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跑到兩百米外的公交車站,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足足等了五分鐘,10路公交車才姍姍來遲。
等到他回到家樓下,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他下了公交後一路跑來,此刻氣喘吁吁,他看了看附近,一片安寧,但隱約間似乎聽到一點議論聲,但距離有點遠,他聽不真切。
他吸了口氣,開始爬樓,他家在四樓,等他爬到二樓,驚奇的發現耳邊的議論聲好像重了不少,他忍不住加快腳步,越往上走,議論聲越大,他心中忽然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瘋了似得往上跑,很快就到了四樓,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門口聚集了四五位鄰居。
「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小白瘋了似得衝上去。
「啊,小白你終於回來了,你媽被人給打了!」一個鄰居大媽看到小白,忙叫道,「我們已經打過120了,救護車很快就到。」
聽到這句,小白不僅沒放心,反而更加擔憂了,叫救護車,一般的傷勢用得着叫救護車?!你手指被劃了一口子會叫救護車?你摔了一腳蹭破了皮會叫救護車?
小白一把推開這些堵在他家門口的鄰居,沖了進去。
然後他傻了似得站在門口,看着客廳里一片狼藉,他的媽媽摔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右手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扭曲着,淋漓的鮮血從傷口處流出,甚至能隱隱看到傷口裏的白色手骨。
觸目驚心!
悲憤欲絕!
「啊!!」小白哭嚎着沖了過去,抱起地上的媽媽,痛哭流涕,「媽,媽!!」
……
東區派出所。
汪斌臉色陰沉的看着坐在他面前,一臉悔恨、滿是懺悔表情的男子,心中的怒意差點讓他當場掏槍斃了這個混蛋!
「汪警官,我,我真的好後悔啊,我不是人啊,你掏槍打死我吧,讓我死了算了,我沒臉活在這個世上啊,嗚嗚……你把我抓起來吧,我不出去了,我下半輩子就在牢裏度過算了,啊,我不是人啊~」男子又哭又喊,滿臉悲傷逆流成河,那悔恨交加的語氣,簡直能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原諒他。
但汪斌沒有,他心中的火氣不僅沒有降下來,反而隨着他的哭喊越來越盛,他的手有點抖,青筋畢露,處在爆發邊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敲門聲。
「汪警官,受害人家屬來了。」
汪斌沉聲道:「請他進來吧。」
「好的。」
很快,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正是白午,小白!
小白陪着救護車剛到醫院,派出所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是打他媽媽的人,已經來派出所自首了。
小白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今天早上,領班說王老虎折磨人的手段,他還死鴨子嘴硬不相信,但現實徹底的給他上了一堂關於『真善美』的感動課程。
「啊!!你就是白午啊,我對不住你啊,我不是人啊,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啊,我不是人啊~嗚嗚……」
小白剛走進辦公室,大腿就被人抱住了。
他低下頭看去,卻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痛哭流涕,一邊哭喊,一邊……朝着他露出一抹殘忍、挑釁的笑容,好像在告訴他,老子就是故意打斷你媽的手,你有種來報仇啊!
小白怔了下,然後臉上猛的露出瘋狂的猙獰表情,握緊拳頭就要砸向這個人的臉。
那人不僅沒躲,還喜滋滋得把臉貼了過去,叫得更歡了:「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啊,我不是人啊,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啊!」
「住手!!」汪斌看着這一幕,心中儘管義憤填膺,但他不得不站出來阻止小白。
「這裏是派出所,不要亂來!!」
沒錯,這裏是派出所,是神聖執法的地方,若是任由人在這裏打架,成何體統?
小白是大學生,雖然不是法律系,卻也知道在派出所當眾打人肯定沒好果子吃,他緩緩放下捏緊的拳頭,牙齒都快咬碎了。
等到小白和這個混混重新坐好。
汪斌才對小白說道:「你就是白午吧,我簡單跟你說下案發經過。」
從汪斌嘴裏,小白終於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是讓他心中充滿悲憤悔恨,眼前一陣發黑。
沒錯,就在小白牛逼哄哄的懟了王老虎幾句的十分鐘後,坐在小白旁邊的這個混混就按照小白給王老虎的地址找到了小白家,直接殘暴的,而且是活生生的扭斷了他媽媽的手,然後,這個混混一邊往外跑,一邊給120打電話,說自己不小心打斷了一個人的手,讓醫院來輛救護車,接着,這個混混就直接到了派出所,自首來了。
「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衝動了,我不是人啊,我真的錯了啊。」混混等到汪斌說完,立馬又『悔恨交加』的哭喊起來。
但這聲音落在汪斌耳中,只覺得一陣噁心、憤怒。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汪斌甚至知道這個混混的背後是誰。
王老虎!!
沒錯,一定是這個叫白午的年輕人得罪了王老虎,然後王老虎派這個混混打斷了白午媽媽的手!
如果不獲取王老虎的原諒,白午媽媽,還會被打斷另外一隻手,以及兩隻腳!
當然,白午的爸爸也不例外!
事實上,就在前幾日,就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例子,當初坐在他面前的人,叫做周子彬!
小白把嘴唇都咬破了,他看了看小混混,然後看向汪斌,一字一句的問道:「警察同志,這件事情,是王老虎指使的,為什麼不去抓王老虎!」
汪斌正要說話,冷不丁旁邊還在又哭又喊的混混說話了:「誒誒,你媽是我打的,我特麼也已經來自首了,你私了還是公了一句話,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誰特麼讓你說話了!」汪斌衝着混混怒吼道!
那混混一聽,也不生氣,又開始哭了:「嗚嗚,我不是人啊,都是我的錯啊,你們罰我錢吧,你們抓我坐牢吧,我不活了啊~~」
汪斌臉色陰沉的跟煤炭似得。
小白咬着嘴唇,任憑鮮血從嘴角流下,依舊不覺。
汪斌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是不是跟王老虎有關……還有待調查。」
小白不傻,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但想起媽媽的慘狀,他此刻的心都在顫抖、流血,他問道:「警察同志,我想知道按照法律,這件事情會怎麼樣。」
汪斌嘆氣道:「打人的兇手已經來自首了,按照法律,我們會讓他賠償受害人的醫療損失費,以及相關的刑罰。」
小白眼中露出絕望的神情,想起領班說的話,顫着聲問道:「坐半年牢?」
汪斌咬着牙,不敢看小白,微微點頭。
辦公桌下,小白的雙手死死的抓着大腿,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小白,你太天真了,你這邊一報警,王老虎就直接派人打斷你老爸的一隻手,你要是不撤案,第二天就打斷你媽的一隻手,第三天打斷你爸的另外一隻手,第四天、第五天,你爸媽有幾隻手幾隻腳可以給王老虎打!」
領班的聲音再次迴響在小白耳邊,但此刻,他的心情,卻已經決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