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腦海中,尤菲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
怎麼了?心軟了?那可是惡鬼,你不會真的那麼天真,被他那副可憐的嘴臉給騙了吧?天澤在心底嗤笑了一聲,但是手裏的勁兒還是聽話的微微鬆了松。
畢竟這是她的身體,她的意願,他還是要尊重的,這是事先就達成的默契。
所以,他是不會任由着自己的性子為所欲為的,畢竟,自己還要依賴着這個女孩才能生存下去,可不能惹惱了她。
讓他盯着我的眼睛看,然後你就可以進來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再解決。尤菲似乎下了什麼決定。
你要淨化它,為你所用?天澤似乎對她接下來的舉動了如指掌,語氣是一貫的平靜。
你又偷聽我的心裏話?尤菲傳出了一絲不悅的質疑。
我我不是有意的,抱歉,下次屏蔽。天澤的語氣一僵,頓時有些不自然。
惡鬼自暴自棄的等了一會,也不見「她」有任何舉動,被定格在半空中,頓時有些急了,這種等死的滋味實在是太難熬了。
「你你不是要滅了我嗎?麻煩快點,等死的感覺很不好受的。」
「你似乎很想死?」回過神來,「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這隻惡鬼,剛剛還在求饒呢,這會兒怎麼突然看開了?連死,也要那麼急匆匆的。
問題是,她現在又不想它死了,所以它這個「美好的願望」,天澤暫時無能為力的去幫它實現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她」輕輕的開口,答非所問對它說道。
「你要乾乾什麼,要殺要剮麻煩爽快點。」惡鬼顫悠悠的盯着「她」的眼睛,語氣執拗卻不由自主的含着一絲顫抖。
「她」的眼睛一閉,又立馬睜開了,回到自己的肉身內,尤菲直勾勾的望着這隻惡鬼驚悚的望着她的眼神,唇不由的向上一挑,哼,讓你剛剛欺負我,這會遭殃了吧。
到底是心善的孩子,雖然不喜這隻惡鬼,但是她知道,但凡變成這樣,都是那人生前的執念恨意所致,說到底也只是個萬分可憐的存在。
「看着我,惡鬼,好好回憶一下你是誰,然後親口告訴我,你是誰。」
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引力,像被催眠了似得,惡鬼呆呆的望着她的眼睛,聞言,便陷入了回憶當中,憶起自己金裝戎馬的一生。
尤菲的腦海中也慢慢的浮現出了一個十分清晰的畫面,那是一段悲壯的烈士輓歌:
五百年前,他是風靈大陸,翔安帝國的萬騎大將軍,功高震主,因手握重權,勢利過於強大,因而被君主猜忌。
一次又一次的被君主試探,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朝中的小人接連的陰謀迫害,最終不幸掉入了專門為他設下的驚天陷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為了保命,他逃了,君王並不信他,這個戰功顯赫的大將軍不堪受辱,不堪被強行戴上叛國的罪名,他選擇了狼狽的亡命天涯。
不料,還是在逃亡的路上最終體力不支,倒在一個君王派遣的來的強者劍下,戎馬一生的他就這樣被黃土給掩埋了,變成了一具枯骨。
君王好大的手筆啊!他一生為國,活着的時候就四處戎馬征戰四方,連妻兒都沒有,沒想到就這樣一個赤膽忠心之人,他居然不念一絲舊情,聽盡讒言,視他命如草芥。
他不甘,他恨啊!他只想好好的當面問他一句。
吾皇,為何你寧信讒言,不願信我?
於是這股執念促使他變成了一個惡鬼,但是當他變成惡鬼的時候,君王已經病逝,無法控制的使得他開始危害四方,在成為惡鬼後的二百年,被風雲修給封印到了這裏,整整一百年了。
「你的回憶,我都看到了。」輕嘆一聲,她用一種很悲憫的神色看着它,再也不嫌它此刻外形醜陋,邪惡猙獰了。
曾經的一個為國戎馬一生的烈士英雄,理當得善終。
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她把它從半空中放了下來,看着還在陷入回憶流着血淚的惡鬼,額頭輕輕的抵住了它的額頭,雙眼之中綠光瞬現,一道耀眼的光突然出現包裹着那惡鬼周身。
不到一會的時間,光芒漸漸消退之後,一個年輕英氣的黑衣男子愣愣的站在那兒,神態木然,薄唇微抿,劍眉星目,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他似乎回過了神,愣愣的看着自己那雙原本乾枯的鬼手,莫名的變回了人類正常的模樣,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向她。
「你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