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前去找他之人自然撲了個空,在他原本的住處,只看到正在療傷的繆寧和她的騎奴。品書網幾人聽說方言剛剛出門,連忙回身到附近查找,隨即繆虔飛又命族人,四下尋找方言的下落。
等這幾人剛走,繆寧忽然間生出一種感覺,這名叫做嚴方,與自己相處了數月的前輩,或許今天離開之後,就將一去不返。繆寧心裏頓覺一空,說不出是何心情,只是一想到再也看不見那張溫和的面龐,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方言飛快在繆家駐地內穿梭,剛才為了借用此人的身份,方言搜魂之後,又花了一些時間模仿他的言行,此刻才匆忙出門。其實他早就在關注此人,因為此人近期專事照顧傷員,方言曾經就有打算,若是繆虔飛不允他前往護送,他就借用此人的身份離開。
來到族中前不久修建的一座廣場,此處已經圍了千餘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出發,可是主事之人卻遲遲未來。路上方言都有些擔心自己遲到,這些人已經提前離開,那時說不得只有奮力追趕上去,現在看來還不算晚,或許還要再等一會兒。
其實他並不知道,本來這些人早就走了,就是為了尋找他而耽誤到現在。修羅宗的兩名弟子指名要見到他,可是遍尋各處都沒有看到人影,繆家族人也非常奇怪,這幾天駐地幾乎無處不見方言的身影,怎麼要找他時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修羅宗的來人立刻感到一絲古怪,其實對陳翱之事他們只是例行公事,最初也認為他是死在妖蟲之口,因為就在那晚之後便在城中消失,從此再無音訊。可陳翱消失的太過乾淨,一點痕跡都不留,不像是妖蟲的手筆,而此刻本應與他聯絡的修士嚴方,又突然無故消失。如何不令人生疑。
繆家駐地頓時雞飛狗跳,上千名弟子在四處尋找方言,可這次自然不會有結果,卻將那些傷員丟在空地上不聞不問,那些準備護送之人更是焦急不已。或許是繆虔飛突然記起這檔子事,命人前來代替他前往,而他只怕不能就此離開。兩名修羅宗弟子就守在這裏向他要人。
抬起數百名重傷的繆家族人,眾人分別登上了數艘飛船。片刻之後,飛船騰空而起向關隘飛去。船上那些護送的修士對剛才的事情一臉不解,小聲地議論紛紛,只有方言心中如釋重負,總算又擺脫了一個大麻煩。
飛船急速飛往關隘,到了那裏便七手八腳地抬着傷員,穿過峽谷,一路直出飛橋,竟然沒有半點阻礙。方言其實最擔心在這裏遇到不測。因為他此刻是用秘術假作他人,修為不夠根本看不出來,而這裏想必有高階修士坐鎮,稍微留意就會看出破綻。
居然如此順暢,方言暗鬆了口氣,而此刻他們才剛剛通過飛橋,前方就傳來催促之聲。大聲地喊着將傷員趕快抬上船去。一行人趕緊過去,腳下又不敢踏錯,等趕到戰船停靠之處,眾人又圍向艙門,慌忙將這些傷員抬上去。
誰也沒有發現,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悄悄溜進迷霧中,然後再也沒有出來。囿於此地特殊的環境,而眾人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運送傷員上,沒有誰想到,竟然有人偷偷鑽進霧中,這裏可不是善地,茫茫濃霧深處充滿了危險。
等到傷員全部運上戰船。只有少數人跟隨一路照顧,大部分護送的繆家修士又從原路退了回去,仍未有人注意到少了一名子弟。或許方言假扮之人本身就很不起眼,又或許眾人根本就沒心思關心旁人,這次蟲潮之後,所有人在繆家的日子都會過得很艱難。
濃郁得幾近黏稠的迷霧中,方言認準一個方向急速向前奔去,這是他在迷霧山學到的經驗,不去管什麼地形走勢,只是盯准一個方向,一點點飛縱過去。儘管這樣依舊危險重重,不單是這裏異常複雜的地形,還有那些來去無蹤的妖蟲,迷霧中是它們的地盤。
好在方言有驅蟲粉護身,那些妖蟲並不會上前來攪擾,只需一心一意趕路就行,方言時刻用神識查探四周,每過一段就停下來休息片刻,再重新確認下自己的方向。即使沒有妖蟲的威脅,方言這一路同樣很不輕鬆,沒走多遠就有些支撐不住,又要花不少時間來恢復。
在這種地方行進,無論神識還是法力都消耗甚巨,走不多久便耗去大半,像這般未知的險地,怎能讓自己處於法力全無的境地,況且神識的疲勞也讓人難以忍受。幸好方言又有一物應對,就是他屢試不爽的藍色寶珠,可以躲在其中安心地休養,這件寶物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只是這樣走走停停,行進的速度自然不快,一天下來或許連百里的路程都不到。有些地方還被迫要繞行,不僅要小心迷失方向,還要注意這些未知的風險,若非被逼無奈,方言實在不願從這裏穿行過去,可現在只能默默忍受着。
幾天下來,方言離開關隘已有數百里遠,四周依然沒有半點改變,重重迷霧中除了無處不在的妖蟲,還有腳下未知的高崖深壑。這些在外界本不算危險之地,在此處卻都是令人生畏的存在。
而這段路程過後,方言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任意使用驅蟲粉。這片迷霧仿佛無邊無際,身上攜帶的驅蟲粉總是有限,必須處處節省。此後每次他只捨得往身上撒上一點,若是妖蟲數量過多,就躲進藍珠空間了事。
最讓方言無語的是,費盡辛苦在其中穿行,根本得不到任何好處,連一口靈食都混不到,補充體力也只能靠自己身上的靈酒和乾糧。甚至在這些妖蟲的屍身上連材料都弄不到,這些防禦力超強的妖蟲,死後屍身卻會被霧氣迅速腐蝕,變得劣跡斑斑,看上去全無用處。
擊殺妖蟲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這裏又基本上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危險,難怪沒有人願意前來。能夠從這裏回歸就好,方言此後便不再多想,只是一心趕路,妖蟲能避則避,直奔南面前行。
每日不足百里的行程,卻花費了方言太多的精力,這趟異常艱難的路程,三個月之後都沒有看到盡頭。方言頗為鬱悶,也只得咬牙堅持,而且不敢有半點焦躁情緒,耐心地避開一些危險之地,寧願為此多花上數天甚至半月時間。
若是沒有藍珠空間,方言斷定自己根本走不到此地,早就因為神識法力枯竭而丟掉了性命,這一路走來,比在魔氣中穿行還要費勁。可那些跨越兩個修真國的修士,他們又是如何通過這裏,方言每每想到此事,就覺得十分不解。
又是兩個月過去,方言麻木地行進在霧氣中,重複着日復一日的動作,小心地向前躍進。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是在這般令人窒息的迷霧中奮力前行,換做旁人怕是有不少會心生絕望,而方言卻硬是憑藉着堅韌的意志走了下來。
就在這日,方言忽然感覺到身旁氣流涌動,瀰漫的雲霧夾雜着股股寒風撲面而來,周圍的溫度也陡然下降,熟悉的霧氣觸體冰涼。方言連忙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四周,又取出符籙和靈器握在手上,這才慢慢向前走去。
迎着寒風吹來的方向,方言走了數十里遠,漸漸覺得眼前似乎更加明亮,周圍的霧氣也變得稀薄幾分,再無那種黏稠的幾乎將人裹住的感覺。而方言此刻並未使用驅蟲粉,卻連一隻妖蟲也未看到,或許這次真的要走出這個鬼地方。
方言頓時精神一振,速度略微加快一些,不斷向前飛縱而去。四周霧氣也愈發稀薄,直至將要散去,而迎面吹來的寒風卻變得異常凜冽,令方言遍體冰寒,不得不運轉法力撐起護罩,繼續向前奔去。
過了一段時間,四周迷霧消散,遠處黑色天穹,烏沉沉無盡陰霾之下,一片連綿起伏的群山。山體高聳入雲,上面覆蓋着一片雪白,漫天冰雪在空中狂舞,透體寒風陣陣呼嘯而來。
「終於出來了!」方言顯得有些興奮,終於脫離了雲霧,半年之久的壓抑,也在此刻全部散盡。極目遠眺,天空中厚厚烏雲,似劫後魔氣的凝聚,地面上冰寒異常,卻感覺有些許淡淡靈氣,這處地方顯得有些古怪,靈氣與魔氣竟在這裏和平共處。
可不管怎樣,這裏也比深處迷霧中強太多。過了一會兒,方言逐漸適應此地的冰寒,隨手取出一柄飛劍,試試這裏能否御劍飛行,他可不想又在冰天雪地中跋涉數月之久。
方言迫不及待地御出飛劍,讓後跳了上去,隨即又穩穩地飛了起來。果然暢行無阻,只是法力的消耗不低,不過比起他在魔氣中飛縱,法力消耗卻要少很多。
這讓方言心中頗為欣喜,一路歸途終於可以御劍飛行,辛苦在霧中趕路半年之久,出來就遇上件高興事。頂着凜凜寒風,方言儘量壓低高度,幾乎貼着山巒飛馳而過。
此後幾天,方言趕路的速度確實快上許多,可飛行時消耗的法力也不低,每隔兩三個時辰就要落下來恢復法,可這樣一天下來也足足飛過千里路程。在皚皚白雪覆蓋的群山中掠過,路上都是渺無人煙之處,即使大劫之前這種地方怕也無人居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