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個人擺在一起,閻天邢搜了他們的身。zi幽閣om
最後,在他們身上找到了兩把手槍,一包毒品,看樣子有個三四倆。
有了槍支和毒品,墨上筠頂多被質疑下手有些狠,其他的不合理都可以圓回來。
閻天邢遠遠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她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跟個雕像似的。
天色漸漸亮了,灰濛濛的,她的身影輪廓染了層深沉,襯着周圍的植被樹木,顯眼而深刻。
片刻後,閻天邢站起身,朝她走過去。
離得近了,閻天邢微微低下頭,看清了墨上筠的臉,胡亂擦了下,還是髒兮兮的,額頭右側破了,有點擦傷,又紅又腫,帶着血跡,臉上多出刮傷,都是小傷,在朦朧光線中看不清晰。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雙黑亮的眼睛,若暗夜星辰,漆黑眸底一點亮光,如月光清冷,卻無比耀眼。
閻天邢停在她跟前。
「冷靜了?」他聲音壓的低,帶着點難以察覺的溫柔。
「嗯。」
輕輕應聲,墨上筠抬了抬眼,看着他,沒有情緒。
她已經脫離了家庭,獨立到能為自己做主,被情緒牽扯毫不理智,意識到這一點,自然而然地就冷靜了。
發生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全部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閻天邢蹲下來,保持跟她視線水平的位置。
他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們統一一下口徑。」
墨上筠默然地看着他。
黎明破曉,他身後有深藍天空、樹枝晃動、草葉泛黃,背景雜亂,沒一點美感,他逆着清晨的光線,身形輪廓模糊隱現。
這個男人
挺穩的。
沒有半句疑問,直接接受了她的過激行為,幫她處理後事,尋找能讓她行徑合理的解釋。
他信任她,在幫她。
「不用了。」墨上筠淡聲說着,眉目間浮現出些許疲憊,頓了頓,她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閻天邢擰起眉。
有點惱,然而,沒立場逼她。
「想好了?」他沉聲問。
「是。」墨上筠語調很穩,似是下定了決心,這事由她自己擔着。
「傷呢?」
「死不了。」墨上筠雲淡風輕地回着,見着閻天邢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她喊他,「閻天邢。」
「別叫我。」
閻天邢頗為煩躁地站起身,懶得理她。
墨上筠卻眯眼笑了,「我是不是很能耐?」
聞聲,閻天邢低頭看她,見她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險些沒被她給氣笑了。
他點頭附和,「是能耐,都能上天了。」
「那過獎了。」墨上筠很是謙虛。
「」
閻天邢氣得眉頭一抽。
臉上有傷,笑的有點疼,墨上筠便將笑容收了回去,眉目情緒也隨之淡了,她道:「我想回二連一趟。」
傷成這樣,還惦記着連隊,閻天邢涼颼颼地剜了她一眼。
「讓他們看一看你怎麼成為英雄的?」閻天邢冷冷一笑,「要不要順便把你的英雄事跡登報啊?」
墨上筠裝作聽不出他的深意,非常誠懇道:「那不用,我低調。」
閻天邢:「」
墨上筠見他的眼神愈發陰沉,微微蹙眉,「怎麼,我不夠英雄?」
乾脆不再搭理她,閻天邢轉身就走。
傷成那樣,能不疼?
疼得半死,還有心情扯嘴皮子?
犟死她去!
果不其然,等他一走遠,墨上筠的表情也漸漸收了起來,唯獨眉頭依舊緊蹙。
純粹疼的。
沒等多久,直升機就來了。
這地兒不好降落,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把軟梯給放下來,那兩個「屍體」沒有人心疼,加上時間緊張,是閻天邢強行綁起來拉上去的。
墨上筠待遇還算可以,因為身體還能自由活動,在閻天邢的監督下,踩着軟梯登陸。
閻天邢緊隨其後。
「把她的傷處理一下,儘快。」一上直升機,閻天邢就朝一軍醫吩咐。
那軍醫本來在幫忙「搶救」其中一個壯漢,覺得墨上筠雖然傷痕累累,但既然能動,暫時擱着不管也沒大礙,可不知是閻天邢的軍銜太唬人,還是他的話語太有威懾力,當下就放棄了那個「瀕臨死亡」的壯漢,轉而去幫墨上筠處理傷勢。
好在,來了三個軍醫,分散開來,倒是沒有衝突。
在軍醫的示意下,墨上筠將外套給脫了。
剛跟飛行員打好招呼的閻天邢,一回來,就見到墨上筠的傷勢,神色不由得一頓。
肩膀上被砍了一刀,不深,但鮮血染濕了半邊短袖,兩隻手臂多處劃傷、撞傷、淤青,原本白皙的皮膚,沒一處是好的。
尤其是那隻右手。
五根手指,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分不清皮與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軍醫面無表情地查看了下傷勢,然後問她:「需要麻醉嗎?」
雖然沒生命危險,但,應該挺疼的。
他也是剛發現,這是一女的。
「不用。」
墨上筠淡定自若地回他。
見她如此從容、豪邁,軍醫心中倒是生出幾分佩服,手腳的動作也愈發麻利起來。
事先處理肩膀和左手的傷口。
閻天邢就在一旁看着,只是看得久了,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對於各種傷,閻天邢都習以為常,但正因為過於了解,所以一眼看到,就能想像是怎樣造成的。
總結下來,墨上筠確實很能耐。
而且,要比他想像中的,更要能耐。
一刻鐘後。
直升機再次在空中停了下來。
這時,墨上筠肩膀和手上的傷,也順利被包紮好,甚至連臉都被清理了下,露出漂亮的五官和白淨的臉,額頭的傷口處貼了創口貼。
「十分鐘。」
隨着低啞沉穩的聲音,一件衣服從正面飛過來,帶着呼嘯的風,有點兒涼意。
墨上筠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伸出左手,將那件衣服抓住。
抓到手裏,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件作訓服——是閻天邢的。
再抬眼,看向對面坐着的閻天邢,正懶洋洋地看着她,隱隱的,還流露出抹不耐煩。
「好。」
墨上筠應了。
她的外套不僅破了,還染了鮮血,不好讓二連的人看到,閻天邢的外套雖說大了些,但好歹還不至於引人生疑。
眼下一休息,身上各種傷口都在叫囂着疼痛,墨上筠咬了咬牙,有點後悔沒找軍醫要點止疼藥,可見軍醫那滿眼的佩服,她嘆一聲自作自受,就迅速將外套穿上了。
行吧。
反正形象最重要。
見她站起身,閻天邢懶懶抬眼,順手丟了個作訓帽過去。
這帽子,還是她的,等待時找到了,還沒來得及給她。
墨上筠接過作訓帽,將其戴上,正了正帽檐,繼而朝閻天邢挑眉,「謝了。」
話音一落,墨上筠就抓住了軟梯,以極快速度滑下去。
軍醫偷偷瞥了幾眼,都替她覺得手疼。
嘖嘖,現在的女軍官啊,都把自己練成金剛之軀了,這丫頭,是把人類正常的痛覺都給忘了吧?
直升機停在三連宿營地附近。
墨上筠落地時,周圍並沒有人,螺旋槳的聲響似乎沒把人吸引過來。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吵鬧聲。
墨上筠稍作沉思,順着聲音走了會兒,吵鬧聲響愈發響亮,她耳朵都被吵得嗡嗡作響。
「墨副連!」
「墨副連,你總算現身了!」
「墨副連,好消息,好消息!」
還未走近,就見到有個三人小組循聲朝這邊走,一見到她,就快步跑過來。
天色依舊朦朧,但視野足夠清晰,墨上筠定睛看去,發現是二連的戰士。
「情況怎麼樣?」
沒跟他們浪費時間,墨上筠直截了當地問。
見他們這興奮樣,也知道是計劃進行順利,有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
三連有沒有被全滅。
「墨副連,三連一個不留!全被我們消滅了,現在正急嚷嚷地跟我們吵呢,說我們手段卑鄙無恥嘿嘿。」
「副連,你臉上怎麼有傷?是不是跟人干架了?」
「是啊,你昨晚做什麼去了,一整晚都沒見到人影。我們還想第一時間跟你分享這個好消息呢。」
三人一人一句,有點為她的傷勢擔憂,但也很想在她這裏邀功。
他們把三連全滅!
全滅!
沒有墨上筠幫忙,沒有一連相助,他們就憑藉自己的本事,按照墨上筠的計劃行動,一切都順利到不可思議!
眼下,他們總算揚眉吐氣一回了,整個連隊士氣高漲,跟三連吵起來都倍有底氣。
「遇到點事。」
墨上筠右手垂下,稍稍用衣袖遮擋着,然後朝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也沒閒着,墨上筠朝他們打聽,「我們死傷多少?」
「不多,就十來個。」三人緊隨着她的步伐。
以一換十,還划得來。
本想再打聽幾句,可說話間,圍聚在一起的兩個連隊,都順利出現在視野內。
佔據着靠近宿營地的一塊空地,兩個連隊各自佔了兩邊,三連情緒集體暴躁,二連情緒集體亢奮,兩個連隊此刻吵得不可開交。
——「你們二連耍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兵不厭詐你們懂不懂?!自己輸得慘不忍睹,抹不開面,就來朝我們撒氣,你們害不害臊?!」
——「你們有什麼好得意的,硬碰硬幹不過我們,就耍陰的,要不要臉啊?!」
——「你們輸了就是輸了,別給自己找理由!等這次回去,想硬碰硬,我們二連隨時奉陪!」
——「你們領頭的墨副連呢?!這件事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墨副連哪能是你們這些手下敗將想見就能見的?!」
墨上筠站在人群外圍,聽他們吵吵嚷嚷的,沒來由生出股煩躁。
這身上疼也就罷了,耳朵還不得安寧。
「把槍給我。」墨上筠皺起眉頭,朝身邊的三個人伸出手。
三人愣了愣,下意識懷疑她想一槍崩了整個三連。
隨後,意識到自己異想天開,於是有一個人主動把槍支遞了過去。
子彈上膛,開了保險,墨上筠往前走了幾步,拍了拍前方兩人的肩膀,情緒激昂的人漸漸反應過來,連鎖反應讓周圍的人也注意到墨上筠的出現,於是主動退散開一條道路。
二連這邊漸漸安靜了。
但是,三連那邊依舊沒個歇停。
墨上筠沒走多遠,站定,手中的步槍指向天空。
「砰——」
「砰——」
「砰——」
三聲槍響,劃破長空。
嘈雜的世界,在槍聲停歇後,總算歸於平靜。
那一瞬,兩個連隊,兩百多號人,視線全部集中在忽然出現的墨上筠身上。
右手拿槍,露出被繃帶纏繞着的手指、手掌、手腕,白色的繃帶上,甚至隱隱透露出血跡,可墨上筠依舊無比淡定,好像不知手上的傷似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一抬手,將步槍丟給里的最近的一人。
然後,緩步走向三連,一直走到兩撥人的中間,才不緊不慢停下來。
立於人群中,明明身形是最瘦的,在諸多男人之中,很不起眼,可她往那兒一站,眉眼一抬,眸色一涼,渾身匪氣,生生讓所有視線都移不開。
轉眼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想要說法?」
墨上筠勾唇,凝視着集體三連,聲音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