要去打擾他休息,我自然是十分贊成。
不過自從她來到龍府,這座一直被陰氣充斥着的府邸就引來了陽氣的挑戰,時不時找一兩個天價廚師,又時不時雇上兩三個長工,打着為龐曄製造良好修養環境的旗號在院子裏敲敲打打,每天定時來、定時離,真真兒的貫徹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良好生活準則,終於在十天後有了一座鶴亭的雛形。
阿韻摸了我的頭髮,和我攜手一直對杜燕兒的揮霍咂舌。她捏緊我的袖口道:「你看看你,身為一國之主,差人家多少?要貌沒貌,要錢沒錢。」
我扯回我的袖子悶哼一聲。
她不在意道:「人家又給龐大人做了菜,你不去獻獻殷勤緩緩你和龐曄之間的關係?」
我樂了,「有什麼好緩的?」我與他本來就是一個裝,一個作,還得嬉皮笑臉的稱臣稱君,張口閉口家國之事,心累。「而且,他現在美人在懷,春風正得意,估計是把我這個皇帝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吃醋了?」
我揚揚下巴:「吃大蒜了。」
阿韻眉頭一扭遠離我三步道:「你又跑去民間玩鬧了?還買來大蒜?」
我搖頭,「不是,是杜燕兒新招進來的廚子給龐曄做了一道蒜泥豬腿,全被我吃了。」
阿韻面部抽搐,沉了片刻才問:「龐曄讓你吃的?」
我接着搖頭,「我已經十天沒見過他了,偷吃的。」
「有皇如此,國之大哀啊。」她裝模作樣的摸了額角,裝模作樣的感嘆出聲。
又是過了數日,雖偷得浮生十日閒,但日子久了,也是閒的心發慌,又忽然想起龐曄腿傷一好豈不是要回去同杜燕兒完婚?那剩我獨自一人,加上個半截埋在土裏的太守,還有隻專職打架的青玄,怎得救回被抓的孩子?
「叩叩叩——」挑了一個月無風高的夜晚,我敲了龐曄的門,按照姜老的意思,龐曄現在應該能夠下床走路,再待下去我都得替他擔心是不是會長霉了。
屋內沒有聲響,我偏頭看了看黑沉一片的天空,這麼晚來找他,着實不太合適,不過白天他身邊一直圍着個杜燕兒,我實在難以找到機會和他單獨談話。
「龐曄?」邊喊着,我邊在窗紙上掏了個小口,湊進去往裏面瞧,一瞧便仿若瞧出了繁星點點,心血澎湃,身體失控,戳着洞口的手一抖,「哧啦」一聲,整張窗紙被劃開,龐曄還冒着熱氣的整個裸體更是清晰明顯的展現在我的面前。
「什麼人?!」
我拖着僵得厲害的身子,使勁渾身解數,撩起袍子跑到院子大樹後面,憋氣讀着。
門打開,過了很久很久,才被關上。
我緩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拍了拍胸口,「嚇死了。」
「誰嚇死你了?」
「還不是龐····呀!——龐龐龐曄···」我驚呼,瞬間感覺屁股下面一陣陣涼意升起,直至凍住了心,又突地裂開,碎得不成樣子。
聽到我的聲音,他微訝,眸子中的微弱惱怒和寒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好心的邪肆。
」陛下剛才偷看——「
「不是!絕對不是!!!我剛才一直在院子裏賞月看花來着,見一人從你的門前一陣風似的跑過,我以為是鬼魂閃過才如此驚嚇。」聲音剛落,為了襯托我的「實話」,我伸手拍了拍胸脯。
他抬頭看了看連星辰都沒半顆的天,良久不語。
因為剛洗了澡,他的頭髮還是濕的,貼在臉龐,平添幾分清朗,應該是走得急,只穿了件白色單薄內衣,而且松松垮垮,紅潤肌膚裸露出來許多···腦中又想起剛才剛才那副畫面···我熱血膨脹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