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遲不太擅長應付女孩子哭的場景。
要是他的前女友們敢在他跟前這麼哭,他現在肯定早就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壓根懶得管對方死活。
但是眼前這個軟包子,要是他真的走了,估計她能一直這麼哭到地老天荒。
他就沒有遇到過比她看上去還要柔弱的女孩子了。
姜遲輕咳一聲,只能轉移話題,「菜呢?我餓了。」
蘇棠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這個動作,她做來格外無辜,剛哭過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水潤,她輕聲說,「我去把菜端出來。溫度應該剛剛好。」
&等,你手怎麼了?」姜遲眼尖,看到蘇棠手上的一抹紅痕。他眯了眯眼,這紅痕襯着蘇棠白皙的膚色,看上去格外的扎眼。
&什麼的,就剛才沈姨抓得緊了點。」蘇棠抿了抿唇,小聲地解釋道。
姜遲聞言嘖了一聲,舔了舔唇,在心裏忍不住想,小哭包不僅哭起來厲害,還格外的嬌氣。
蘇棠到廚房,將飯菜全部端了出來。
兩人安靜的吃完了晚飯,吃完飯之後,蘇棠小心翼翼地對姜遲說,「姜遲,對不起。」
姜遲一愣,>
&剛才,惹你生氣了,對不起。」
蘇棠小心地看着姜遲,杏眼睜得大大的,滿目真誠地看着他,看上去無辜又可憐。
姜遲簡直不敢置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性格這樣軟的人。明明不是她的錯,但是她完全都是一副自己做錯了,並且誠心實意道歉的樣子。
&一直都是這樣的?」姜遲挑眉問道。
蘇棠以為姜遲還在怪她剛才為沈姨說話,聽他這麼問,連連搖頭說,口中軟軟地說,「我以後不這樣了。你不要生氣。」
姜遲知道蘇棠沒有真正明白他這句問話的用意。他舔了舔唇,「我沒生氣。只是。」
蘇棠抬眸看着他,眼神迷茫。
姜遲面對這樣的眼神,突然就什麼話都說不下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蘇棠的頭,「算了,反正以後有哥罩你。」
第二天早上,蘇棠正在廚房忙着煮粥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男人的怒吼聲。
&遲,你又做了什麼!」
蘇棠嚇了一跳,手下意識的一抖。
這一次,手中端着的碗沒有如同上一次那般倖免,而是直接摔了個稀巴爛。
地上全是碗摔碎之後的碎片。但是蘇棠此刻沒有功夫去一點一點地撿起來。
因為她認出來了剛才的聲音。那是屬於姜鷹的聲音!他回來了!
&麼?」此刻,姜遲漫不經心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
&還有臉問怎麼了?家裏的沈姨做什麼了?你要辭退她?」姜鷹質問的聲音中滿是憤怒,以及帶着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恨鐵不成鋼。
&看她不順眼。」姜遲隨意地回道。
&自己說說,除了你那群狐朋狗友,誰能讓你順眼?老子在你眼裏也不順眼,是吧?」
姜遲輕呵了一聲,等於是變相承認了姜鷹的話。
姜鷹最見不得的就是姜遲這副吊兒郎當不學好的樣子,「你現在就翅膀硬了,啊?家裏的保姆都換了幾個了,你自己說說?」
&就換了。」
姜鷹被姜遲滿不在乎的態度激得火冒三丈,抽出皮帶就準備馬上動手。
&這是什麼腔調?啊?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逆子!」姜鷹說着,就一把抽出皮帶,狠狠地打在姜遲的背上。
姜遲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之後就緊緊地閉着唇,一言不發。
蘇棠看到姜鷹抽打皮帶時的力度和狠勁,心頭一顫,來不及思考,僅僅憑藉着本能就馬上沖了出去,擋在了姜遲的跟前,雙臂張開,將姜遲牢牢地擋在自己的身後。
蘇棠在口中急切地勸說,「姜叔叔,別打了!」
姜鷹看到嬌小的軟萌,勉強壓抑住心頭的火氣,他沖她說,「你先回自己房間去。」
蘇棠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是從哪裏積蓄來的勇氣,堅定地擋在姜遲身前,替姜遲解釋道,「姜叔叔,姜遲背上上次留下的傷都還沒有好。上次他發高燒,後來還去醫院掛鹽水了。」
姜鷹聽到蘇棠的話,皺了皺眉,轉頭問姜遲,「蘇棠說的都是真的?」
姜遲一直沒有說話,聽到姜鷹的問話也只是冷着一張臉,腰背挺得筆直,仿佛永遠都不會折腰。
蘇棠見姜遲遲遲都沒有說話,就急忙替他解釋道,「姜叔叔,是真的,姜遲房間裏還有從醫院配來的藥水,紗布。」
姜鷹聞言沉默了數秒。
他沒有再繼續拿皮帶抽打姜遲,而是談起了另一個話題,「沈姨我會讓她回來。」
&行!」姜遲想也沒有想就直接拒絕道。
姜鷹臉色一板,他看着姜遲,擲地有聲地說,「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姜遲面無表情,一副絕對不會退讓的樣子。
蘇棠見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打圓場道,「姜叔叔,姜遲想要辭退沈姨肯定是有原因的。」
姜鷹將自己的皮帶折成幾段,用皮帶指着姜遲,痛心疾首地問,「你今年快十八了,什麼時候能懂事一點?」
姜遲一言不發,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姜鷹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的警衛官匆匆從門外趕過來,俯首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姜鷹蹙眉,朝姜遲留下一句「我等你的解釋。」說完就和他的警衛官一起急匆匆地離開了。
姜鷹一離開,別墅內的氣氛也跟着輕鬆了幾分。
蘇棠也徹底地鬆了口氣。
剛才積聚的勇氣驟然消失,她都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就敢跑出來擋在姜遲的跟前。
蘇棠轉身看着姜遲,他比她要高出很多,她抬頭,只能看到對方的下巴。
&遲,先讓我看看你背上的傷吧。」
姜遲輕嘖了一聲,但還是依言躺在了沙發上,蘇棠脫下他的衣服一看,發現他之前的傷口果然又一次出血了。
姜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真是下得了手。
蘇棠看着都覺得痛,也不知道姜遲是什麼感受。她上樓將藥水和繃帶一起拿下來,小心地給姜遲的傷口重新換了藥。
兩人一時沉默無言。
蘇棠抿了抿唇,打破了沉默,「姜遲,為什麼辭退沈姨?」
蘇棠真的不明白,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沈姨一回來,他就要辭退她。
沈姨去陪自己的兒媳生產應該是經過了姜鷹的同意的。
姜遲坐起身,盯着蘇棠,就是不說話。
蘇棠突然想到了姜遲最後對沈姨說的那幾句話,福至心靈一般開口問,「是因為她手腳不乾淨嗎?」
手腳不乾淨,這是很多在大戶人家做活的保姆的通病了。
看到主人家的生活條件好,很多保姆就會眼紅,忍不住順手牽羊。
姜遲嗯了一聲,並不否認。
蘇棠以為自己了解到了事實的真相,她抿了抿唇,蹲在姜遲的跟前,看着他的雙眼,輕聲問,「姜遲,為什麼不跟姜叔叔解釋呢?」
姜遲輕嗤了一聲,語氣帶着十足的輕慢,「不需要。」
蘇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建議說,「等會打個電話給姜叔叔吧,好嗎?」
姜遲勾了勾唇,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他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我姜遲,天不怕地不怕,此生絕不向任何人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