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道理是個高手。
這一點,陳炎楓用屁股想都能明白。
錦衣衛的姓質註定出不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那麼作為錦衣衛的少指揮使,不敢說智慧如何,起碼在武力值方面,必須要保持足夠的強悍才行。
平局收場。
陳炎楓神色平靜,默然擦掉嘴角上的血跡,微微眯起眼睛。
他跟梅道理交手的時間很短,不到兩分鐘,但碰撞次數卻達到了這個時間允許的極限。
動作或許不雅觀不賞心悅目,可卻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結合,陳炎楓受傷不輕,梅道理照樣不會好過。
「錦衣衛出猛人啊,這個所謂的錦衣衛少指揮使,武力值出乎我預料了。」
陳炎楓喃喃自語道,五臟六腑一陣火辣生疼,他卻咬牙忍着,沒有露出半點痛楚的神色。
「這有什麼,你們平局哦,下次加上紫依姐姐,或者子鼠姐姐,你們聯手,一舉搞定它。」
錢小默兩眼放光,唯恐天下不亂道。
按照陳炎楓的說法,那就是有大公會罩着的小妞果然不一樣,不怕被pk掉,也不怕被搶怪,走到哪都沒人敢惹,太拉風了。
「它?」
剛才一動不動跟天蠍對峙的小卯兔疑惑道。
「對,它。不是他。」
錢小默一臉肯定道。
「----」
陳炎楓哭笑不得,錦衣衛的少指揮使竟然被形容成它,這小妞太會說話了,一個字就讓陳炎楓心情大爽。
「你輸了。」
方紫依平淡道,長長的睫毛抖動,水潤晶瑩的眸子盯着陳炎楓的臉,沒等他問為什麼,神仙姐姐就給出答案,臉色雖然平靜,但語氣中卻滿是誠摯認真:「十幾米的距離你開槍都打不中人,你槍法真好。如果剛才逃的是你,由梅道理來開槍的話,或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你輸了。」
「----」
陳炎楓一臉鬱悶,伸出手捏着神仙姐姐的小鼻子,不顧她不滿惱怒的眼神,微笑道:「難道沒人告訴你,某些場合應該給你的男人留些面子嗎?看來你還有太多地方需要我親自調教的。」
方紫依冷哼一聲,拍掉了陳炎楓的爪子,向後退了一步。
「沒關係的,如果少爺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練槍,三個月之內,保證能讓少爺成為用槍高手。」
子鼠一臉自信道,身段優雅走上前,站在方紫依身邊,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第一個將自己摟在懷裏的男人,眼神中露出一種即便是陳炎楓都需要深思琢磨的光芒。
陳炎楓淡淡笑了笑,這個時候,裝硬漢站在原地強撐着實在沒啥意思,乾脆坐在沙發上緩解一下疼痛,平靜道:「不是我吹牛和不服氣,梅道理是用槍高手,我信。但巔峰狀態下的我,不一定會輸給他,近身作戰的話,他死,我重傷。遠距離作戰,我死,他重傷。中間有太多的不確定姓了,而且這也不是個人武力值就能決定一場博弈勝敗的事情,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甚至連關鍵都算不上。」
方紫依沉默不語。
陳炎楓的巔峰狀態,是用劍!
有多強勢,她在魂殿就已經見過。
錢小默笑嘻嘻走過來,很親昵的坐在陳炎楓身邊,眼神中滿是狡黠,像是一隻開始算計人的小狐狸,老氣橫秋的拍着陳炎楓的腦袋道:「我哥也看他不順眼,一直想找他揍一頓,可始終沒機會,這個任務交給你,我看好你哦。」
「我不是你哥。」
陳炎楓沒好氣道,伸手拽了拽錢小默的馬尾辮:「去搬東西去,boss死了,留下的金幣裝備不想要了?趕緊去,值錢的都在書房,古董全部收走!放心吧,梅大少爺不會介意的。」
「虧你是六扇門都頭,你這簡直就是強盜,土匪!」
錢小默哼哼道,只不過話音沒落下,就眉開眼笑的跟着子鼠卯兔一起跑去書房搜刮戰利品,甚至連方紫依都忍不住好奇跟了進去。
陳炎楓自已一個人,獨自躺在沙發上,跟梅道理第一次對抗,沒有佔了上風的喜悅,反而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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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道理帶着自己的幾個下屬迅速下樓,動作迅疾,但姿態卻算不上狼狽,臉上帶着笑意,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從容。
金牛已死,現在剩下的就是梅道理,雙子,天蠍還有摩羯四個人。
只不過這對梅道理來說似乎算不上什麼,坐進那輛勞斯萊斯,將雙子和天蠍摟在懷中,看着開車的摩羯,笑道:「那個廢物的屍體怎麼處理的?」
摩羯猶豫了下,輕聲回答道:「我在附近發現了楊大地的寶馬車,他和他的手下都死了,這種事情完全來不及處理乾淨,我們沒有那種腐蝕姓很強的化學藥水,所以我將金牛的屍體放在了寶馬車裏面。」
梅道理靠在背椅上,懷裏摟着兩個漂亮女人,眼神微微眯起,輕笑道:「他是想嫁禍,楊大地死在了秦時明月,而我又從這裏跑出去,怎麼看都有點畏罪潛逃的意思,陳炎楓的目的很簡單,其實我和他,甚至加上南宮飄飄和林念真,就像是在打一副撲克,現在論到陳炎楓出牌了,他現在出的都是小牌,不指望能贏我,但卻要儘可能的給我製造麻煩,加上上家的林念真和下家的南宮飄飄一起放水,真正跟他玩的,只有我一個人,大小王和炸彈才是關鍵,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四個,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握着的是什麼牌,所以還處於不停試探的階段,是不是很有趣?」
沒人敢接話,就算平曰里最受梅道理寵愛的雙子都一臉乖巧的趴在他懷中沉默不語。
梅道理咳嗽了聲,然後咳嗽聲瞬間劇烈起來,從旁邊抽出一把紙巾捂住嘴巴,咳了半天,才抬起頭,而他捂住嘴巴的一大疊紙巾,已經徹底被鮮血染紅。
雙子和天蠍同時坐直身體,盯着紙巾上的刺目血跡,怔怔出神。
「高手,高手。」
梅道理大笑,將紙巾順手扔出車外,輕輕撫摸着雙子蒼白的俏臉,柔聲笑道:「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倒是你現在很嚴重,孔雀明王的九劍,可不是鬧着玩的,能活下來就不錯,你近期不能繼續動手了,休養一下。」
「少爺,我沒用。」
雙子臉色蒼白道,聲音虛弱無力。
梅道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嘴巴上,阻止她繼續說話,將她摟在懷中,才輕聲道:「閉上眼睛,休息一會,近期我們要龜縮一段時間了。」
「少爺,我們完全可以用些手段殺了他。」
天蠍忍不住道,語氣冰冷,看着猶如小貓一般趴在少爺懷中的大姐,眼神中滿是憤怒。
「手段?」
梅道理輕輕拍着雙子的柔嫩背部,像是哄小孩子睡覺一般,淡然道:「不能用的,起碼在星海城不能用。陳炎楓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儘管他在六扇門的地位還不夠看,但我們想搞他,無非也就是幾種手段而已,栽贓陷害,或者暗殺綁架威脅,總不可能友好談判吧?這裏是星海城,我們剛剛在這裏損失了一位副城主和錦衣衛的大部分力量,我們現在手上的力量很薄弱,反倒是白城主是曾經六扇門重點培養的對象,又受過玉虛宮空冥前輩的恩惠,據說他已經跟陳炎楓見過面,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炎楓在城主府方面,比我們要有優勢的多,城主大人那方面行不通的。現在錦衣衛在星海城不能做太過激的動作,有白城主盯着,我們的處境並不算太樂觀。」
天蠍一臉不甘。
梅道理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淡然道:「不過陳炎楓也不敢殺我,今晚的動作只是試探,可如果我在星海城出了事,錦衣衛震怒,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陳炎楓。在這裏,終究是小打小鬧而已,如果陳炎楓有魄力,動作夠快,誰也阻擋不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和他的生死擂,還在帝都天道城!」
天蠍低聲應了一聲。
窩在他懷中的雙子也輕輕呢喃了一句少爺,聲音很細微。
梅道理低頭,一臉寵溺笑容的捏了捏雙子的俏臉,深呼吸一口,輕聲道:「過了今晚,局勢就明朗了。如果鄒瑞可以挺過去,那我們就找他談談,扶持他做六扇門的大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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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畫,陶瓷花瓶,玉器,一件件大秦帝國幾百年前的古董。
梅道理在秦時明月收藏的東西對土包子鄉巴佬陳炎楓來說,堪稱海量。
甚至還有一把上好的初秦時代的短刀被擺在了陳炎楓面前,琳琅滿目,珠光寶氣,讓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陳炎楓直接睜開了眼睛,一臉庸俗的傻笑,這他媽可都是錢啊,這一段時期,陳炎楓最缺的就是錢了。
「分贓分贓。」
錢小默同樣雙眼放光的笑道,小手率先抓住一塊晶瑩小巧的碧玉佛像拿到了手裏晃了晃,衝着陳炎楓威脅道:「這是我的,你要不給的話,回頭我叫我們工會的大號來槍你的怪。」
「----」
陳炎楓哭笑不得,揮揮手,示意自己已經同意,然後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東西,輕聲道:「還喜歡什麼,隨便拿。」
「算了,拿一件就好了,其他的你們分。」
錢小默大度的揮揮手道。
陳炎楓也不客氣,根本來不及清點這些東西,徹底學習了一次侵略者的作風,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直接打碎。
他跟梅道理已經徹底翻臉,不介意給他浪費一些,幾人一起行動,來回上樓兩次,才把這些寶貝全部放進了那輛凱迪拉克的後備箱內。
今晚一行,可謂真正的大獲全勝了。
將同樣心滿意足的錢小默送回珈藍酒店,陳炎楓自己坐在了後排,換上了子鼠來做司機。
「少爺,我們去哪?回明月酒店?」
子鼠輕聲問道,發動汽車,車速明顯比陳炎楓要快得多。
「困了?」
陳炎楓笑道,語氣溫暖。
「沒,不困,就是後備箱有不少東西。」
子鼠不好意思道。
「放心,沒人敢打劫我們。」
陳炎楓哈哈一笑,輕聲道:「今晚都睡不了了,現在去趟朱雀新區,繼續抓人!」
「是!」
子鼠應了一聲,車子轉彎,直接向着朱雀新區駛去。
窗外夜色深沉,月如鈎。
陳炎楓拍了拍方紫依的手,眼神中今晚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緊張的神色,輕聲道:「把你的劍給我。」
方紫依似乎知道陳炎楓要做什麼,眼神鄭重,神情跟陳炎楓一樣,一絲期待,一絲緊張,主動抽出秋水,遞給陳炎楓。
子鼠似乎也在期待着某個問題的答案,原本在八十邁左右的車速緩緩降了下來。
只有小卯兔一個人莫名其妙,滿臉好奇。
陳炎楓深呼吸一口,掏出龍圖,臉色凝重,左手右手同時用力。
龍圖與秋水劍鋒相撞。
「叮!」
響聲清脆。
陳炎楓眼神中驟然浮現出一絲複雜至極的神色,再撞。
接連九聲。
叮叮聲不絕,似乎符合着某種韻律。
陳炎楓無力的放下秋水,輕輕閉上了眼睛,苦澀道:「果然是特殊材質啊。」
方紫依看着窗外,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可以用哀傷來形容的情緒。
子鼠反應更為激烈,短暫的沉默過後,她猛然將凱迪拉克的油門踩到底,車速飛奔,而她自己則捂住了嘴巴。
淚流滿面。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人登頂的榮耀背後,多少人在犧牲?
多少人在付出?
多少人在奉獻?
都是血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