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長公主連忙應是,連忙讓方皇后去休息,自己便總理了事務。
因為方皇后下令六十五歲以上的老誥命可以免於跪拜,長安長公主先安排那些老誥命們出宮。
其中衛老太太自然也在裏面。
長安長公主冷眼看着她拍了拍衛安的手,弧度輕微的扯了扯嘴角,回頭看了仙容縣主一眼。
仙容縣主也正盯着衛安的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長安長公主清楚女兒的脾氣,垂頭咳嗽了一聲,便將女兒驚得回過了神,又招手把女兒叫到身邊,輕聲道:「有時間這樣盯着人瞧,不如去安慰安慰世子。」
仙容縣主這才想到了這一點,連忙點頭,尋了時機去給楚景行端了杯茶。
楚景行是跪在一眾男丁之中的,可惜藩王們都已經走了,藩王的兒子們,諸如晉王的兒子都已經遭罪,沒剩下幾個,因此楚景行跟楚景吾就是當中最顯眼的。
可他們倆中間隔得也是遠遠的。
楚景吾偏着頭正跟沈琛說着什麼,好似楚景行是什麼了不得的髒東西,看一眼就覺得髒了眼睛似地。
仙容縣主看的眼裏冒火,只覺得替丈夫心酸,忍了又忍,才咬了咬唇上前彎了腰喊了他一聲:「世子,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她是真的懷揣着無數的心酸跟憐惜對着自己的丈夫,對着他,連聲音也情不自禁的軟下來了,輕聲道:「不管怎麼樣,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
楚景行抬頭看了她一眼,順着她的手站起來,到了旁邊的偏殿裏頭休息,這才靠在椅子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仙容縣主把茶放在一邊,上前替他揉起肩頸來,很是心疼的道:「您受委屈了。」
她不問到底是怎麼出的事,也不懷疑他跟衛玉瓏之間是否真的有私情,只是擔心他,這讓他頭一次正視了自己的妻子。
他淡淡的點一點頭,放輕了聲音道:「沒什麼好委屈的。」
他看着眼前的茶杯,負着手站起來踱到窗前,看着外頭正說着什麼的楚景吾跟沈琛,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贏還是輸,都得承擔。」
仙容縣主便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走了幾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這回到底是怎麼回事?您是被衛安她算計了嗎?」
正說着,外頭便響起了長安長公主的咳嗽聲,兩人不由都住了聲,往長安長公主看去。
長安長公主的貼身嬤嬤留在外頭打橫坐了看着門,她便自己進來,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才把目光直接放在楚景行身上,而後才問:「怎麼回事?不是說都已經計劃好了嗎?怎麼現在......」
楚景行沒有迴避,冷淡的把事情複述了一遍,在仙容縣主和長安長公主都複雜的皺起眉頭的情況下,輕描淡寫的道:「衛安套出了那些人的話,順藤摸瓜的找到了三叔,模仿了三叔的筆跡,謊稱衛玉琳發現了了不得的大秘密,要我親自過去商量,我一時不慎,想起衛玉瓏的脾氣的確是做得出這種事,因此便去了。因而也上了衛安的當。」
仙容縣主便忍不住尖着嗓子罵了一聲:「賤人!狡猾多端,心腸狠毒!她來這麼一招,就是為了讓您聲名掃地!」
可不是,現在的確是名聲掃地了。
長安長公主的注意力卻還不在這上頭,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問:「那白先生他們......」
「都死了。」楚景行面容更加冷淡,聲音也冷的像是冬日裏的寒冰:「一個都沒剩下。也因為這樣,五城兵馬司才不敢馬虎了事,驚動了許多人。」
衛安可真是夠狠的,一出手就是這麼多條人命。
長安長公主也忍不住沉了臉:「這丫頭,倒是真的是個狠角色。」
她頓了頓,片刻不停的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現在你的名聲不大好聽,很快就要被趕去皇陵守墓.......」
楚景行就冷笑了一聲:「這不是好事嗎?雖然名聲是沒了,可是到底也成全了我,現在誰會把四皇子的事往我身上懷疑?這也是間接幫我洗清了懷疑了。」
他轉過臉來,看着仙容縣主和長安長公主,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到時候我遠在皇陵,一旦有什麼事,想要找到我,也就難了。」
長安長公主立即會意,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沉思了良久才鄭重其事的開口問楚景行:「那你打算就這麼收手,等着事發?」
她有些擔憂的看了楚景行一眼:「現在形勢並沒有如同我們預想當中的那樣順利,皇后娘娘雖然疑心是德妃所為,可是德妃並不肯承認,聖上好像也並不相信是德妃所為,錦衣衛短短時間已經抓了一大批人了。四皇子身邊的人首當其衝,你確定那個奶娘和小夏子不會出什麼紕漏嗎?」
她意有所指的看着楚景行,提醒他:「要知道,錦衣衛的手段可是讓人聞風喪膽,偏偏現在錦衣衛指揮使還是林三少。他跟沈琛和衛安的關係.......」
要是沈琛跟衛安但凡有一點懷疑楚景行,肯定就會讓林三少死磕四皇子身邊的人。
也不是懷疑小夏子和奶娘不忠心,畢竟都是楚景行培養了這麼多年的棋子,可是有幾人能受得住錦衣衛的那十八般酷刑?
她實在是怕功虧一簣,引火燒身。
現在她可是連身家性命都壓在楚景行身上了,一旦楚景行倒霉,她也難逃一死的命運。
楚景行比她就要鎮定的多了,他笑了笑,一掃之前的頹唐和喪氣:「您放心吧,我的人我心裏有數。何況錦衣衛,不是只有林三少說了算的。」
林三少再能耐,也不可能就把錦衣衛整治得鐵桶一樣,水米不進。
總有文章可做。
他現在要做的是別的要緊的事。
他咳嗽了一聲,問長安長公主:「皇后娘娘如今很恨德妃吧?」
這是自然的,長安長公主嗯了一聲:「自然是恨的,要不是聖上壓着,恐怕生吞了她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