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敗家仔 第8章 陰陽永隔

    臨近十一點，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一場任務細節安排平平淡淡開始，波瀾不驚的結束。

    秦瑞流兄弟二人不管內心想法如何，都跟沐楓說了一些拜託有勞了之類的客氣話，隨後兄弟二人找了個藉口離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要撮合沐楓和秦小宸，最後整間辦公室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沐楓笑了下，本來也想跟面前的小女人告辭離開，想了想，又覺得有點不合時宜，畢竟對方是個大美女，這樣做顯得不夠禮貌。

    沐楓看着秦小宸最後還是笑着說道：「秦小姐，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秦小宸眼波流轉，現在沒有別人，她眸子中的古怪神色就愈發明顯，猶豫了下，輕聲說道：「我午飯還沒吃呢。」

    沐楓一愣，這算是對方美女給自己的機會？

    他嘆息一聲，很誠實的拍了拍口袋，一如空空如也的口袋一樣，坦率的令人感動：「我沒錢。」

    「。。。」

    秦小宸憤憤看了沐楓一眼，轉過頭，不在說話。

    沐楓道長還是一臉不解風情的疑惑模樣，沉默了下，才淡淡道：「秦小姐，還有事？」

    秦小宸平穩了下呼吸，輕輕開口道：「我們下去走走吧？」

    「嗯！」

    沐楓嗯了一聲，懶洋洋的跟在秦小宸身後走出董事長辦公室，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兩人出了天鷹大廈，秦小宸在前面靜靜的走着，皺着眉，一時半會也沒開口的打算。

    氣氛有些尷尬。

    秦小宸畢業於星海風雲大學，從青澀的初中年代開始，就不缺乏狂熱的追求者。

    事實上每個在後來者看上去無比封閉的年代，內部總有一些癲狂不羈的激情在燃燒的。

    在當時秦小宸的學校內，她就是能讓諸多男人激情燃燒的焦點，初中，高中，甚至大學。

    一路走過來，無論在男生圈子還是在女生群體中，都有着極好的口碑，昨晚聽父親和二叔提起沐楓這個人，沒由來的想起父親說了一句他是從帝都天道大學畢業的那句話。

    再然後，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一個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去了帝都天道學院的同學的聊天框，心裏想着既然父親說這廝當時是天道學院的風雲人物，如果是真的，那自己這個同樣在天道學院的高中同學，應該沒理由不知道吧？

    最後她頭腦一熱，打開電腦，找到扣扣對話同學那一欄的聊天框，試探姓的問了一句：「你知道沐楓嗎？你們大學的，三年前畢業，應該大你一屆。」

    對方瞬間就沉默了，秦小宸眼睜睜的看着跟對方的聊天框上面不停的顯示輸入狀態，顯示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對方才簡單的回了一句：「那是個傻逼。」

    那一刻，秦小宸心想，說是風雲人物，還真夠風雲的啊。

    只不過這位高中時期一樣有名的花朵接下來的一句回話卻讓沐楓措手不及。

    「四年前天道學院幾乎百分之八十女生都暗戀的風雲學長，姐姐我也在暗戀啊。所有天道學院心高氣傲的美女，都不同程度上對沐楓學長保持好感！呵，是不是有種聽傳說故事的感覺？事實上就是這樣的，就算現在，離開天道學院一年多的時間，每次跟男朋友躺在酒店的床上，偶爾我也會想念他的，別怪姐花痴，這是事實，咦？不對，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靠，難道你認識他？」

    幾乎瞠目結舌的秦小宸內心甚至來不及感慨什麼，下意識的機械姓打字問了一句：「有這麼誇張？為什麼你還說他是那個？」

    對方沉默了更長時間，才輕描淡寫的回覆了一句：「因為他女人咯。」

    於是大半夜都在胡思亂想消化高中同學帶給自己的情報的秦小宸今天終於見到真人的沐楓，頓時有種高山仰止的詭異錯覺。

    扮豬吃老虎這句話現在很流行，但秦小宸左看右看，也沒察覺出身旁這個年輕男人竟然還是個頭頂光環的牛叉存在。

    「你真的是天道學院畢業？經濟管理專業？」

    兩人慢慢走在行人路上，踩着腳下光滑的石板，秦小宸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眸光閃動，一時間竟然給沐楓造成一種興師問罪的感覺。

    沐楓很誠實的點點頭，沉默不語。

    秦小宸心裏的滑稽感覺更濃重了，猛然轉身來到沐楓身前，水潤的眸子很專注的盯着面前這張年輕男人的臉，一字一頓道：「那，你認識姬魂兒嗎？」

    僅僅一瞬間，在秦小宸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在秦大美女眼中，一直很寧靜淡泊的沐楓臉色驟然慘白。

    姬魂兒，這個名字仿佛帶着魔力一樣，將面前這個男人擊中，束縛在原地，像是抽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秦小宸很荒謬的湧起一種被宿命選中的感覺，掙不開，逃不掉。

    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她有一個在普通人眼中很顯赫的家庭，從小就在溫室中生長，受傷了會疼，看言情劇的時候也會哭，除了很漂亮之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

    這一刻，秦小宸沒由來的想到，就算自己以後會忘記眼前這個男人的樣子，也永遠忘不掉他現在的眼神。

    哀傷。徹骨。

    「你調查我了？」

    沐楓慘然笑道，緩緩蹲下身體，坐在行人路石墩上，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逐漸又恢復平靜。

    秦小宸沒由來的有些心慌，慌亂搖搖頭，小心翼翼道：「只是昨晚聽我父親和二叔提起你，然後好奇之下就隨便找了個在天道學院的同學問了下而已，聽說你的女朋友叫姬魂兒，是天道學院最漂亮的女生，我好奇，就打算問問你。」

    「女朋友？」

    沐楓喃喃自語，一直平靜的眸子中神采劇烈變換，良久，才喃喃道：「她是我老婆。」

    秦小宸帶着疑問嗯了一聲，一點都不知道好奇心能殺死貓的道理，看着沐楓的眼神雖然弱弱的，但卻難掩其中強烈的求知慾。

    沐楓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下，掏出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輕聲笑道：「我們之間的開始完全是個意外，我是個插班生和魂兒一屆，她學的是美術，我是經濟管理。

    六年前剛進大學的時候，她就是天道學院最漂亮的校花，幾乎是全校公認的那種。我們的相識，還是有次我在食堂吃飯忘了帶飯卡，當時她站在我身後幫我這個普普通通的校友刷的卡，當時她獨自一人，站在食堂里，確實是最靚麗的風景。

    從那一刻我就覺得我愛上她了，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因為那種氣質，溫婉恬淡。

    這樣的女人，就算驕傲，也只會藏在心裏，不會露出來刺傷別人的。

    很善良，對吧？

    那頓飯是我們在一起吃的，然後我們相互留了個電話，心裏想着，怎麼也是欠人家一頓飯，咱一個爺們，改天怎麼也得要請人家吃一頓好的吧？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家庭，很久以後，等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是個標準的千金小姐，老爹有個市值上百億的大集團，即使在大秦帝都，也有着絕對分量的話語權。

    我自己都很難相信，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竟然就這麼狗血的跟這樣一個千金小姐在一起了。

    其實過程很平淡的，大三的時候我們正式在一起，大四，我要了她的第一次，當她第一次挽着我的手走在校園裏的輕舞飛揚的時候，所有的學長學弟才反應過來，學校里最美的一朵花，那個叫姬魂兒的女孩，真被我這癩蛤蟆拱了。

    大三到大四，中間的故事，太模糊了，就算你想聽，我也不願意講。大四下半學期，她帶着我去她們家，見家人，記得那會她當着她身家百億的父親的面，跟那個中年男人說，爸，這是我男人，等畢業，我們就結婚，你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我當時就想，這恐怕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中聽的一句話了，然後我就遭遇了所有人都期待的遭遇，魂兒的父親激烈反對，原本關係和睦的兩父女，差點因為我徹底反目。

    她的母親是個很和善的女人，對我也很好，但沒用，對待女兒的終身大事上，那個中年男人反對的異常激烈，這麼大的壓力下，我們還依然繼續交往着，一起上課下課，吃飯，實在想念對方了，就睡最便宜的商務酒店。

    但那段時間，我們還是很快樂的，也就在那年的下半學期，我加入學生會，從那以後，天道學院對外或者對內的一切活動，都活躍着我的身影。

    當時想法挺簡單的，總覺得身邊有個如此耀眼的女朋友，自己如果還平庸下去，恐怕我都不能原諒自己，他們所吹噓的天道學院風雲人物，學生會主席，就是大三到大四那兩年的時間了，過了這麼久，想不到竟然還有人記得。」

    沐楓停下來，躺在行人路旁邊的草地上，微微眯着眼睛，隨意揪了一枚草葉，放在嘴裏嚼了一下，微澀。

    「繼續說。」

    秦小宸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沐楓長長出了口氣，似乎想把憋在肚子裏的情緒全部吐出來，繼續道：「臨近畢業的時候，魂兒的父親找到我，那是我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他給了我兩個選擇選擇。

    第一，給我一筆錢，八位數，然後離開他女兒自己去逍遙快活，第二，給我一百萬，算是我創業的資金，我拿着這些留在大秦帝都，魂兒出國深造一年，如果一年後我們還堅持要結婚，而我手上這一百萬又做出成績的話，他就會答應我們的事情。

    呵，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魂兒也知道的，所以她也沒反對，那段時間，我們忙忙碌碌的準備畢業的同時，我註冊了一家公司，她準備出國的事宜，我們那會都很樂觀的認為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但畢業前的那天晚上，吃完散夥飯，我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她還是哭了，死死抱着我，哀求着我，讓我在和她說點什麼，說啥？我自己腦子都蒙蒙的，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第二天，畢業，一起相處了三年的情侶和兄弟全部各奔東西，我自己一個人坐在宿舍裏面，直到她上飛機的那一刻，我都沒給她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短訊。我們都知道，按照約定，我們再次聯繫見面的時候，恐怕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她剛出國沒幾天，她的父親就找到我，把一百萬的現金裝到一個箱子裏，交到我手上，跟我說以後是不是能跟他女兒在一起，也不管我用這一百萬能做出什麼奇蹟，這都是屬於我個人的，他不沾一點股份。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喝了些酒，他走後，我回到自己臨時租下來的房子裏，心裏想着，也許真該拼一次了。

    公司選址，招聘，開發軟件，我找了四個同樣剛剛畢業的年輕人，還有兩個跟我在同一所學校的死黨，然後整天都呆在公司，研究軟件編程。

    這個世界很現實，永遠不會出現一年之內從窮小子變成大秦帝國首富的奇蹟，我用了將近半年的時間開發各種小遊戲，辦公軟件，終於將當初的一百萬變成了市值兩千萬的中小型公司，雖然不算什麼，但這份答卷交到我的准岳父手中，當時我想，應該也可以過關了。

    然後在她出國離開的第十一個月，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相隔萬里，電話中我依然能聽到她的興奮聲音，還是甜甜的叫我老公，說自己最近就會回國，我們都到了結婚的年齡，並且完成了承諾，只要一回去，我們就立刻結婚。

    我說我想來星海城發展，她開玩笑說嫁雞隨雞，以後我們把公司遷移到星海城，就在那裏定居，還說為我準備了一份很大的禮物，我們打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國際長途，掛掉電話的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疲憊的近乎麻木的靈魂，才終於開始復甦。

    然後第十二個月，她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回國，在星海城短暫的逗留了三天，然後回到大秦帝都，坐進出租車裏，再次給我打了個電話，笑嘻嘻告訴我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兩個小時後在我公司的樓下接駕，當時我在忙着寫一個軟件程序，果真就沒去機場，安心在公司里等着，等着那個原本可以跟我一輩子走到老的女人。」

    秦小宸怔怔出神，看着沐楓恍惚的表情，輕聲道：「然後呢？」

    「然後，她死了。」

    沐楓平靜的語調不帶一絲一毫的起伏波動。

    秦小宸怔在原地，長大嘴巴，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從沐楓的眼神中，她突然間讀懂了剛才在自己提起姬魂兒這個名字的時候，面前這個男人徹骨哀傷的眼神，平靜到極致，本身就是一種瘋狂。

    「死於車禍，她出了帝都國際機場，來我公司找我的路上，甚至在車禍發生的時候，她還在給我發短訊，短訊已經編輯完了，但卻沒有發出去：大懶豬，竟然真不來接你最漂亮乖巧的老婆，一會見到你的時候，我要罰你抱着我說一萬遍我愛你。

    很天真的語氣對吧，在我面前，她的強勢與狡黠，我從來都看不到的。所以在我眼裏，她永遠都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當我知道後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太平間，來找我之前，她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婚紗和我的禮服，都放在她的包裹裏面，甚至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了。

    她還是那個捨不得讓我花錢的傻丫頭，把所有東西都替我準備好，可惜，她卻沒機會穿着婚紗在我面前。

    我把所有沾染着她鮮血的東西全部收起來，然後走到她父母旁邊，跪下，跟他們說，就算魂兒走了，依然是我的女人，只要你們不介意，我就是你們的兒子。

    她屍體火化的當天，我解散公司，離開那座城帝都，她回國之後在星海城買了一套房子，現房，也就是她給我準備的禮物，本來沒意外的話，那是我們結婚後的住所，但回來的，卻只有我一個，當我走進那套房子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除非我死了，不然這套房子，一直都是我的，就像她一樣，再然後，因為某些原因我消失了三年直到現在，呵，還真是個又臭又長的故事啊。秦小姐，你說這麼精彩的生命，這麼繁華的前程，怎麼突然間，就都不吸引人了呢？知道為什麼嗎？」

    秦小宸眼睛通紅，捂住嘴巴，用力搖搖頭，內心抽搐成一團，卻死死壓抑着自己，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沐楓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眼神安靜，帝都回到星海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在自己大學三年中劃出過無數絢爛軌跡的那個女孩，終究還是徹底離開自己了。

    她在她的墓地中。

    他在她的房子裏。

    一陰一陽。

    永隔。

    沐楓靜靜站起身，舒了口氣，看了一眼地上眸子通紅的秦小宸，淡淡道：「我先走了，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