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不知歲月,現在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方言感到一身疲憊,很想找個地方歇息。這處向上的通道里,有不少的鬼靈隱藏其中,在滅殺了幾隻以後,其他的竟然知道躲起來,只要方言的魂牌升起,就再也沒有遇到鬼靈,看來這鬼物靈智還真的不低。
沒過多久,方言走出了洞穴,來到一處黑霧籠罩的巨大叢林之中。天空之中看不見太陽和月亮,只見一層厚厚的黑色雲霧,像個大鍋蓋一樣扣在地面上空。這是一處奇怪的叢林,到處生長着黑色的樹木,十分高大枝條眾多,卻沒有幾片樹葉,有些像凡人居住的山林中深秋時的樣子。
地面上長着墨綠色的野草,這種野草方言從未見過,有一種和外界草木迥異的生機之氣,但是沒感覺到靈氣,可以肯定不是靈草。踩在草上沒有常見的鬆軟的感覺,倒是有些象踩在碎石上,只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這種草只怕連妖獸都咬不動,也不知道哪種魔獸能吃。
方言一直圍着這片樹林邊緣走着,沒有冒然進去,直覺中有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未知的陷阱。轉了一會兒,方言又走回了原地,看着漆黑一片的樹林,沒有一隻魔獸和鬼靈,怎麼看都不像善地。
想了半天,方言一咬牙踏進了這片樹林。踩着地上堅硬的墨綠小草,穿行在黑漆漆的樹林中,空中一絲風都沒有,小心地走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並未遇到危險,但他一刻也不敢放鬆,那種危險的預感並沒有離去。
漸漸來到樹林深處,裏面安靜的一根針落下都能夠聽得見,突然傳來了輕微的「沙沙」聲,方言心頭猛然一緊,立刻身形一動,順勢攀到了一棵大樹上,隱匿住身形,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樹林中光線很暗,只是隱約見到一隻巨大的蠍狀魔獸,被一隻黑色的長蛇牢牢捲住,從地底伸出,纏的一圈又一圈,最後無聲地抽搐了幾下,就氣息全無。
樹林中變的聲息全無,四周又是死一般的寂靜。方言的確嚇壞了,那條妖蛇實在太大,光是看見的部分就有數十丈長,一卷之下就把獵物死死纏住,隨手就將它活活勒死。這到底是什麼妖獸,若這是一隻妖蛇,如此大的身形只怕有二級修為,自己這身板還不夠它塞牙縫。
方言躡手躡腳地向右後方走去,想要繞開這蛇妖的盤踞之地,找個地方休息,再吃些東西,估計自己有一天滴水未進了。繞了很遠的路,方言終於避開了那妖蛇盤踞之地,來到了一處山腳下。這是一座黑色的石山,山上全是石頭,沒有一株草木,只是沿着石縫耷拉下幾根藤蔓,山頂上空空如也,沒有一絲生氣。
這處山頂倒是可以作為休息之用,等下觀察一會兒再布下陣法,就可以在此歇息一晚,方言實在是又困又餓。繞着這座小山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危險,方言這才放心地向着小山走去。剛剛走到山腳,突然那道看似纖細的藤蔓倏地捲住了方言的腳踝,一瞬間數十道大大小小的藤蔓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團團纏住了方言。
方言根本就沒有想到,異變發生得如此之快,一時間觸不及防,長長的藤蔓就像剛才看見的妖蛇一般,緊緊地勒住方言的身軀,尖銳的觸鬚立刻扎進了方言的體內。方言鍛體已非一日兩日,等閒的低階法器根本不能奈何,肉身就可以抵擋,但是這尖刺卻一下就刺了進去,方言頓時感到全身一麻,體內法力運轉不再受自己控制,全身血液像是被迅速地抽取,連神識都有些隱隱作痛。
這是什麼妖獸,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一點防備都沒有就被制服了,這樣下去方言很快就會被吸乾。方言趕緊下意識地默念藍珠空間,這是自己最後的底牌了,轉眼間方言就出現在空間裏,沒想到周身纏滿的藤蔓也跟了進來,這倒是奇了,方言試驗過很多次,除了死物和靈植草木,只有與自己簽訂了神魂契約的活物才可以進來。這東西肯定沒簽契約,那就一定是草木類的東西了,難怪也可以跟進來。
既然是草木,而且到了自己的空間裏,那可就是自己說了算,由不得這藤蔓興風作浪。想到這裏,方言盤坐在地,狠狠地運用榮木訣吸取藤蔓中的生機和靈氣,經脈內實在容不下時,才灌注到周圍的靈草中,速度比平時快了十倍不只。
看似平靜的空間裏,一個人靜靜地盤坐在山包上,全身上下都被巨大的藤蔓團團裹住,整個空間都快要擠得裝不下了,若不是方言此刻滿臉的痛苦,還以為他正在修煉什麼功法。藤蔓沒有停止吸取方言體內的血液,而方言也沒放鬆,瘋狂地吞噬妖藤的生機法力,一場生死搏鬥就在這種詭異的平靜中激烈地進行。
漸漸地方言有些失血過多,大腦出現陣陣的暈眩,但他使勁地咬着自己的舌頭,極力避免昏睡過去。同時他瘋狂地高速運轉榮木訣,猛烈地吸取妖藤的生機法力,帶着濃重木靈氣的法力呈現墨綠色,像一股股流水一般被方言吸入體內,全身的經脈一陣陣的刺痛,被龐大靈力充斥的經脈和丹田感覺都要爆開來。但是方言速度卻更快了,都沒有時間把體內的靈力灌注出去,因為只要比妖藤慢上一息,就有可能被妖藤搶先把自己吸乾。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一人一藤的爭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他們仿佛都明白,現在已經是生死關頭,誰可以早一息甚至一剎那吸乾對手,誰就能活着,而對手就只能死去。生死關頭方言一身大汗,體內丹田和經脈全部腫脹,充滿了妖藤的木靈氣,經脈的管壁都被撐出了一道道的裂痕,若不能快速解決它,就算自己最後贏了只怕經脈都會全廢,仙路也就此斷絕了。
「啊!」方言開始聲嘶力竭的大吼,丹田裏的木靈氣都快撐爆了,不等吸乾妖藤,自己先要爆體而亡。為今之計,只有冒險強行衝擊鍊氣四層,藉助沖關之後擴大了的丹田來容納更多的靈氣,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方言雙眼圓瞪,強忍住渾身的劇痛,拼命地壓縮丹田裏面的靈氣,而這些木靈氣又不是煉化而來,根本不聽調動。但方言顧不得這麼多了,調動有限的靈力強行裹狹着蜂擁而來的木靈氣,圍着丹田中間的靈氣團瘋狂地轉動。
方言的丹田裏一時間沸騰起來,灰白色的靈氣和墨綠色的木靈氣卷在一起,被擠壓成一個大大的雲團,丹田的內壁也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方言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妖藤突然傳來了一道神識,嚇得方言差點法力混亂,這藤蔓還有神識,這世界也太瘋狂了。仔細一感應,原來這妖藤向方言屈服了,它體內的生機快被方言吸光了,再這樣下去它就會被活活吸死,這妖物竟然還會惜命。
不過方言不敢放鬆分毫,誰知道這妖藤靈智有多高,萬一它還會使詐,那方言就真的傻到家了。方言趕緊稍稍分出心神,催動魂牌運用那篇經文裏面的禁魂咒,同時傳出一道神識,要這藤蔓放開心神所在,隨即禁魂咒就打進了它的神魂內。一切都很順利,連方言都難以置信,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遇上了。
很快,通過魂牌方言和妖藤溝通上了,那妖藤叫做嗜血魔藤,是一種上古魔種,以吸食血液為生。靈智遠沒有方言擔心的那麼高,基本上就是最簡單的一點意識,剛才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求生的本能讓這魔藤發出了屈服的信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言連忙把體內的木靈氣一點點放出來,除了魔藤,其他的靈草也吸收了不少,空間裏木屬性的靈氣濃郁了很多。這時魔藤收縮成數丈長,盤成幾圈圍在方言身上,可惜那些吸走的血是還不回來了,就算可以方言也不敢要。
方言從儲物袋裏拿出兩顆丹藥吞了下去,都是修復傷勢所用。在空間裏方言靜靜地休養了數個時辰,感覺體內沒有大礙,這才偷偷放出神識看看周圍,然後神識一動又回到了那個小山上。這裏估計是那魔藤的地盤,方言用神識簡單地要它守住這裏,不可放任何東西過來,隨後就來到山頂,找了個平地盤腿休息。
由於失血過多,再加上丹田和經脈破裂,儘管方言休養了幾個時辰,現在仍然是一臉慘白。丹田和經脈的傷勢好了很多,但要完全恢復還要至少數月,這種傷勢修復起來極為緩慢。血氣的損失倒好辦些,畢竟方言煉體的時日不短,肉身的底子還在,只要加大血氣吸收,恢復幾天之後就會好轉。
感覺身上有些力氣以後,方言站起身來,在周圍小心地佈下了金剛鎖魂陣,這才拿出準備好的酒肉,吃了起來,吃飽喝足又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感應一下魔藤,發現它真的按照自己的吩咐就守候在四周,這才完全放下心來。看來這魔藤只是開啟了一點點靈智,比妖獸還要低,但是在植物中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至少自己就沒聽說過植物還有靈智的。
這魔藤經過一夜的休養,生機也略微恢復了些,不過比起昨天還是差了太遠,以後說不定還要派上大用,所以方言決定這幾天先把它恢復到最好狀態。辦法方言當然有,那就是榮木訣,這片樹林雖然談不上生機勃勃,但也有不少的草木,恢復一株魔藤綽綽有餘。
隨後的幾天,方言一邊恢復自己的傷勢,一邊一點點地幫助魔藤恢復。方言的血氣恢復得很快,經脈和丹田就慢上不少,也是預料之中,而魔藤的恢復遠超方言的預計,不過也可以理解,如此惡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植物,恢復能力強悍應該也算是生存手段之一。
魔獸沒有收成,倒是收了一株魔藤,也算是不錯了,方言想要就此回去,掐指算算出來已經有四五天,再加上經脈丹田的損傷還沒有恢復,擔心再出意外。可是又心有不甘,沒有收取一隻魔獸,雖然這魔藤比一些魔獸還要兇悍,但也只是適合用在特殊的環境下,沒有魔獸好用。
再說魔藤這種強悍魔物都被自己收服了,收服一隻魔獸應該要容易一些吧,這附近總不會有比這還厲害的,不如趁此機會再找尋一下。以後再來此地也不知何時,況且還不知道這裏以後會不會發生異變呢。好容易說服了自己,其實還是方言的貪心作祟,他決定再探索一段就回去。
這片樹林還有不少魔藤這般強大的魔物,方言還是要小心行事,不過走之前,他還是先到了魔藤的巢穴里,將那些還有點價值的魔獸材料和皮毛收拾了一番,多少也值些靈石。然後溝通了一下魔藤,讓它縮小了卷在自己手腕上,看上去就像一個黑色的手鐲。
有魔藤做嚮導,方言很快就避開那些實力強大的魔物,一路穿過這片樹林,來到了一處狹窄的洞口。之所以會來這裏,是因為紫瞳獸的提示,可是它神識畢竟還很弱小,表達了半天也沒說清楚裏面有什麼,方言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