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獨方言,飛舟上有很多人看來也是第一次乘坐這種飛行法器,初期的鍊氣修士不能飛行,在高空中飛行的感覺,還是讓這些年輕人興奮不已。大家都向外面指指點點地說着話,不是有人探出頭去,看着下方的風景,很快又嚇得縮了回去。
方言也是如此,從來沒有在這麼高的地方飛行,十分好奇地看着下方壯麗的山河,城市和田野就像鑲嵌在茫茫大山中的一個個小格子。飛舟外圍有防護罩,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外面刮過的狂風。
飛舟之上,幾位管事模樣的修士在一旁打坐,只有那名老年修士被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修士圍着,問這問那。那位老修士就是接引方言入門的那人,和顏悅色極有耐心,不管別人如何問,總是和氣地輕聲說着。
方言對這位老年修士很有好感,可惜離的太遠,飛舟上又有些擁擠,實在不方便過去,只好和其他修士一樣,或打坐或想着心事,漸漸地沒有了初上飛舟時的新鮮。
飛舟看似緩慢,其實一天也有數千里。三日後,飛舟飛入了一片蒼莽的大山,越過一片雲霧繚繞的閣樓群後穩穩地落了下去,停在一處大殿前的廣場上。站在廣場上,眼前的這座大殿極其雄偉,四周還有幾處殿堂樓閣,鱗次櫛比,飛檐青瓦,再配上參天的大樹,好一派仙家氣象。
一眾修士紛紛跳下飛舟,排成幾列跟在那幾人身後,走向那處石基飛檐的大殿。大殿只有兩層,卻是十分高大,白石青瓦,畫柱雕梁,門楣上方一副巨匾,幾個篆體大書「執事堂」。
進入堂內,一眼看見一副碩大的中堂畫卷,畫着山石花鳥,走獸蟲蛇。正中間擺放着一尊紫色雕花大案,後面是一張高背鑾座,上面端坐着一名青袍修士,束髮長髯。兩邊各擺放了一溜雕花木椅,上面端坐着十餘人,離得很遠方言就感到了淡淡的威壓,只怕這些修士每人都不簡單。
大殿十分寬敞,有八根蟠龍大柱,高聳挺立,撐起一面鑲滿淡淡螢石的描花屋樑。整個殿內都用白色水磨雲石鋪地,光可照人。數十人魚貫而入,也只佔了大殿的小塊地方,四處顯得空空蕩蕩。
領頭的築基修士帶着眾人走到長案前,躬身抱拳施禮道:「回稟掌門,這次收錄的十名外門弟子,三十五名僕役弟子全部帶到,請掌門訓示。」
長髯修士一擺手,領頭的幾位修士就躬身退出了殿外。這時長髯修士從案後走出,一一看着眾人,和聲說道:「各位同道,本座泓雲子,忝為本宗掌門。諸位既已到此,則從即日起,成為我離火門弟子。唯望諸位遵守門規,全心修煉,恪盡本職,揚我離火宗傳承。下面就請各位靈峰執事挑選弟子,外門弟子全部進入赤鷲峰。」
三言兩語掌門泓雲子就說完了,十餘個修士把眾人草草一分,每峰二三人,不過一刻鐘就完事了。方言都還未記清有哪些靈峰,就已經結束了,只好趕緊跟隨着一名青廬峰的執事,剛才他被分到了這座靈峰。
一起分到青廬峰的還有一男一女兩人,那名男子的修為最高,鍊氣二層,看年紀比方言大個一兩歲,小宗門對僕役弟子的年齡要求要寬些。而那女弟子和方言相仿,十五六歲年紀,長得眉清目秀。
三人緊緊跟在那名執事身後,坐上了一件小舟法器,飛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得一處山峰。路上方言趁那兩人沒注意,從衣袖中滑出一個裝了十塊靈石的小袋子,悄悄塞給那名執事。那人愣了一下,馬上會意,若無其事地收起,沖方言點了點頭。
那座山峰就是青廬峰,山體十分高大,像這樣的大山離火門一共有九座,連同周圍的山嶺,號稱九峰十八嶺。來到青廬峰山腳下的一處管事閣,到了這裏就是這些執事的轄區,吩咐閣內之人很快辦好了三人的入門手續。
每人領了一個儲物袋,裏面裝着一枚玉簡,一套灰色長衣,幾塊靈石,一瓶丹藥。隨後又帶着三人依次進了一間房間,方言最後進去,那名執事把他領到一張圖前,指着地圖說道:「我離火門共有九峰,我們青廬峰等幾峰以種植為主,下轄騎龍、落霞、落雲三嶺。峰內靈氣尚可,但僕役弟子主要作些雜役,說白了就是打雜的。到下面三嶺的話,靈氣差得多,但是只要種些靈谷、靈草,其餘時間自己支配,只需定期告知各嶺的管事即可。師侄你意下如何?」
方言哪裏還不明白,這是執事見他上道,在提點他,連忙謝道:「但憑師叔做主,弟子只是想要多點時間修煉,宗門的任務弟子務必完成。」
「好,那這幾處山嶺你選上一處吧,不過具體在哪還要問過嶺上的管事。」
方言看着地圖,看了一會兒,看中了落霞嶺上的一處地方。那裏離宗門稍顯偏遠,但附近數百里內都是平原,是進出宗門的要道,不遠處還有一處坊市。想到這裏,方言朝那處地方指了指。
「嗯,那處地方雖然偏遠,但勝在地方較大,任務也不重,在僕役弟子的任務中算是不錯的。」說完就叫來一人,讓他御劍帶着方言飛過去。方言未到中期還不能飛行,自己去的話,少說要半日,第一次去可能都找不到地方。
那名弟子就帶着方言走到外面,御出飛劍,載着方言向落霞嶺飛去。找到嶺上負責的管事,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內門弟子,鍊氣後期,名叫蕭楓,這些都是路上這名弟子告訴他的。
方言連忙塞給載他而來的師兄兩塊靈石,趕忙來到簫管事的住處。這是一處帶着小院的閣樓,裏面有幾位凡人僕役和丫鬟,見他是修士,趕緊入內通稟。
不一會,方言聽傳走了進去,來到閣樓的客廳之內,只見一個寬大的房間裏一張案幾,幾把椅子,陳設並不奢華。這名叫蕭楓的管事二十多歲年紀,濃眉大眼,身材高大,儀表堂堂,說話聲音洪亮,身上修士的孤傲不群之氣不多,倒有幾分像是綠林中人。
方言連忙拜見,說了在峰內管事閣的事,又請他吩咐,說着遞上了兩壺好酒。那簫管事開始還客套兩句,見是酒就好奇地打開,一聞酒香頓時大喜,張口就問方言想到哪裏。方言暗暗鬆了口氣,看他摸樣就像是好酒之人,試了一試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連忙在客廳邊上的一處沙盤上,找到一個水潭邊上的位置,那裏有四十餘畝靈田,還有不少地方都沒有開墾。而且這處地方環境十分幽靜,平時無人打擾,正是適合一身秘密的方言。
果然蕭楓聽後爽快地答應了,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塊玉簡,上面有幾種靈植所需的法術,又讓僕人拿來一套靈植的器具,都是低階的法器。方言連忙稱謝,那蕭楓擺了擺手,非常大氣地說,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還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來自己在家族裏學的這套東西還很實用,人情世故在哪裏都用得上,修士首先也是人,修煉之前先學做人,父親的教誨很有道理。
告辭了蕭楓,方言來到了自己住處。這處地方看起來很久沒有人住了,可能是比較偏僻的原因,屋內都積了厚厚一層灰。房子是青石建成,百年以上的靈木隔成一個個房間,所以看不出一點腐朽坍塌的跡象,只是房間裏的家具凌亂不堪,桌子椅子擺得到處都是,地上鋪着青石板,除了有一層灰,依然光潔如新,看來當初蓋房子的人很是精心。
房子外邊鄰近一處水潭,靠近水潭處還別具匠心地蓋了一個半懸空的小亭子,方言看了很是喜歡。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之後,方言開始動手清理屋子,修士做這些可快了許多,一個時辰的時間,四處煥然一新。方言還計劃就着潭邊蓋上一處小院,再選一處地方開闢一個藥田。
天色漸晚,方言就在自己的廚房裏熬製了一份獸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不知道要在這裏生活多久,總要把這裏變得更舒心才成,修煉不是要讓自己成為沒有了七情六慾,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而是要讓自己的內心超脫種種的限制,讓自己的本心自然地成長,達到本我。所謂萬化天成,人是生於天地間的生靈,也是被這方天地造就的靈物,順應本心,不論順天意還是逆天道,時時不忘本我才是修煉之途。
至少方言就是這樣,凡心深重,即使人在仙途,依然帶着不可磨滅的凡心,裝滿了凡人間的世故人情。
吃罷晚飯,方言把浴室改動了一番,那個大銅鼎放在中間,其他一應物件還要去添置,現在先用湯藥鍛體,修煉一番再說。泡湯完畢,方言就進入了藍珠空間,上次買的破盤子丟進去後,一直沒有機會進來,現在終於可以看看了。
到裏面一看,方言嚇了一大跳,裏面的靈草長得就像野草一樣,有的長到了一人多高,快要長到這處空間的頂上了。方言撿出一些成熟的靈草收了起來,又種了一些煉體湯藥所用的,還有那些不知名的種子,也每樣種了一點,裏面又變得密密麻麻。
那個盤子找了半天都沒看見,只見到一些碎裂的殘片。難道被這顆珠子給吃了,方言只知道它會吃有靈氣的靈物和靈石,可那個破盤子一看就是沒有靈氣的,怎麼也會吃呢。方言小心地撿起那些碎片,準備帶到外面扔了。
忽然他發現地面的顏色好像和以前不一樣,整個泥土表面都覆蓋了一層淡淡的土黃色,就像那個盤子以前的顏色。難道這就是珠子吃下去的東西,莫非每次並不是它自己要吃,而是培育空間裏的靈草所用,那個盤子很可能是一種土屬性的靈物,而且是靈草非常需要的東西。看了半天也只是猜測,弄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言也懶得去想,只要有好處管它是什麼,想到這裏方言閃身出來就睡覺去了。
沉沉睡了一夜,方言來到他負責的那塊靈田,面積不小,有四十餘畝,任務是每年繳納兩百斤靈谷、一百斤白果。靈谷一年一熟,白果是兩年一熟,都是宗門修士或飼養的靈獸所需。看了半天,方言是喜憂參半,憂的是上面滿是長長的野草,想種靈谷除草就要用幾天,而喜的是靈田裏竟然有不少白果樹還活着,今年可能就會有收成。
照着那枚玉簡所說,方言取出靈植所用的工具,賣力地在田中除草翻地。幾天下來,方言平整出一塊塊的靈田,又把還活下來的白果樹小心地移植在一起,連樹苗也一株不少的收攏起來,能在這裏生出來的幼苗總能更快地適應土壤,等到把這些果樹和幼苗全部種下,整整佔了近十畝地,又種下了十畝的白果樹種子,所有的活總算是完成了一半。
白天方言在靈田裏干農活,晚上就泡湯藥,閒暇時就習練靈植術,從靈雨術開始,反覆地練習。反正方言在祁月仙城裏買了不少丹藥,每天都奢侈地用丹藥輔助修煉,要是被人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就是內門弟子都沒有這麼高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