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平不在乎的笑了笑,說:「你們比刑警隊的黃燦還傻x。姓張的小子明明是獅子酒吧的保安打傷的,過道有監控,而且我們還有證人。真不知道你們用哪個腦子查的案,還故意傷害罪,簡直搞笑。」
中隊長嘿嘿一笑,道:「你有理也好,沒理也罷,今天這個事,還真就賴你頭上去了。你小子啊,膽子也太大了,那群人都敢打。」
程黎平悠然自得的擺擺手,道:「我連王智浜都敢打,這幾個毛孩子算什麼。」
中隊長霍的一下子站起來,趕緊把筆錄又看了一遍,這才想起來程黎平這個名字有點眼熟。怪不得做筆錄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這小子打了一群二世祖,還把人家酒吧搞的一團亂,看見警察居然也不懼怕,反而大模大樣的主動跟着過來,原來是這個惹禍精啊。
警方系統內也有傳聞,程黎平跟現任刑警大隊長杜德永關係很好,跟市政府的杜德仲副市長也有交情。這樣的人,連黎城首富王智浜都敢打,他一個小小的治安大隊中隊長,可真的惹不起。不過那群二世祖也不是好惹的,張修平的老爸是工商局的領導,其他孩子也是本地的名門望族,最重要的是葛文標,人家可是黎城市政府葛副市長的親生兒子。
你程黎平跟上頭的領導關係再好,也不是人家的親生兒子吧,官場上講究的是面子,你打了葛副市長的兒子,就算姓杜的想幫你,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中隊長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這事兒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股級幹部能摻和的,自古以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們個個背景都強硬,那就自個兒慢慢玩去。
想到這裏,中隊長呵呵笑着說:「治安大隊的職責是處理突發事件,這事兒隊裏已經上報了,該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兒。不過,我可給你提個醒兒,葛文標的老子是葛晶,咱黎城排行第三的副市長。」
程黎平錯愕不已,但扭頭就明白了,怪不得葛文標這個小王八蛋畢業一年就當上副科長,原來頭上有人啊。這下子事情有點麻煩了,打了副市長的公子,就相當於打了葛副市長的臉,不管這件事誰對誰錯,自己的麻煩都不小。
政府官員的排次是很講究的,按照現在的政府排序,朱家營是一號位,第二號是杜德仲,第三位就是葛晶。雖然葛晶負責的事務是經濟方面,可他畢竟新入了市委常委,在市領導當中具有投票權,就算是杜德仲,也不能不買他的面子。當然,作為黨委的領導,譚家霖無疑是最大的,不過程黎平跟人家可沒什麼交情,別以為譚書記考察過自己的魚塘,就能傍上人家的大腿。
黎城是個小城市,消息傳的特別快。沒過兩個小時,杜德永和杜德仲都得知了程黎平跟葛文標大打出手的消息。杜德永苦笑道:「程黎平這個兔崽子,也太能惹禍了,杜市長,這次要不要幫他一把?」
杜德仲板着臉說:「怎麼幫?法律是擺設嗎?」
杜德永有點犯懵,怎麼杜副市長突然變得這麼沒有人情味兒了。
杜德仲又補充道:「觸犯法律,就必須受到懲罰,程黎平雖然幫過警方不少忙,但身為執法人員,黨的領導幹部,絕不可以徇私枉法。」
杜德永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杜德仲很無奈,他本來不想說的很直白,哪想到杜德永根本就沒領會他的意思。眼看着杜德永打算離開,杜德仲搖着頭說:「等等。獅子酒吧的鬥毆事件,按照性質來說,應該定性為互毆。老謝那邊已經把監控拿回來了,你們去研究研究。我再強調一遍,法律對待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決不能徇私枉法。」
杜德永這回才明白,原來杜副市長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還是想幫程黎平的。定性為互毆的意思是什麼,那是說葛文標和那群官二代也脫不了關係,要抓一起抓,要罰一起罰,想借着他爹的面子打偏架,對不起,法律不答應。
弄明白了杜副市長的意思,杜德永興高采烈的走了。等杜德永出了辦公室,杜德仲才緩緩走回到辦公桌後,靜靜的望着牆壁上的沱濱省地圖。
幫助程黎平,意味着杜德仲要跟葛晶唱對台戲。對於根基不穩的杜德仲來說,明顯是一步險棋。可是杜德仲想的很長遠,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政治生命停留在黎城這個小地方,畢竟他今年才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黃金時期。不管上頭出於什麼考慮,他都從一個農家子弟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只要走對了路,肯定能繼續向上攀登。
而程黎平,就是一枚關鍵的棋子。
杜德仲在賭,他賭上頭不會輕易放棄程黎平。否則的話,上一次公安部禁毒局的領導就不會親自打電話請程黎平出馬了。只要幫了程黎平,他杜德仲自然會進入上層領導的視野之中,未來就有可能魚躍龍門,徹底翻身。
既然賭了,肯定會有輸贏。哪怕最終輸掉,杜德仲的歸宿也是人大或者政協,跟不賭的結局一模一樣。總的來說,走這麼一步險棋,對杜德仲來說沒有任何壞處。
自以為把程黎平等人玩進監獄的葛文標也顧不得自己腫痛的臉了,跟一群小夥伴們待在張修平的病房裏開起了慶功會。張修平的傷勢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只斷了一根肋骨,躺在病床上抽着香煙,惡狠狠的說道:「讓他坐牢真他媽便宜他了。打老子這筆賬,不能跟他算,老子就記在他爸媽身上,還有他馬子身上。」
葛文標瞪了張修平一眼,道:「別打田梓橙的主意,那女人是我的。」
張修平不敢跟葛文標頂嘴,只好拉長了臉說:「大哥,你都泡了這麼久了,到底有沒有得手啊?」
儘管葛文標連田梓橙的手都沒有牽過,但在這群小夥伴面前,寧可死鴨子嘴硬,也不能丟了面子。「那還用說?」葛文標含糊不清的說道。
張修平說話不經過大腦:「既然玩都玩了,換個新鮮的嘛,你葛大少的名頭在這擺着,還怕找不到水靈靈的妹子啊?」
葛文標不高興了:「靠,你說什麼呢?」
胡益康笑道:「修平你不懂,標哥對橙子是真愛。」
一窩子的小青年都笑了,紛紛說還是標哥境界高,這感情比港台言情劇里演的還感人。葛文標欲哭無淚,這群蠢貨,都說了人家是演的,還拿來跟我比,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在這個事上,最開心的人不是葛文標,而是胡益康。張修平的老爸前段時間陰了胡益康一把,罰了胡家的公司整整五十萬。這個氣胡益康一直找不到機會出,沒想到今天程黎平送上門來,幫他報了這一箭之仇。至於程黎平,胡益康也看不順眼,剛好,他打了葛副市長的兒子,也要身陷囹圄,胡益康什麼事都沒做,竟然坐收漁翁之利,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心裏卻樂開了花。
不過還有一件事,可給胡益康心裏頭添了堵。那就是當他對付田梓橙的時候,那個姓姚的姑娘居然推開了他,還當眾指責自己不是男人。想到這裏,胡益康就覺得雙腿間一陣衝動,等老子找到機會,讓你看看老子到底是不是男人!
「對了,姓姚的姑娘是誰帶過來的,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心裏打定主意的胡益康不忘給眾人上點眼藥,故意問了一句。
「你不說我都忘了,」葛文標板着臉說,「梁超,人是你帶來的吧,給咱說道說道,咋回事啊?」
梁超是城東辦事處副主任梁胖子的兒子,他爹被查了,家底子卻還在。一群小夥伴也沒嫌棄他,照舊跟他一起玩。梁超哭喪着臉說:「哎呀,我去交話費的時候,看她的長得還不錯,所以叫過來一起耍耍。誰知道這個賤女人這麼不識相。對了,我知道她家在哪,要不我們趁着天黑找她去。」
葛文標呸了一聲,道:「找你媽個頭,大晚上的,你打的什麼主意,當我不知道呢?」
胡益康笑着說:「梁超,標哥是憐香惜玉的人,這話以後就別說了。」
梁超訕訕的笑笑,沒敢再吭聲。張修平挪動一下身子,疼的直吸氣,怒氣沖沖的叫道:「標哥,找幾個人進去,把那幾個王八蛋廢了吧,操!」
葛文標白了張修平一眼,道:「公安口是姓杜的管着,我怎麼把人弄進去啊?」
「找王局長啊,以前紅旗跟咱們不是玩的挺好的嗎?」
「別提了,王局長都快被架空了。」
「哎,真他媽的不痛快。」
幾個小年輕越說越來氣,一會罵程黎平不得好死,等他出來了一定找人陰了他,一會又罵王敦儒不給力,當個市局局長連自己兒子都保不住。葛文標罵人罵的更離譜,居然指名道姓的罵到了杜德仲身上,說姓杜的這個王八蛋,又沒兼任政法委書記,憑什麼排名還在自己老爸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