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奏 第九十四章王爸爸的心情

    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兄妹兩個人都劈頭蓋臉地問我聽不懂的話。王詩雨真的不知道，廖勇說的「想」，指的是什麼事情。

    廖勇微微一笑，瞬間王詩雨感覺周身有微弱的陽光透出。「你不是說之前是沒想過？那現在呢，現在你是怎麼想的？」廖勇耐下心來問道。

    王詩雨沒想到他會當面，直接問這樣的話，一時語塞，「呃…這…」得說了半天，擠不出第三個字。

    「沒想好？」廖勇接着問。

    王詩雨低着頭，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就把你當學長，沒有想過別的，現在…我也想不出別的。」

    廖勇嘆了口氣，說道：「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見王詩雨還是低着頭不說話，手卻拽地緊緊地，看得出來，她現在很緊張，廖勇就沒有多說其它的，只是臨走前說了明天下了船會讓司機送王詩雨回家。

    因為傷了腳，所以在這之後，王詩雨的整個暑假生活就在不斷地吃和睡當中度過。王傑倒是經常會陪着他爸爸王建成去王詩雨家做客。只是臨近開學的這個星期，他們幾乎天天來王詩雨家報道，這讓王詩雨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哥，我爸跟叔叔在房間裏說什麼呢？怎麼這兩天他們兩個天天都在書房裏密談這麼久？」王詩雨總覺得王傑是知道些什麼的。

    「你想知道？」王傑問道，見王詩雨點頭，卻又無情地拒絕了，說道：「你自己去問。」

    王詩雨泄氣了，既然王傑這裏問不到，那就只能探探媽媽的口風了。這天晚上，在王建成父子走了之後，王詩雨很乖巧地幫着媽媽在廚房裏收拾。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問道：「媽，叔叔這兩天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們幫忙嗎？」

    王媽媽被王詩雨問得一愣，想了想開口道：「這種事情都是找你爸的，我怎麼會知道。」

    見王媽媽就顧着洗碗，不想多說的樣子，王詩雨打算再去聽聽姐姐怎麼說，誰知，王媽媽又開口說道：「以後…可能我們要拜託你建成叔叔的地方多着呢，你也大了，凡事要多長些心眼，在學校里，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你王傑哥哥幫忙，不要自己一個人蠻幹，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媽，爸爸這幾天看着心情有點不好，是不是跟叔叔拜託的事情有關啊？」王詩雨接着問道。

    這次，王媽媽想得時間更久了，知道王詩雨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想起來開口，說道：「你這孩子…馬上就要開學，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管那麼多大人的事情幹什麼？去去去，回房間去，手腳這麼慢，根本就是幫倒忙。」說着就把王詩雨趕出了廚房。

    王詩雨回到房間，泄氣地垮下了肩，「最近家裏的氣氛不對勁，她就不信媽媽沒感覺，爸爸總是板着一張臉，偶爾眼神里還會透出一絲失落和傷心。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爸爸這麼傷神呢？媽媽不肯說，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正這樣想着，就聽見了敲門聲。

    「篤篤篤…詩雨，我進來咯！」王詩玲一手拿着水果盤，一手推門進去。

    姐妹兩對視了一眼，見王詩雨一臉的垂頭喪氣，王詩玲就自覺地坐到了王詩雨身邊，嘴裏說道：「是廠里的事情，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看爸爸的樣子我也不敢問，媽媽只是模糊地透露了一點，不過，照爸爸的情況來看，我估計這事情還蠻嚴重的。而且這兩天建成叔叔一直跟爸爸兩個人窩在書房裏，可能是在想對策吧。」

    「廠里出事情了？那怎麼辦，爸爸大半輩子的心血都在廠里，怪不得他這兩天吃飯都不香。」想了想，王詩雨還是忍不住說道：「廠里除了事情，應該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的嘛，他這樣一個人憋着，能有什麼結果？」

    王詩玲嘴角微翹，說道：「在爸媽眼裏，我們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哪兒有讓孩子分擔壓力的做法，而且你還在上大學，對他們來說，就是小毛孩一個，怎麼可能拿這麼大的事情跟你來商量。」

    「媽媽都跟你透露了是爸爸廠里出了事情，剛才我問她，她還不告訴我，我已經成年了，怎麼就不能跟他們一起分擔了？」王詩雨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王詩玲伸手一抱，姐妹兩就靠在了一起，「你不要想太多，只要你把書念好，就是替他們分擔了，其它的事情，你放心，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定好好地幫着家裏的。」

    王詩雨半天不回應，王詩玲就打趣道：「爸媽是不願意讓你心煩，不跟你說，卻跟我說了，還不是因為心疼你多一點，從小到大，他們就是比較寶貝你，我就只能靠邊站。」

    「你說什麼呢，姐？」王詩雨轉頭看到王詩玲眼睛裏的一抹笑意，知道她是開玩笑，也就不說話了。

    既然具體的事情只有爸爸知道，那我就直接找他好了，一定要抽空問問他。

    開學前兩天，王詩雨聯繫了陸琪，確定了去學校的時間。於是，在開學報到的前一天，王詩雨一反常態地死磨硬泡，終於讓王爸爸一個人，親自開車送她去學校。一路上，她也沒閒着，扯東扯西得說個不停，可是王爸爸始終都只是偶爾才應一句，沒有往常跟王詩雨聊天時的狀態。

    在寢室小區門口停好車，王詩雨問道：「爸，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最近，總是悶悶不樂地，其實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說說的，可能我幫不到你，但是能說出來也是好的呀。」

    王建國看着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女兒，微微笑了笑，說道：「沒事，你被亂想了。」

    「爸，我都大二了，不小了，你真的可以跟我說，你不說我只有擔心的更厲害。最近建華叔叔總是跟你在書房裏談事情，媽媽也看着不對勁，姐姐都已經告訴我一點了，說是廠里的事情，你就告訴我吧，至少讓我心裏有個底，不然真到那時候，對我來說就是晴天霹靂嘛。爸……」王詩雨不罷休得說道。

    王爸爸嘆了口氣，說道：「我家的寶貝都大二了，長大了，爸爸老了，做事情總有些力不從心。廠子從前年開始就有些不好了，這兩年就更不用說了，你們女孩子對機械的東西又都不感興趣，不然我早就讓你姐接手了。從年頭到現在，發出去的貨，款都收不到，本來訂單就少，所以這兩個月基本處於停業的狀態，工人們的工資還都欠着一個月，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申請破產的。」

    王詩雨聽到「破產」，心裏一驚，只聽王爸爸繼續說道：「你建華叔叔來，是正好有個大集團想要開拓汽車行業，所以要先收購些小型的機械廠做準備，托他幫忙看看。對方的收購目標里有我們的廠，建華也了解我這裏的情況，覺得對方開出的條件也合適，就來跟我商量商量，看看我的意思。」

    「所以，這些天，你們兩個在書房裏密談的就是這個事情？」王詩雨問道。

    王爸爸點點頭，說道：「我是老了，做不動了，如果能買出去，對方答應現有的工人們都不會辭退，只是調換崗位，就是自己有點捨不得。而且，賣掉了廠子的錢用來還欠的工資和一些原料錢。之後，我們就得回家吃老本，生活上不能像以前一樣，可能要拮据一點，小雨啊，我……」

    「爸，這些我跟姐都不在乎的，你累了就休息啊，只要你想，我們全家就是每天鹹菜蘿蔔頭都不算苦日子。再說了，不是還有些房子可以出租嘛，姐姐自己有工資，我過兩年也要上班了，錢根本就不是問題嘛，夠我們一家人開銷地了。反正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回去跟媽商量好了，賣就賣了。」王詩雨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王爸爸的肩。

    這讓王爸爸不禁想：「女兒們都長大了，我也真的是老了，既然她們都不在乎，我幹嘛還要想不開呢，一輩子為廠里忙前忙後，是要休息了。只要工人們都能被安排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