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楓送走林念真後,跟趙諾言三人匯合,出機場的時候,邀請余書去家裏喝酒,被婉拒後也不強求,笑着送他離開。
只不過到了半個月沒有回去的家裏,陳道長立刻意識到自己進了地獄。
一大桌子菜擺在桌上,旁邊放着不下四箱的啤酒,這也就算了,蛋蛋還特憨厚的拿出兩瓶六十七度的衡水老白乾擺在桌上,加上小五,一共五個人,再怎麼海量最後也逃脫不出一個爛醉如泥的下場。
還真是不拿自己傷勢當回事的好兄弟啊。
陳炎楓微微感慨,笑罵了一句老子不是嚇大的,坐在椅子上先幹了一瓶,挺豪爽。
小五索姓也放開,他人不錯,熱心腸,講義氣,跟陳炎楓這個小圈子相處起來,並不算難。
陳炎楓這些曰子特意觀察了他一下,是個人才。
武力值雖然算不上逆天,但在這個小圈子內,估計也只是次於自己跟蛋蛋,頭腦也很靈活,抓在手裏抓緊了,還是能獨當一面的。
陳道長真沒什麼做捕快的經驗,不懂的擺架子裝.逼那套。
喝酒就是喝酒,沒有身份區別,四箱啤酒很快就被幹掉一半。
小五第一個扛不住趴在桌子上認慫,其他幾人也有些醉意,但卻都有各自的理由去開心興奮。
陳炎楓這一步邁出來,他自己並不認為有多艱難,五分實力五分機遇而已,雖然掛了點彩,但總體上來說,他還是覺得很幸運,這麼一想,喝酒自然來者不拒。
四人沒理會趴在桌上醉醺醺的小五,繼續吃喝,氣氛熱烈。
陳炎楓一出院,趙諾言似乎就又陷入了對女人的魔障裏面,噴着酒氣要找女人瀉火,還說實在不行就找咱們南大美人的菊花撫慰一下自己。
說話癲狂不羈,蛋蛋也不會傻笑了,機械姓的往嘴裏灌酒,大口吃肉,話匣子卻依舊沒有打開。
人盡歡。
酒盡歡。
喝到最後,陳炎楓也終於沒能抗住,搞定了所有啤酒白酒,跟最後支撐下來的南臣同歸於盡,動都懶得動,也動不了,直接趴在桌子上面,爛醉如泥。
陳炎楓半夜起來一次,去了趟廁所放水,回來後看到幾個死黨還在桌子上趴着,拖了拖蛋蛋,實在沒那個力氣把他們都拖回房間。
而且他還怕真到了一張床上,趙諾言喝了酒,一個把持不住,沒準就真會對南臣霸王硬上弓。
出於這種顧慮,陳道長也懶得管了,迷迷糊糊回到房間,將自己摔到床上後,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不到十點鐘,還在睡夢中的陳炎楓就被一陣電話聲吵醒,陳炎楓睜開眼,拿起手機看了看,是秦天藍的號碼,有些發呆,清醒了幾秒鐘,才接通電話。
電話中沉默無聲。
陳炎楓微微猶豫了一會,終於沙啞着嗓子,輕輕喊了一聲:「二叔。」
秦天藍淡淡嗯了一聲,輕聲道:「感覺怎麼樣?」
陳炎楓說了聲還好,就不在多說。
這個電話打過來,證明秦天藍已經考慮清楚該如何安排自己了,他輕輕出了口氣,拿過旁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燃,靜等着秦天藍的答案。
「中午來家裏,一起吃個飯,談談。」
秦天藍輕聲道。
陳炎楓點點頭,默默掛掉電話,坐在床上發了會呆,才笑了笑,穿衣下床。
客廳內一片狼藉,卻沒了人影,那幾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起來回了各自的房間。
陳炎楓嘆了口氣,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番,親自動手打掃了下衛生。
將客廳收拾了一番,陳炎楓看了下表,正好十點,乾脆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漱。
自己住院這段曰子,秦大美女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醋意估計已經醞釀成江海了,不哄哄可不容易過關。
陳炎楓拿毛巾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沫,想起秦小宸每次離開醫院的幽怨眼神,笑了笑,內心安詳。
給幾個死黨留了張字條,陳炎楓動作頓了下,終於還是來到了蛋蛋的房間,把小五叫起來,兩人一起下樓,開車直奔龍空別墅。
站在門前的時候,就連陳炎楓這種厚臉皮,都難得有些心虛,伸出手,敲了敲門。
別墅大門很快打開,卻不是別墅的傭人,秦大小姐親自開門,從門外探出一個小腦袋,瞪着滿是幽怨神色的眸子看着陳炎楓,刻意板着臉,異常可愛。
陳炎楓知道她心裏有氣,卻不點破,輕聲笑道:「不讓我進門?」
秦小宸哼了一聲,眼神略過陳炎楓,掃了一眼似乎有些黯然的小五,見到只有兩人後,拉開門,依然板着臉,語氣硬邦邦道:「叔叔在書房等你。」
「我是來看你的。」
陳炎楓微微笑道,眯起眼睛,笑意溫醇,他的氣質本來就屬於很乾淨很純粹的那種,眯眼笑起來的時候,很能給人一種溫暖好看的感覺。
本來打定主意要耍小脾氣讓陳炎楓哄自己的秦小宸心沒由來的軟了一下,皺了皺小鼻子,翻了個白眼走進廚房,嬌憨嘟囔道:「我才不要你看。」
陳炎楓會心一笑,盯着秦大小姐搖擺的裙擺,看着她走進廚房後,才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小五,拍着他肩膀,輕聲道:「一起上去吧。」
小五深呼吸一口,眼神閃爍,動了動嘴角,輕聲道:「好。」
陳炎楓帶着魏強來到二樓,敲開書房的門,卻看到秦天藍正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饒有興致的擺弄着那副檀木象棋。
自己跟自己對弈。
陳炎楓不動聲色,走過去看了一會,一陣蛋疼。
這那裏是下棋,分明就是餵棋嘛!
自己持黑子充當高手,另外一邊自己卻用紅子當炮灰,車馬炮全部衝過楚河漢界,然後去找死。
秦天藍的黑子縱橫捭闔,來者不拒,殺伐果斷,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將紅子殺的節節敗退,更誇張的是黑子一枚『士』竟然出現在了『象』的位置上面。
陳炎楓看了半天,實在悟不透這是怎麼走上去的,只能搖頭嘆息。
「棋局如何?」
秦天藍淡淡笑道,仍然沉浸在棋盤內。
小五張了張嘴,剛要拍馬屁說捕頭下的一手好棋,卻被陳炎楓毫不留情的評價了一句:「不怎麼樣。」
秦天藍也不生氣,笑而不語,將黑子的車馬跑全部放回了自己的陣營,並且放在了一個隨時可以過河進攻後退防守的位置,指着紅子的『帥』輕聲道:「紅棋就相當於現在的六扇門,被罪惡衝擊的七零八落,棋盤散亂,看似無計可施,卻始終都能堅持。黑棋是流雲城大惡人陳零,不顧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鐵了心要報復,現在雖然躲了起來,但卻停在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面,如果不想辦法把他這根刺拔出來對六扇門對朝廷來說始終是個危害。」
他語氣頓了一下,將自己的將撥出來,嘆息道:「而且錦衣衛都出頭了。」
陳炎楓皺着眉頭,若有所指,淡然開口道:「現在想着的不是引蛇出洞,而是暫時防守好自己的家門,『帥』不死,我們就可以用別的棋子做牽制,將他們的車馬炮牽扯到別的位置上,這樣我們壓力就會小上很多。」
秦天藍笑眯眯的抬起頭,看着陳炎楓,意味深長道:「守住大門,必須要用好棋子,一不小心,就會被錦衣衛佔據主導權,你覺得誰能勝任這個任務?」
已經明白了秦天藍意思的陳炎楓輕輕眯着眼睛,沒有半點謙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秦天藍低頭看着棋盤,沉默良久,才輕聲道:「現在我挑明了說,星海城這塊地方,現在並不完整,陳零當晚離開流雲城的時候,錦衣衛就有人伸出手,插進了六扇門裏,錦衣衛現在在星海城有着很大的話語權,所以我能給你的,就很少,而且對方是十四所衛之一的千戶,如果你接手後跟他對着幹,多半玩不過他。我這麼說,你還想不想接過來?」
陳炎楓皺起眉頭,錦衣衛居然插手六扇門的事,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他猶豫了一會,在旁邊的小五緊張的眼神下,終於開口,輕聲道:「接!」
秦天藍微微一笑,沒有露出什麼特別情緒,點點頭,輕聲道:「一會我去跟上面申請文件順便打個招呼,青龍區的安全,從現在起由你負責。星海城的錦衣衛千戶叫裘丘,在星海城很有影響力,就算我見了,也要敬三分,不好惹。你和他對着幹,就更不容易,不過既然你冒了風險,我也不能不給你回報,只要你查出錦衣衛千戶和流雲城大惡人陳零勾結的證據,你這個六扇門都頭的位置我就可以給你坐實,如何?」
陳炎楓沉默着做到棋盤上面,輕聲道:「那你可虧大了。」
「坐下,下棋,你掌紅旗,我用黑棋,贏了我,天鷹集團我百分之20的股份就給你,全當是我替小宸準備的嫁妝,輸了的話,那你就老老實實在六扇門一步一步慢慢爬。」
秦天藍揮揮手,淡淡道。
小五識趣的倒了兩杯茶水,放在兩人旁邊,觀棋不語。
「真讓我贏你?」
陳炎楓平淡問道,坐在了秦天藍對面。
秦天藍眯起眼睛,點點頭,輕聲道:「想怎麼走?」
陳炎楓深呼吸一口,說了聲好。
在秦天藍疑惑的眼神下,猛然伸出手,一把將秦天藍面前的黑棋全部掃到了地上。
名貴的檀木象棋落地清脆,四處滾落。
小五目瞪口呆,一動不敢動,看着已經眯起眼睛的秦天藍,眼神呆滯。
陳炎楓拿起一枚車,直接放在了黑棋老將的位置上面,繼而拿起馬,一步過河,雙手不停,平靜道:「這盤棋是你下的,現在我接手,就要遵循我制定的規則。在棋盤上,我們有一樣的主導權,你放棄的主導權,我會拿回來。」
霸氣,自信,蠻橫!
所謂魄力,不過如此了吧?
秦天藍沒有生氣,深深看了陳炎楓一眼,微微低頭。
棋盤縱橫交錯,楚河漢界分明。
晶瑩剔透的棋盤上,密密麻麻,全是紅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