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凡路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玄陰訣

    又向前飛了數十里，此時才剛剛天明，一輪朝陽在天邊呼之欲出，映照着秋日的大金湖泛起了片片金黃。在一座方圓不過里許的小島上，方言輕輕落了下去，找了塊略微平整些的岩石，盤坐下來恢復一路耗費的法力。

    此時方言的腦海中還在想着水猿洞府之事，盤算再三，初步可以斷定它們應該不會太過張揚，頂多就是在那個環島上悄悄尋找，不可能追到百里之外。吞下一顆丹藥，方言又拿出了兩塊靈石握在手上，不停地吸收其中的靈氣，慢慢地補充一路疾行消耗去的大半靈力。

    一刻鐘後，方言體內的法力約莫恢復了一些，可以支持他再飛上一段，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立刻又站起身來，向着大金湖外飛去。沿着來時走過的線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半天過後方言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出了大金湖。

    在一片岩石裸露有些荒涼的山峰上，方言御劍落了下去，片刻之後，便在山腳下找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山洞。方言甚至沒有驚動住在洞穴深處的低階妖獸，就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閃身進入了藍珠空間。

    到了這裏，方言才真正安下心來，盤腿坐在香蘿果樹上，全部心思都在恢復損耗的法力。不知過了多久，方言才將全身的法力恢復如初，耗去了數顆丹藥和十餘塊靈石，這也是他法力遠超同階，耗費當然驚人，不過方言並不在乎。

    此時空間裏面被魔修血劍攪得七零八落的靈藥，已經基本恢復過來，當日方言只顧着與那魔修爭鬥，只能任憑這柄頗具靈性的血劍在空間中肆虐，傷害了不少珍貴的靈藥靈草，讓方言十分心疼。前幾日方言在尋找水猿洞府之時，也抽空修補了這些靈藥，好在都沒有傷及根本，否則方言都要痛不欲生。

    這一趟秋獵之行時間很短，前後不過五六天，收穫卻是十分驚人，但有大半都是來自那名魔修的儲物袋。想起這魔修還在自己識海中盤踞，方言就是一陣陣的頭疼，現在除了用魂牌壓制住他躲藏的玉符，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也不知道回去之後能否找到有效的辦法，將這個致命的隱患除去。

    從空間裏出來，外面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此時方言倒也不用急着趕路，就在這個洞穴中找了一處寬敞些的地方，悄悄地布下陣法，在裏面鋪上獸皮被褥，躺在上面一邊吃着乾糧，一邊拿出一枚玉簡悠閒地看着。

    這也是一枚從魔修手中得到的玉簡，看上去正是他的主修功法，叫做葵水玄陰訣。在與其鬥法之時，方言切身感受到了這部功法的強大，自始至終這魔修在法力上都全面壓制了方言，尤其是在比拼法術時，若是全憑法術方言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敵。

    這其中當然也有修為上的差距，可這魔修法術的強橫也毋庸置疑，每次隨手發出的法術都讓方言不敢正面對抗，只能是藉助自己精妙的符籙之術，才勉強與之抗衡。而這魔修也不過才鍊氣七層，方言曾經見識了不少比他修為還要高的修士，可在法術上的威力沒有幾個超得過他。

    可見這部功法的等級絕對不低，能夠培養這般弟子的天魔宗，想來也不是離火門這樣的小宗門，而這部明顯是複製出來的功法，能否修煉就是一個問題。若是這天魔宗是南越國的宗門，方言想也不想就會將其束之高閣，只是當作普通的玉簡參考之用，絕不敢作為主修功法來修煉，那可是犯了大宗門的忌諱，弄不好就要人頭落地，有可能還會連累家族。

    現在這功法是來自從未聽說的天魔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宗門方言也不了解，而且隔着十萬里之遙的護軍山，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把勢力擴展到這裏。雖然也許會有這個宗門的修士偶爾來到此地，但只要小心行事，不將這門功法大肆擴散，應該不會引起這些修士的注意。

    而且這門功法方言並不打算自己修煉，相比之下青陽訣更加適合自己，而這部偏向陰屬性的功法其實方言並不合適，就算可以修煉方言也不願意，那魔修練得自己都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讓方言看着就難受。

    南越國也有魔修，不過十分稀少，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宗門和散修在修煉，可想而知他們的功法如何。魔道講究有教無類，並不注重自身傳承，對弟子也沒有太多的限制，只要願意入我門牆便是同門弟子。

    與道門的法不輕傳相反，魔門的教義和功法很容易就可以獲得，當然這些也是僅限於普通的功法，像玄陰訣這一類明顯是高階的功法，還是很難到手的。不過這樣也造成了魔道功法的廣為流傳，據說在一些坊市都可以買到，至於功法等級如何，只看這些年魔道在南越的式微就知道了。

    魔門的這種傳道方式，曾經讓魔道在南越歷史上達到過一個鼎盛時期，據典籍記載，那時幾乎所有的南越國門派都有修魔者，甚至出現過不少著名的魔修，讓魔道一度在南越國極為盛行。

    可惜魔道的修煉過於偏執，無所不用其極，蔑視世間一切規則，就連道義人倫也棄之如蹩履，在連續出現了幾個凶焰滔天的魔頭，讓南越陷入了千年之久的劇烈震盪之後，也讓南越的大小勢力開始警覺。

    據方言看過的典籍上說，在萬年以前南越國發生了著名的平魔之戰，當時不堪忍受的諸多宗門在幾個大宗門的帶領下，付出慘重代價將幾個實力強大的魔宗掀翻在地，隨後又將那些無所顧忌的大小魔頭追殺殆盡，這才逐漸確立了道門的統治地位，也是這一戰之後幾個大宗門藉機劃定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將南越國的各處修煉聖地瓜分一空。

    平定了魔門之亂後，為避免魔門捲土重來，幾大宗門又痛定思痛，聯合數百中小門派，對魔門的法典和修煉進行了口誅筆伐，共同制定了一系列不利於魔修成長的規則，將其中一些過於血腥和偏重殺戮的功法列為禁法，不准任何修士修煉，一經發現立刻會被誅殺，功法也被付之一炬，直接導致了南越國魔門的迅速衰落。

    魔門的教義傳承雖然大都被毀了，可也有不少魔道的法術和低階功法依舊流傳了下來，主要是南越國修士自古就有修煉魔功的傳統，背後恐怕還有南越國修煉資源短缺，而魔法的修煉對靈物的需求上要小很多，無形中也給那些出身卑微的修士一條出路，所以修魔在南越屢禁不絕。

    對後來的修魔者，這些宗門的態度顯得相對和緩一些，而且經過清洗之後的魔門法術大都相對平和，基本上都廢除了其中血腥濫殺的內容，功法的等級也不高，對道門沒有什麼威脅。其實道門也有專修殺道的修士，只不過講究個正義公平，戴上了一頂大義凜然的帽子，而不像魔門無原則的隨意殺戮。

    除此之外，魔門功法簡單易於入門，初期對資源靈氣要求不高等特點，讓不少小宗門和散修很感興趣，不少人開始研究和改編魔道法術，改頭換面之後居然大受歡迎，不少功法甚至成為一些小勢力的主修功法，就連一些宗門也開始借鑑其中的內容，相應的少數魔道修士和功法也在南越國保留了下來。

    就方言所知，南越國的修煉風氣還是很開放的，多數宗門和家族並不禁止弟子修煉其他的功法，只要不違反門規，修煉什麼功法根本就不會過問，這也使得魔修鬼修一類的修士，在南越國並不罕見，只是沒有十分強大的傳承而已。

    不像這些強大的道門，都有傳承久遠的高階道法，威力無匹法術高強，又經過無數代修士的千錘百鍊，可以讓門中的弟子們放心修煉無虞，而不必像魔修鬼修一樣，總是擔心自己不知何時會走火入魔，枉送了性命。

    而且現在的大小宗門也都吸收了一些魔門的精華，當年並非拿來就付之一炬，而是在反覆研究以後，取其中有益的部分加以改良吸收，補充到自家宗門的功法中去。比如現在的八大宗門就有不少成名的功法據說源自魔門，除了這些魔門功法的確有其高明之處，只怕也與南越國自身功法匱乏有關。

    而這部玄陰訣無疑是一部高階的魔道功法，就此放棄實在可惜，方言也打算拿給青鸞修煉，因為他依稀感覺到青鸞適合修煉陰屬性的功法，而且若是青鸞修煉有成，與她雙修玉鳳朝陽的方言也會受益匪淺。

    他現在擔心的只是怕被發現，若是被人得知青鸞修煉的是一門頂級魔功，恐怕會引來無數人的覬覦，尤其是那些功法稀缺的小勢力，說不定會採取當年水雲門對付劉明遠那樣，給他栽上一個罪名然後再下手追殺。方言這樣想也不無道理，修仙界從來不乏為了利益而陷害他人的事情。

    還有就是擔心被天魔宗的人看破，連這個鍊氣期的魔修都可以跨越千山萬水而來，那這個宗門的高層又該有多麼恐怖的實力，說不定早就有人在南越國，否則怎麼會有水猿洞府的地圖，連帶着將南越國的地形都描繪得這樣清楚。

    思前想後，方言最終還是打定主意讓青鸞修煉這部玄陰訣，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一來方言手上沒有更好的陰屬性功法，以後能否得到如此高階的還很難說。再者只是青鸞一個人修煉，她現在是自己的侍妾，多數時間都是在方言的住處，幫着照顧方言和打理他的靈田，基本上都是在山峰內，並不時常在外面走動，應該不會暴露出來。

    再說方言依稀記得在宗門的傳功殿，也看到過幾本殘缺不全的魔道功法，也不知道那死要錢的管事身上還有沒有，有機會倒是可以找上一本類似的功法，讓青鸞隨意地修煉一點，也好掩飾這部玄陰訣的存在。

    想通了這些關節處，方言拿定了主意，回去之後就讓青鸞開始修煉。迷迷糊糊之中，方言和衣倒在被褥上睡着了，只留下魔藤在一旁守護。

    第二天清早，天剛蒙蒙亮時，方言就早早起來趕路，和來時一樣身着一身黑衣，出發前他還刻意地裝扮了一下，完全是一副窮苦散修的樣子。歸程比來時快速的多，一天下來除了在法力快要不濟時休息了兩次，其餘時間都在御劍飛行。

    兩千餘里一掠而過，方言依舊選了個山洞，躲在裏面休息了一晚。餘下不足千里的路程，而且是在經常有修士獵妖的地方穿過，此時正值秋獵的尾聲，一路上方言都看見大批開始返回的修士，不時有掛着數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獵妖修士，從方言身邊大搖大擺的飛過。

    每次遇上這種情況，方言總是小心地閃避在一旁，外出的修士最忌憚被人不懷好意地關注，方言可不想被人誤會，引發無謂的爭執。如此一來路上倒也太平了不少，不少修士看見方言窮酸的樣子，又很知趣地躲在一邊，都是一臉的鄙視，也有修士對他點點頭然後飛掠而過。

    剛到午時方言就遠遠看見了要塞的高牆，離石堡已經不足百里了。正巧這時又遇上了幾名在石堡值守時認識的修士，其中一人還在他這裏買過符籙，看上去幾人收穫不錯，一邊飛行還一邊大聲地談笑。

    相互談笑了幾句，方言就與他們結伴而行，路上眾人都說着這次秋獵的收穫，方言當然不敢說實話，只是說自己這次是來歷練而已，並沒敢過於深入。百里的路程談笑間就到了，方言就和他們一起進入要塞，再回到宗門營地。

    這一趟下來，總共才花了七八天時間，連青鸞都覺得有些驚訝，以為他只是在外圍轉了轉就回來。而方言沒有多說，只是一臉神秘地把她叫到密室之中，弄得青鸞紅着臉，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