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徐送!風鈴般的滴答聲漸漸隱去,知了、蟬鳴越發清晰,清脆中絲絲淒涼、哀悼越濃。
銀色光華,似流水般星光更加柔和,映得大地一片皎潔,夜色中熒光片片割裂,夢幻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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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處,山巒疊起。夜色下,好似一尊尊巨人,古神般寂靜矗立。
山脈連綿望不到盡頭,借着天空微光,左側山巔一隻銀色頭狼傲然獨立,尖銳的爪子重重踏在灰岩上,咔嚓輕響,堅硬密度堪比金剛石的岩石上密佈蛛網,裂了開來。
銀狼闊口圓張,仰頭長嘯,聲音振盪不休,徘徊四周,天上月華頓時如水般傾倒而下,四里靈氣匯聚而來,銀狼張口猛吸,渾身沐浴在月色精華中,威武雄壯。
忽有長嘯應和,磅礴巨影遮蔽了天空,一隻大鵬展翅高飛,高空停頓片刻,鷹眼環視,立在高天,威壓無匹,只是輕輕一振翅,便好似一抹金光閃過,只是一閃而逝,便不見了蹤影。
大地慘叫一聲,透着死亡前無比的恐懼,金翅大鵬復沖霄而起,利爪下一座山般大的巨象被它牢牢抓住,指尖深深插入肉里,巨象身體不時還有些微顫動,低沉的呻吟微弱無比。
紫荊山中的夜晚遠比白日來得更加可怕,也更加危險。
不知何時,霧起月隱,就連熒火之光也漸行漸遠。不知是遠離了這裏,還是濃霧阻隔,遮擋了月光。
山間密林,青年道人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身前虛抬輕壓,不見風華絕色,也無法力噴涌,只似平常一壓,普通人的伸手向前一拍。
雖然只是隨手一拍,看似毫無力量,但撕風狐卻不敢絲毫大意,雙眼明亮,露出警惕之色。
敢在紫荊山中行走之人,豈是凡俗。紫荊山靈氣濃郁,隨便一隻野獸都遠勝外界同類,強上十倍不止,又哪裏是凡人的踏足之地。
轟隆巨響,年輕道人身前竟有一隻巨手幻化,憑空出現一般,巨手五指大張,卻驟然一翻,一巴掌便打了出去,撕風狐嬌的身子被掀翻出去,空中划過一道弧線,重重往身後樹幹撞去。
起落足,撕風狐本來倒飛的姿勢一緩,臨近盛樹時身體往後一個空翻,便也就穩穩立足樹幹枝椏間。
「不愧是狐族王族一脈,這御風的本事便就遠超貧道,貧道自愧不如。」殷長樂笑意吟吟的道。
他只對方御風的本事,卻絕口不提撕風狐戰力如何,只是袍袖擺動間,將胸口被撕裂的衣襟掩蓋住。若是仔細看去,還有血光浮動,浸染了衣裳,有一塊被血水染紅。
嗤笑一聲,撕風狐嘲諷道:「不愧是截教弟子,聖人傳承,就是這臉皮也未免太厚了些吧!」
這是一個女聲,聲音婉轉動聽,若不循聲望去,必然以為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二八曼妙少女。
「我如何,你自然可以評價,但涉及聖人大教,祖師傳承,卻不是道友能夠評價的。」長樂臉色一變,笑意收斂,語氣淡淡的道。
「我只是無心之過,只准你對我品頭論足,難道不准我言語反擊嗎?」
撕風狐連忙辨解,神色慌張,顧不上左近還有大敵,忙面朝東方,後足屈膝跪在地上,前爪合什,恭敬的叩拜,虔誠若信徒。
「上清聖人通天教主在上,妖只是無心之過,真的不是對聖人不敬,請聖人慧眼明察。」
幽風呼嘯,四周除了撕風狐碎碎念的聲音,靜悄悄一片,走獸遠離,飛禽騰空,遠遠避了開去,月色柔和灑下,靜謐了夜色,陰柔略顯幽森。
聖人感天道變化,牧天下蒼生,神通可開天,偉力可闢地,眾生每一個念頭交織,思維碰撞的火花,如果他想知道什麼,洪荒大地,誰可避了開去。
殷長樂好笑的看着無比緊張的撕風狐,還是涉世未深單純的妖精啊!也不想想,芸芸眾生,聖人之尊又豈會理踩你個妖?你以為自己是誰。
嗤的一聲,伴着撕風狐的尖叫,鋒銳的爪尖劃破長樂的手掌,一蓬鮮血飛灑,揚空濺射。
「你敢偷襲?」
悻悻然收回手掌,籠入袖中,撕風狐的尖叫令長樂嘴角一扯,他剛才的確準備偷襲,但沒想到這狐狸警惕得很,偷雞不成不,反將手掌給劃傷了。
「卑鄙無恥,下流人,枉你相貌堂堂,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這麼卑鄙,真是白瞎了這幅臭皮囊。」狐狸跳腳大罵,不過她這次學乖了,言語中沒有提及半個忌諱言語。
「紫荊山本就是我老師修行的道場,山中一切都是我老師的,貧道奉師命採擷異果,你卻在這兒設障阻攔,好沒道理,還罵貧道無恥,卻不知從何起。」
殷長樂話語快捷,根本不給狐狸反駁的機會,他也是看出了,這撕風狐雖然力量奇大,但心智還不全,與不涉世事的女孩無異。既然純憑法力難以壓制她,還不如以智勝取。
看出狐狸想要辨解什麼,長樂冷笑一聲,「好歹也是狐族王族一脈,這麼不要麵皮的事,想來道友是做不出的吧!」
長樂冷笑着斜眼看去,果然狐狸臉皺成了一團,爪子不安的磨蹭着樹幹,發出嗤嗤的響,一道道痕跡躍然而上。
「嘿嘿,想當年狐族也是大族,撕風狐更是王族之一,縱橫九天,就連天帝也要給三分薄面,奈何啊…;…;」
不等長樂嘲諷完,撕風狐已是後腿發力,身形電射而出,前爪裂空一撕,一片風刃呼嘯着,狠狠向殷長樂劈砍去。
風刃閃耀着青光,刀鋒般銳利,斬卻了夜色,青蒙蒙橫空而逝,艷麗無比,人間絕色。
狐狸惱羞成怒,雙爪不斷飛舞,一道道風刃橫空而現,無數道青光交織,一張青色大網籠罩在夜空,不知何時,天空已被渲染成了青色的天。
「人不大,脾氣倒是不。」暗罵一聲,勁風肆虐,長樂不得不暫避鋒芒。
遁光一閃,他人在百丈外現出身形,左手拎着一口灰色鍾,古樸無形,鐘壁上什麼都沒有,條紋漣漪輕顫,好似一個個漩渦一般。
風刃破空襲來,最近距他只有丈余,勁風撲面,殷長樂身上道袍只是眨眼功夫便成了洞洞裝,無數細孔針扎般出現,看上去,頗有一番風趣。
哼了一聲,法力如潮湧出,殷長樂左手持鍾猛搖,不聞鐘聲傳出,鐘壁上灰芒射出,漣漪般擴散,奇異的偉力散出。
狐狸神色大變,止住身形,尖叫一聲,發狂後退。
漣漪擴散,灰芒所過之處,無物不定,張牙舞爪,瘋狂肆虐的風刃停住了腳步,就連逃去很遠的狐狸也被定住了身形,刺耳的尖叫並沒有傳出,而是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尖細的被定住。
夜色里,方圓數百丈,一切皆被定在原地,包括月光也被定住,洋洋灑灑,夢幻異處。
長樂是唯一沒有被定住的,他持鍾交於右手,深吸口氣,再度搖了起來,與之前無聲不同,清脆的鐘聲響徹夜空,悅耳至極。
鐘聲所過,凡被定住的一切皆碎,像是鏡面破碎,先是佈滿裂痕,再只聽脆音啵的一聲,萬物皆碎。同時,殷長樂手中灰色鍾一顫,也碎了開來,灰芒若蛇,消散了去。
殷長樂面色蒼白,苦笑一聲,雖然只是定皇鍾仿品,但一擊之下也抽光了他體內全部的法力,而且仿品畢竟不是真品,受材質所限,承受不住其內規則之力,只有一擊之力,過後便不得再用了。
即使是仿品,也可當做禁器用了,這一擊,耗損了殷長樂七八成法力,就算仿製的定皇鍾還可用,他也運轉不了了。
狐狸離得遠,波及不大,她只受了些輕傷,身下風雲匯聚,每一束風都在打着漩兒,輕輕浮動着。
看看定皇鍾仿品破碎,她驚疑不定,不過好歹止住了身子,沒有剎那間遠遁逃走。
好一會兒,她才想明白,原來那只是仿品,不是真的定皇鍾,只有一擊之力。
「原來是假貨,我就嘛,黑老鬼的定皇鍾怎麼可能交給你,還好本姑娘聰明,這才沒有被你騙過,啍。」
驚喜的跳了起來,狐狸驚叫一聲,黑寶石般明亮的眸子露出狡黠之色,嬌的身子一個前撲,隨即便隱沒在了夜裏。
沒有兩人法力的交融,四里寧靜,這裏重新恢復了沒有渲染過夜色的暗,柔和月色清幽以致遠。
長樂眉頭微皺,神識如水傾瀉,如沐春風掃過左近,沒有放過任何異常。
半晌他才舒展開眉頭,但心裏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提防。
「不愧是狐狸成精,這手潛藏匿跡之術都比得上大教弟子了,這妖精也不知躲哪兒去了,還是心為妙。」
長樂喃喃自語,神色透着警惕,定定站在原地。
夜色下一切靜謐如孤,葉片打着旋兒上下翻飛,蠕蟲拍打着翅膀發出沙沙的聲音。
忽然,殷長樂嗤笑一聲,揮袖掃去塵障,邁開步子向密林深處走了進去。既然你不現身,那我就自己進去找好了,等得了朱果,你自然會自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