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來,眾人發現新來的方執事果然言而有信,該發的全部發下來,各人手上的差事也從不過問,幾處油水豐厚的地方也沒見他安插人手,整日裏連人都見不着,仿佛他本人並不在礦區。[燃^文^書庫][]
不僅如此,最讓人意外的是方言從未收取過他們的孝敬。就在獎賞下來之時,不少人以各種名目上門卻都吃了閉門羹,守在門口的僕從和侍女根本不敢讓他們進去,說是方執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攪擾。
眾人都大惑不解,堂堂築基修士到這等偏僻之處所為何來,難道不是為了弄些好處用於修煉,而且與他同來的人也是如此,那名青執事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迷惑之餘這些管事也暗自慶幸,不管如何這些靈石還可以繼續放在腰包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不說這些人的心事,端坐在房中的方言此刻也是心事重重,問題不僅僅出在他的修煉上。先就修煉來說,築基之後方言經歷了一段快速增長期,法力已經在築基一層穩固下來,除了主修的青陽訣之外,此刻應該開始煉神和煉體的同步修煉,這可能是他這種五靈根修士,想要更進一步的必由之路。
可恰恰在這兩個方面,方言遇到了難題,煉神術的進展一直不暢,當初他得到的九陽煉神訣本就是一部殘篇,方言生吞活剝地將其看了個大概,用來入門尚可,一到艱深之處便有些左右為難,總感覺難以為繼。
其實這就是無人教導的最大弊端,沒有高階修士的點撥,也沒有前人的修煉經驗可供借鑑,即便是得到了完整的傳承,也有可能在修煉的過程中困難重重。就如同當初的築基之事,若非流雲子等人毫無保留的指點,只怕他再有兩次機會都很難成功。
煉體術倒並非是這個原因,純陽功功法相對簡單易學,只是那些所需的靈藥實在難尋。而他進階到功法四層之後,以前的湯藥對他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毒煉之法主要是激發潛能,沒有雄厚的元力作為支撐,效果也難盡人意,徒增痛楚而已。
而與修煉法力聯繫緊密的煉丹術,也是他最近比較頭疼的事情,不僅事關煉丹技藝。還有營地里相應的條件也不適合,本來他就成丹率不高。這樣一來結果更是慘不忍睹。到目前為止,築基期修士最常用的青雲丹,也是這些丹藥中相對最容易煉製的,他連一顆都沒有煉成,白白浪費了大量靈藥。
此外讓他有些憂慮的,便是手中沒有幾件像樣的靈器,本來他還自我感覺良好,可是經過這次與巨靈蟲王的大戰,這個弱點立刻暴露出來。飛龍爪和烏光盾根本名不副實。在那隻蟲王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幾個回合下來就不得不被他收回。
可能是方言剛剛築基,總是習慣於與他之前使用的法器進行比較,得到它們時固然歡喜無比,而上兩次對戰同階修士,也沒有機會讓這些靈器得到檢驗。經此一戰方言才暮然發現,他的對手已經完全改變。無論是戰力還是手段也大不相同,要想在修仙界難以避免的爭鬥中保持不敗之地,手上這點東西根本不夠看。
這段時間閉關修煉,讓他越來越強烈地感到自身力量的單薄,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到徹底改觀,令他不禁滿腹心事。孰料就在他的住處附近。一幢二層小樓中,蘇家兄妹也滿腹心事地相對而坐,話題從這次剿滅妖蟲之事,漸漸轉到方言身上。
「沒想到方道友如此不俗,無論是戰力還是心機,都令為兄大感驚異。如此龐大的一個蟲群,竟然就是他帶着我們這些人。徹底連根拔除,還未造成一人戰損,虧他怎麼想出的這些辦法,還能在短時間搜羅到這麼多陣法材料,為兄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都有太多不解之處。」蘇燕昭悠悠嘆道,一臉感慨。
「我早就說過這人心計頗深,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兄長你還不信呢。不過此人倒是沒有壞心,只要沒有招他惹他,就會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騙得了別人,絕對逃不過我這雙眼睛。」蘇燕青脆聲說道,看上去對方言並無太多好感。
「嘿嘿,誰說不是呢,該下手時方道友卻是個有決斷的人,從來沒見他手軟過,看得出他也是個性格強勢之人,不比其母弱上分毫。不過他的實力確實不弱,可能不比大宗門的同階修士差,修仙界實力就代表地位,想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哦,兄長如此看好這人,還拿他和大宗門的弟子相比,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據說他以前只是在一個小宗門呆過,並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如何能與那些人相比,況且他一身亂七八糟的戰力,恐怕從未得到過高人指點,今後所成也是有限。」蘇燕青撇了撇嘴,很不以為然。
「恰恰相反,正因為如此,為兄才特別看好他。小妹你想想,若是你我二人像他一樣,生長在一個偏遠的凡人小城,成長在一個不入流的門派,現在能有他這般實力麼?莫說築基這等大事,只怕連如何生存都是大問題,可你幾時見他困窘過?」
見蘇燕青默不作聲,蘇燕昭接着說道:「為兄懷疑他是應運而生之人,這種人越是劫難越是成長得更快,好像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前進,小妹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蘇燕青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兄長這麼一說,倒是讓我覺得有點像,僅憑看到的這些,只怕還不能肯定吧。不過此人為人也太圓滑了些,一點都不實在,好像無時無刻都在盤算着什麼,看着就讓人心煩。」
「哈哈,這是小妹你太過聰明,把一些事情都看透了,就會看什麼都不順眼。至於方道友的為人嘛,其他的我不說,在幾件關鍵的事情上,你可曾見到他糊塗過,或是做出令人不齒之事,相反其所為卻是令為兄佩服無比。這樣說吧,方道友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像他這樣的修士並不多。」
「咦,兄長今日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聽了半天倒是有些糊塗了。」蘇燕青忽然有些納悶,自家兄長為何這般沒來由的處處維護方言,就算為他歌功頌德也無須當着自己的面吧。
「就知道瞞不過你,小妹,為兄問你一句,你覺得以後跟着方家的隊伍前景如何,我二人有沒有必要離開他們?」蘇燕昭忽然一眨不眨地盯着蘇燕青問道。
「什麼?兄長為何要離開,剛才你不是還十分欣賞那個方言嗎,為何現在突然想走,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事都沒有,方道友並非那等沒有氣量之人。為兄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樣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們,以前他們可能求之不得,可現在的情形變了,方家一門兩位築基修士,想要找到代替我們的人選並不難,憑什麼還要庇護我們,繼續留下去是否妥當。」
蘇燕青眉頭微蹙,總覺得自家兄長話裏有話,不禁有些慍怒地說道:「兄長有話明說就是,何必這麼躲躲藏藏的,弄得和那方言一樣。」
「唉,你這丫頭,這般火爆的脾氣,若是真的嫁到方家去,該如何得了。」蘇燕昭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你要將我嫁給方言,不行,絕對不行!」
「為何,就因為你看他不順眼?那我問你,你討厭他麼?」
「這倒不至於,畢竟他並非心術不正之人。」蘇燕青想了想,略帶茫然地說道。
「所以啊,為兄才會常說你人雖聰明,卻沒有用在最重要的地方。如今這世道,連找個值得結交的朋友都不容易,想要找個喜歡之人絕無可能,像他那樣不惹你生厭的已經很不錯了,小妹你該知足。況且他還是築基修士,論身份地位並不比我們差,為兄不想勉強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見蘇燕青默不作聲,好似沉思之狀,蘇燕昭也不再說話,悄悄從房中退了出來。
不過這裏不止這幾人有心事,此刻就在方言居住的閣樓中,他的母親林氏也心事重重,而她心中所想的事情竟然也與方言有關。原因無他,說起來方言納青鸞為妾已有不少年月,可到現在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又如何令她心中不急。
其實方言不說,她也知道方家十有**無法保全,而她也只有方言這麼一個兒子,說不定整個方家都只剩下方言這一脈,沒有血脈流傳下來,又讓她如何甘心。畢竟她也是家族子弟出身,又眼看着自己年歲已高,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血脈斷絕。
而且修士的命運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尤其是在這大劫肆虐之後的南越大地,無時無刻都有莫名的危險在逼近,讓她這幾年來始終揪心不已。以前她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她照顧方言的心思,知道他對鳳兒放不下,可現在這麼久都沒有音訊,令她一時焦躁不安。
自從方言築基之後,她就起了這個心思,若是以前在鄣南城,築基修士都可以開創家族了,再迎娶一兩房有何不妥。正好方言又在這座礦區擔任執事,掌管着一處偌大的礦脈,可以說身份地位全都有了,林氏的心思自然就活泛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