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呂布傳 172 袁本初乘勢取冀州(上)

    別說徐庶被張飛的咆哮震的雙耳隱隱作痛,就是公孫瓚,也一時呆愣在那裏,雙眉緊鎖在一起,愣了好半響,這才猛然色變,勃然大怒,手指向張飛,咆哮道:「放肆!恩師靈堂,豈能容爾在此喧譁,來人啊,亂刀將他轟將出去!」

    徐庶聞言一震,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的趙雲,也是身軀微微一震。

    蓋因徐庶已經注意到,公孫瓚用的是「亂刀」二字,一般要將人轟出去時,多半是用亂棍,噼里啪啦一陣打,打出去為止,可是用亂刀,那就不是打,而是砍了。

    要是一個失手,可是砍死都有可能。

    雖然徐庶心知,以張飛的身手,當然不會輕易被公孫瓚的手下用亂刀砍死,可如果張飛再有什麼過激舉動呢?

    說實話,雖然徐庶並不是刻意將公孫瓚想得如此睚眥必報,可公孫瓚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的確是有這種傾向,這不光是徐庶有如此想法,他旁觀趙雲,認為趙雲也多少有如此看法。

    因為此刻的趙雲,可是頗有些驚愕地看着公孫瓚。

    這些反應,都是同時呈現出來的,此時張飛已然踏前一步,怒吼出聲:「誰敢!」

    吼完,張飛怒瞪大眼,四處一掃,威猛無匹的氣勢,展露無疑。

    「三弟,退下!」

    劉備的聲音虛弱,帶着疲累,並非是如張飛和公孫瓚那樣咆哮,可張飛聞言,立即氣焰盡失,腦袋耷拉下來,嘀咕一句:「退下就退下。」

    張飛的嘀咕,其實就跟常人的高聲叫嚷沒什麼分別,可是,只要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張飛這麼個猛性子的人。對結拜大哥劉備的敬畏,真不是假裝出來的。

    這個時候,公孫瓚號令的親兵,剛剛才涌到張飛身旁。無需他們出手,張飛就已大踏步往外走,只是臨轉身之際,狠狠地瞪了公孫瓚一眼,內中蘊含的警示意味十足。

    他是擔心公孫瓚不利於他大哥劉備。所以才在臨行前,這麼警示公孫瓚,那意思自是在說,對我大哥客氣點,你想要動他,沒門!

    公孫瓚臉色鐵青,顯是心裏怒極,可這裏是恩師盧植的靈堂,惹事的張飛又已被劉備喝退,他即使有滿腔怒火。此時也不好發作出來。

    待張飛退出靈堂之外,他才轉向劉備,冷聲道:「師娘就在後堂,明日,為兄即會整飭大軍,出兵涿郡,擒殺劉虞,以慰恩師在天之靈,玄德如若有心助為兄一臂之力,為兄感激不盡。如若不然,你拜祭過恩師,就快點返回平原吧。」

    劉備心中氣苦,學兄公孫瓚的秉性。他一直都很清楚,一旦決定了的事,就算是恩師在世,也往往無法勸說他回頭,今趟恩師身死,大司馬劉虞本是無心之舉。如若硬要追究,的確是有一定之責,可說劉虞也是致恩師身死的罪魁禍首之一,劉備就不怎麼認可。

    可是,學兄公孫瓚這話說出口,就已相當於是在下逐客令,意即幽州這裏,不再歡迎他劉備回來。

    這個時候,劉備才算是完全明白了當時恩師盧植的一番苦心,他猶自記得,在虎牢關前,關東聯軍行將分崩離析前的那一夜,他和恩師盧植站在低矮的山丘頂上,恩師讓他應青州牧孔融之召,出任平原太守,那時,恩師盧植對他說過一句話,大意就是,幽州,已沒有他施展才華之所。

    此前,他一直不願去多想這句話,如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句話來,無論他心底里願意還是不願意,都不得不承認,恩師此言,所指的,正是他眼前這位學兄公孫瓚。

    就在劉備發愣之際,公孫瓚已帶着大隊隨從,包括徐庶和趙雲,離開靈堂,扶羅韓等人的頭顱,則仍舊留在盧植靈前,散發出血腥氣味。

    劉備呆呆地跪坐於地,看着靈前的這一切,心裏的苦澀,已無法言辭表述。

    他非常確信,恩師盧植的在天之靈,一定不會喜歡學兄公孫瓚的這種祭奠,而更寧願是幾冊書卷,一杯香茗。

    就在這時,後堂響起一陣珠簾掀起的聲響,劉備倏然而驚,想起一事,當即一躍而起,竄起身來,堪堪在屏風轉角處攔住意欲到堂前來的師娘,忍不住熱淚涌落,拜倒在師娘膝前,悲呼出聲。

    好半響後,劉備才強忍着悲痛,止住哭,攙扶着師娘,回到後堂。

    他是擔心,師娘見到恩師盧植靈前擺放的人頭,會驚嚇過去。


    劉備在薊縣,只待了三天,三天來,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勸說學兄公孫瓚放棄興兵的打算,每次都是不惜奴顏婢膝,可公孫瓚就是不領情。

    攻打涿郡劉虞和韓卓的先鋒大軍,正是趙雲所率,早在劉備抵達的次日就先一步出發,而就在公孫瓚親率大軍離開薊縣時,劉備情知勸說無效,只得在恩師盧植靈前慟哭一場,無奈離去。

    公孫瓚在大舉興兵之時,還檄傳天下,歷數劉虞勾結鮮卑扶羅韓,殺害盧植,意欲獨掌幽州的罪狀。

    不知情者,鐵定會信公孫瓚檄文所言,可徐庶乃是自扶羅韓那裏,獲知潘縣之事的來龍去脈,自是對公孫瓚檄文所言不以為然。

    不光如此,他早在與趙雲一起,押送扶羅韓一行趕赴薊縣時,就已告知趙雲此事,並與趙雲一起,親自去與扶羅韓證實過。

    這就正是徐庶的可怕之處,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就已成功離間趙雲和公孫瓚之間的關係。

    徐庶則是在次日,才離開薊縣,他準備循原路返回平城,此行所得不俗,至少,他已經私底下邀了趙雲,有機會去代郡,看看那裏的大草原。

    當劉備憂心忡忡地回到平原,涿郡已毫無懸念地被學兄公孫瓚攻破,大司馬劉虞倉惶難逃,蒙冀州牧韓馥收留,而涿郡太守韓卓,則寧死不降,被公孫瓚當眾斬殺。

    而這還沒完,公孫瓚在向冀州牧韓馥三下通牒後,見他仍拒不交出劉虞,悍然率大軍南下,並一戰擊潰冀州中山太守臧旻所率郡兵,兵鋒直指中山郡治盧奴,勢頭之盛,震驚河北。

    其實,劉備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渤海太守袁紹,已應冀州牧韓馥所邀,遣帳下大將顏良文丑,率大軍自渤海郡南皮出發,過河間國樂成,趕往鉅鹿郡,而他本人,則輕車簡從,日夜兼程,趕至韓馥所在的鄴城。

    一路風塵僕僕,袁紹一行趕到鄴城時,已近亥時,日間的炎熱盡去,正是一天中最為清涼的時候。

    城門早就關閉,袁紹亮出自己的身份,還是費了老大一番工夫,才叫開城門,進到城內。

    隨袁紹一路趕來的,正是帳下幕僚郭圖,還有外甥高幹,就在袁紹洗漱歇息時,他們兩個則精神抖擻,拜見韓馥府中幕僚荀諶和辛評。

    冀州牧韓馥收留大司馬劉虞後,被公孫瓚的強勢所嚇,帳下幕僚辛評提議邀渤海太守袁紹出兵出面,加以調和,而幕僚荀諶走得更遠,甚至建言韓馥讓位於袁紹,以保自身安危。

    故而郭圖和高幹一到鄴城,哪怕夜深,首先要拜訪的,就是荀諶和辛評兩人,以摸清鄴城內的情勢,搞清楚韓馥帳下,各人所持的態度如何。

    次日,韓馥為袁紹設下盛大筵席,接風洗塵,可也就僅此而已,餘下的數日,他完全將袁紹晾在一邊。

    袁紹則恍若沒事人一般,每日裏只是與訪客高談闊論,貌似對冀州毫無所圖,可實際上,郭圖和高幹兩個,則在私底下,頻繁接觸韓馥帳下幕僚。

    袁紹知道,韓馥是在等中山郡內的戰事結果,那裏,中山太守臧旻,河間國相陳延,安平太守孫根,巨鹿太守郭典,聚集大軍,與公孫瓚對峙與盧奴,如若公孫瓚戰敗,迫於壓力,就此退兵,他自是無需再提請袁紹出兵之事。

    如今已是夏末,落日時分,鄴城仍舊燥熱得很,有數騎自北方風塵僕僕地趕到,乃是袁紹帳下大將顏良所遣的信使。

    他們帶來的軍情,徑直送到袁紹案前,很快就由郭圖和高幹告知荀諶、辛評等人。

    夜間,辛評和荀諶聯袂拜見冀州牧韓馥,正事說完,他們兩個一直不告辭,陪着韓馥在內書房裏清談。

    當韓馥帳下長史耿武匆匆趕至,附嘴在韓馥耳邊,低語良久時,而韓馥臉色則驟然間,變得極其難看時,辛評和荀諶對視一眼,均知必是緊急軍情至。

    果然,過不多時,韓馥頗有些失魂落魄地低聲道:「臧旻四人兵敗,公孫瓚,已一鼓而下盧奴。」

    辛評和荀諶都是聰明人,雖然早就得知此軍情,此刻已然露出震驚之色,沉默半響之後,辛評才拱手言道:「主公,公孫瓚兵鋒之盛,不若就此交出大司馬……」

    「不可!」耿武一直不贊成辛評和荀諶的建言,此時不假思索,直接一把跳進辛評設好的陷阱,出聲阻止,「如此一來,主公在天下間,會落得個出爾反爾的名聲。」

    「可是,戰無可戰,不交出大司馬,公孫瓚勢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耿武看向荀諶,緊鎖雙眉,轉向韓馥,建言道:「主公,何不遣大將麴義、張郃,率大軍北上,與公孫瓚決一死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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