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趴下的漢子,狼狽爬起,訕訕撓頭,不敢對踹他的人表露一絲一毫不滿,剛才的威武霸氣,蕩然無存。
「老虎哥離野豬林不遠,要是聽到槍聲,老子挨罰,你他媽也不會有好果子吃。」踹自己人的漢子一臉兇相,加之長着絡腮鬍,頗有江洋大盜的范兒,傻子也能看出,這貨絕非善類。
十一名來路不明的武裝分子突然現身,驢友們的心提到嗓子眼,哪還顧得上研究野豬怎麼死的,忐忑而詫異的觀望着。
手裏有弩的驢友大多悄悄上箭矢,以防不測。
「你覺得,這些人什麼路數。」蔣策皺着眉頭小聲問沈浩,有沈浩這麼牛掰的「大哥」在,蔣大少並不擔心生什麼意外。
趙美美、趙小寶同樣淡定。
越了解沈浩的人,越覺得沈浩無所不能,什麼問題,對這牲口而言,都不是問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僱傭兵,負責幫緬北的毒梟,跨越邊境,往內地運貨,你看他們背包,少說重二十公斤,這一次就運二百多公斤,如果是五號那種高純度的粉,你算算多少錢,他們運這一次酬勞得上千萬。」沈浩為蔣大少指點迷津。
武裝運毒。
蔣大少恍然大悟,以前對邊境緝毒警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認為是刻意渲染毒販的兇殘,揣着一兩把動不動卡殼的破槍,豈能跟武裝二字掛鈎。
此時此刻,蔣大少才意識到,之前把武裝運毒想的太過簡單,瞧瞧突然冒出來的這些人,清一色北約制式裝備。
好似頭目那絡腮鬍壯漢見被包圍的三十來人如臨大敵般緊張、忐忑,大聲喊話:「你們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前提是,你們必須配合我們。」
「怎麼配合你們?」徐峰硬着頭皮問對方,既然被選為臨時隊長,關鍵時刻,就有責任站出來。
「我們在運一批很重要的貨物,不想緝毒警和邊防武警知道,所以,你們必須交出所有通訊設備,並且,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直到我們完成貨物交接,安全回到緬北。」絡腮鬍漢子的要求並不苛刻。
沈浩這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以眼神傳遞想法。
徐峰和幾個資深驢友衡量利弊後,不約而同點頭,達成默契,十一名僱傭兵裝扮的漢子,什麼來頭,他們已然猜到,進山前,只想着防範毒蟲野獸,卻忽略這片山區距邊境線的直線距離不足五十公里,經常有毒販越境,現在後悔,為時已晚,只能以最穩妥的方式,保證自己人的安全。
「行,我們可以配合你們。」徐峰代大夥回應絡腮鬍漢子,沒人反對,這時候傻子也懂保命要緊。
之前被踹倒那漢子把嘴貼近絡腮鬍漢子耳邊,小聲說「阿桑哥,我覺得,留着他們終歸是禍害。」
絡腮鬍漢子不為所動,對徐峰喊話:「那你把你們隨身攜帶的手機、衛星電話,全收集起來,交給我們。」
徐峰說好,先掏出自己的手機、無線電手台、衛星電話,扔進網兜里,然後去收別人的,很多人不情不願。
沒有了手機、衛星電話,等於與外界隔絕,一旦生意外,根本無法求救,可眼下這狀況,別無選擇。
「老大,咱們交不交?」趙小寶小聲問沈浩。
「隨大流。」沈浩漫不經心沖趙小寶笑了下,遇到野豬前,他就察覺有埋伏,那時不提醒大伙兒,就是想瞧瞧這些人要幹嘛。
既然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他也不急着挺身而出。
「野豬王,僱傭兵,越來越有意思,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生啥出人意料的事。」蔣策笑意深沉呢喃,期待好戲連台。
眾人交出通訊設備,聚集到一塊兒,拿着弩的十多個驢友,在徐峰暗示下,一人盯一個僱傭兵,見勢不妙,先下手為強。
隔着十幾二十米,弩和槍都能置人於死地,而且這個距離,鋒利尖銳的箭頭可將破甲效果揮到極致,纖維防彈衣無法抵擋,不過,對方突擊步槍的持續殺傷力,是弩無法比擬的。
再者,十一名武裝分子,個個彪悍,戾氣頗重,一看就是在槍林彈雨中磨礪出來的亡命徒,一般人對付不了。
徐峰等人,盯着對方,極度緊張。
「我留四個人守着你們,希望咱們雙方能合作愉快,提醒你們一句,天快黑了,別想着趁天黑溜掉,就算我的人放你們走,你們未必能避開我在周圍佈設的陷阱和詭雷,諸位,三思而後行。」絡腮鬍漢子說完,指了四名手下,負責看守。
四人的同伴把他們背着的沉重背包取下,絡腮鬍安排好一切,帶着六個人離開,徐峰等人暗鬆一口氣。
十幾把弩,收拾四個人,不是太困難。
徐峰這麼想,並非要拼死一搏,只是覺得勢均力敵,更有安全感。
絡腮鬍帶着六個人漸行漸遠,很快脫離眾驢友視野,負責看守的四個漢子隨意的抽着煙,偶爾瞅趙美美林娜時,習慣性流露淫邪笑意,除此之外,再沒啥出格舉動,貌似人畜無害。
人們懸着的心漸漸落下。
倍感意外的趙小寶小聲問沈浩「老大,真走了?」
沈浩反問:「你覺得呢?」
蔣策搶在趙小寶前頭說:「我感覺不對勁。」
沈浩似笑非笑,緩緩點頭,久經殺戮的他,早已從絡腮鬍漢子眼中看出殺機,不輕舉妄動,多半另有所圖。
徐峰帶着男人們清理一塊相對平坦的山地,撐起帳篷,又在幾頂帳篷周圍潑灑了陳醋,可以防蛇。
終於有個能躺能坐的地兒,當然是女士優先,不過趙美美、林娜、汪倩,沒往帳篷里鑽,呆在沈浩身邊,才最安全。
天黑了下來。
在深山老林林走一天,人們都疲憊不堪,加之放鬆警惕,一個個倚着樹幹打盹,不敢掉以輕心的徐峰安排身強體壯的男人輪班警戒,四人一組,倆小時換一次崗。
趙美美、林娜、汪倩在沈浩一再勸說下,才鑽進帳篷休息,沈浩、趙小寶、蔣策席地而坐,背靠離帳篷較近的一顆大樹。
時間悄然流逝。
鼾聲四起,大多數人進入夢鄉。
負責警戒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凌晨兩點到四點這班崗,最難熬,孔小平、嚴冬以及另外兩人,一根接一根抽煙,以此提神,卻未能驅散濃濃睡意,哈欠連天,困的眼皮子快睜不開,哪能察覺有人正緩緩靠近臨時營地。
漆黑的林子裏。
絡腮鬍漢子阿桑帶着六個手下,去而復返,此時,他們全戴着夜視儀,手中的也裝上消聲器。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阿桑來個回馬槍,就是要殺人滅口,之所以搞的這麼麻煩,為的是不出紕漏,先前彼此僵持時就趕盡殺絕,未必能一網打盡,再者,雙方相遇太突然,他們的槍沒來得及裝消聲器,打起來,動靜太大,無論出現哪種意外情況,都可能招來經常在這片山區巡邏的邊防武警。
況且,對方有十幾張強弩,二三十米距離內,弩的殺傷力驚人,搞不好自己這邊得有死有傷。
現在,凌晨兩點多,那些放鬆警惕的男女十有睡的正香,殺起來,跟砍瓜切菜一樣容易。
阿桑想着即將生的血腥一幕,不禁獰笑,叮囑他的人「有幾個妞不錯,要留活口,最漂亮那個孝敬老虎哥,剩下的,咱們輪流玩。」
幾個虎背熊腰的亡命徒聽阿桑哥這麼說,肆無忌憚淫笑,好似令他們心癢難耐的漂亮妹子已插翅難逃。
臨時營地。
靠着樹幹的沈浩睜開眼,無聲無息站起來,然後消失在黑暗中,幾十米外,一名僱傭兵背着槍,解開褲子撒尿,邊尿邊打哈欠,即使有點瞌睡,這哥們兒身為僱傭兵,熬一宿沒問題,尿完後,習慣性甩兩下。
「你的鳥這麼細,不怕甩斷了?」
突兀的低沉話音把甩尿這哥們兒嚇一跳,來不及做什麼,從身後伸來的一隻手已掐住他脖頸下頜,猛地一扭,他最後聽到的,是自己頸椎被扭斷的咔嚓聲,圓睜雙眼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這哥們兒知道死在誰手裏,興許不會死不瞑目。
殺掉一人的沈浩,面無表情從屍身上取下一柄軍用匕,而後鬆開手,任由屍體緩緩歪倒在灌木叢中,旋即,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阿桑等人小心翼翼來到臨時營地附近,以蟲鳴暗號召集負責看守這裏的四個手下,卻沒有人響應,他瞧向被他踹過一腳的心腹,皺眉呢喃:「難道出事了?」qztbsp;&bsp;&bsp;「不可能吧。」
阿桑的心腹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飛來的軍刀,釘入他眉心,刀刃幾乎貫穿頭顱,驚呆近在咫尺的阿桑。
有埋伏!
這念頭在阿桑腦海閃過之際,一柄軍刀也釘入他的頭顱,涼風習習的夜,血腥味逐漸瀰漫。
值夜的四人中,有鼻炎的嚴冬對血腥味最敏感,連打幾個噴嚏,睡意全無,推了推倚着樹幾乎睡着的孔小平。
「血腥味,聞到沒?」嚴冬問睡眼朦朧的孔小平。
「你狗鼻子,我比不了。」孔小平打個哈欠,又要合眼,嚴冬則不管不顧強拉他,追尋血腥味的來源,最終兩人踩到幾具屍體,用手電仔細一照,差點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