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元尊從擊將隱水詮的屍身上抽回了自己的螯肢,望着自己對面的其他符剌高層。
「事已至此,便是無可挽回了。就算咱們向那暴戾王者屈服,他也未必會放過我們了。」空元尊如此說道:「不過,只有老夫一蟲動手,卻是放不下心啊。」
符剌高層一言不發。
實際上,隱水詮來這裏之前,他們都是有機會抽身而退的。
因為……
在今天之前,他們也沒犯什麼實際上的錯不是嗎?
你說聚集了一大幫子高手?現在的丘陵,聚集一大幫子高手聊天也有罪的嗎?
但是,空元尊下手的一瞬間,事情就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了。
隱水詮也是符剌老將,是青蠆宗的親信。
就但是因為隱水詮報仇,青蠆宗也會找到那個下手殺死隱水詮的蟲的。
「復仇」,「同態復仇」,「等價血償」這是丘陵原始的社會中天然存在的道理。
而青蠆宗所指定的「約法」之中,也有規定。
以血償血。
這便是所謂的「投名狀」了。
第四大將嘆息:「也好。」
實際上,真要說的話,他們這些符剌高層一開始就參與了殺死隱水詮的過程。
如果不是他們提醒,空元尊這老古董又哪裏認識符剌擊將?又哪裏知道隱水詮是青蠆宗心腹,必須剷除?
實際上,隱水詮之所以會死,便是因為他一說出自己是受那布拉普委託,其他符剌大將就理解了那布拉普的意思。
第一大將隱晦的傳遞出了這樣的意思做掉他。
但是,在其他蟲眼中,這些都可以推脫。
這是為了讓空元尊、靈神等高手安心。
第四大將緩緩上前,對着隱水詮的屍身哀嘆:「水詮兄弟,一路走好……」
只是一擊,便扯破隱水詮屍身的食道。消化液溢出,與屍身發生反應。
這個時候了,第四大將自然不會在隱水詮的屍身上面輕輕劃拉一下做個樣子。雖然這有可能是丘陵之中第一次出現「投名狀」這種東西,但他也知道,什麼樣的傷口可以安撫其他合作者。
必須是那种放在正常丘陵子民身上就必定致命、最好可以蓋住空元尊動手痕跡的傷口。
第二大將接着迎上,也是抬起螯肢,一刀。
「水詮兄弟,對不住你。日後我若坐化,你在下面吃了我都行。」
靈神不動聲色的前進。第二大將似是被震懾,不知為何,微微後退。
靈神抬起螯肢一貫,將整個螯肢從隱水詮屍身的泥丸宮處灌入。
做完這些之後,靈神轉身,對着非符剌陣營的強者道:「你們,也要。」
所謂的「相信」,也是相互的。
一位總教頭切下了隱水詮的肺腑。
紡野詔也響應號召,走上前去。
最終,一位可憐蟲的屍身,便四分五裂,再也沒有了總集。
而螯肢上沾着漿血的眾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絲帶着血腥味的「默契」,終於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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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崎的噗啦化身在丹田巢穴之內緩緩閒逛。他的前進路線,看似毫無規律,但卻始終沒有離開禁區附近。
但是,他卻有些疑惑:「咦?難道我是錯怪了迷霧之子那孩子?」
前些日子撕裂罡氣層的一擊,也順帶將大量屬於他王崎的仙力打入這個星球,降在地上。而這分力量就算衰竭、也是他王崎的仙力,具有仙人特性,不會消滅,也難以被污染。
即使是化身,也能與這力量勾連。
在自身仙力瀰漫的區域,王崎便有着類似於靈識的知覺。
但是……
他沒有感應到迷霧之子的存在。
「迷霧之子的力量,也是這個層次,卻與這個仙屍的力量有明顯差異。如果迷霧之子的仙力混入這裏,那我應該有明顯的感覺才對……」
當然,迷霧之子也能夠感覺到他王崎的仙力。
但是,這些力量,可不都是他王崎之前為了向迷霧之子展示「星空」,所以「不小心」泄露的嗎?
可是,王崎卻沒有感應到迷霧之子的存在。
「是因為本體特殊?我上兩次也是沒有感應到他本體存在。」
「但是……也不應該這麼特殊啊?」
「還是說我錯怪他了?」
前些日子,王崎可是從迷霧之子的語氣之中聽出了「搞事」……不,「好奇」的氣息。他王崎自身就是一個好奇寶寶,再結合他與天妒種交流的經驗,以及在南溟與叛逆學生相處的教師生涯,他做出了「迷霧之子一定會出現在這裏」的猜想。
但現在看來……
「應該不是我誤會了吧……」
他王崎本來是為了避免迷霧之子搞事干擾原生文明的重要儀式,所以才前來查看的。【反正報告就要這麼寫】但現在迷霧之子沒有出現……
「真是一個能體諒他人的好孩子啊。」王崎嘆息:「真是值得高興。這種孩子,怎麼能讓他孤身一人、連正規的仙道教育都得不到呢?事後得想辦法讓他進入文明社會,體會到文明社會的關愛啊!」
雖然他是來盯着迷霧之子的,不過,迷霧之子沒有來,應該不妨礙他逛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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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了「投名狀」之後,符剌營地內部,眾多高手便開始了新的一輪偽裝。
將紡野詔裝扮成符剌擊將,由她送出那布拉普「遺忘」的禮器,並聯絡在禁地內部的青普斯、那布拉普二蟲。
符剌的規矩,雖是青蠆宗打底,但是卻是這一群人參與制定的。所以,他們知道如何做才能扮成真正的符剌。而另一方面,他們手下也有一些「只有名冊上存在但實際不存在」的手下。
這當然不是為了「吃空餉」。這只是一種方便自己的技巧。
所以,他們甚至能夠給紡野詔一個合法的身份。
至於為什麼是紡野詔……
「只是那禮器意義非凡,所以一般是那布拉普大將親自從給青蠆宗。但是給那布拉普大將送東西這等小事,本就不應該勞煩我們這些符剌大將與總教頭。」
這是符剌高層的解釋。
而空元尊則補充道:「我與靈神實在太強,若是靠近,恐怕會讓青蠆宗心生警示,導致刺青功虧一簣。而餘下高手……身手又不夠強,若是真的有變,很有可能就沒辦法找到青普斯和那布拉普。」
於是,這位雌性強者便帶上了符剌的配飾,前往禁地。
一路上,紡野詔緊張不已。一路都有符剌盤問。但是由於已經實現知道符剌這方面的規矩,所以他很快就穿過了道道哨崗。
在進入禁區的時候,她終於鬆了口氣,卻想道:「丘陵子民都說符剌法度嚴密,能集合萬眾之力,以弱勝強。現在看來,也未必有那麼神乎其神了。」
她帶着如此念頭,就向里尋去。在禁軍符剌的指引下,她很快就見到了青普斯與那布拉普。
那布拉普將自己團了起來,似乎在盤算着什麼。而見到紡野詔捧着禮器前來,青普斯立刻撲了上去,全身神色悽厲【因為他們真的是靠軀幹來做表情】,道:「隱水詮呢?擊將隱水詮呢?」
「隱擊將……自然是休憩去了。」紡野詔心有不快,卻礙於身上的偽裝,沒有發作。
聽到這句話,那布拉普與青普斯在同一瞬間,居然浮現出兩種完全不同的表情。
絕望,以及……狂喜。
但那布拉普臉上的狂喜卻也只持續了一瞬。他突然彈起身體,喝問道:「真的?」
「自然是千·真·萬·確。」紡野詔如此說着,特別在「千真萬確」這個詞上加重語氣。
青普斯卻是一愣:「真的?」
「千真萬確。」
青普斯再次迷惘起來。他意識到,在有偽裝的情況下,想要在這裏講清楚這件事,便是萬萬不可能的。
誰也不知道紡野詔口中的「真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但是……
自己同僚的性子……
呵呵。
青普斯最終絕望的將自己團了起來。
紡野詔疑惑道:「兩位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
莫非是要反悔?
青普斯聽出了話中深意,明白隱水詮已然是十死無生,更明白紡野詔也開始對自己不放心了。
但是……
他與那布拉普,實際上已經無路可退了。
就好像剛才那些強者都納了個投名狀一樣,他和那布拉普的投名狀,一開始就送出去了。
隱水詮死了,他和那布拉普才是罪魁禍首。
但是……
「真的,事情已經不一樣了啊……」
青普斯苦笑。
符剌內部從來都是當笑話聽的「青蠆宗恐怖故事」,居然真的發生了……
而自己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居然以為只是迷霧之子借了這傳言誆騙自己。
畢竟幾十代、上百代的時間,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是,現在……
它成真了。
那布拉普終究是嘆息:「算了,就當是青蠆宗大人……瘋病得厲害了吧,咱們就當是這樣,當它是真的……」
丘陵子民沒有燒制陶器的手藝,否則青普斯應當會想到一個叫「破罐子破摔」的俗語。
紡野詔不明就裏:「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