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一六六章
章修嚴抱着袁寧回到家,放了熱水準備給袁寧洗個澡。他在雪裏站了挺久,手有點涼,替袁寧解開衣服時冰得袁寧一激靈,酒醒了大半。
瞧見面無表情的章修嚴,袁寧很心虛,伸手捂住章修嚴冷冰冰的手掌:「大哥你在外面等了很久嗎?手真冰。」他邊說邊揉搓章修嚴的大掌,見久久暖不回來,不由把它捧起來往上面呵氣。
袁寧還是醉着,動作軟乎乎的,笨拙得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章修嚴心中一軟,面上卻沒有絲毫鬆動:「有能耐了你,才多大一點就跟人跑出去喝酒。」
「我錯了。」袁寧立刻誠懇認錯。
「」
「大哥,我和韓闖是不是真的長得很像?」袁寧轉移話題,「我今天一到那兒,就有人說我和他像。回來時黎哥還開玩笑說當年可能弄錯了」
章修嚴神情嚴肅起來。他也見過韓闖幾面,沒察覺有多相像,頂多只是眉眼有點影子而已。可袁寧都被黎雁秋和韓闖拉進他們的圈子了,難道他還要硬生生把袁寧從裏頭拉出來?
他有點後悔自己讓袁寧不去認回韓家的私心。
他知道韓老爺子和李女士挺喜歡袁寧。越是喜歡,越會重視,到時他和袁寧的事若是被發現了,必然免不了受到阻撓現在這種甜蜜溫馨的日子可能很難擁有了。
他倒是不擔心袁寧會退卻,他只擔心袁寧會左右為難。
但袁寧現在也在為難。
屋裏有暖氣,章修嚴的手暖回來了。他一臉平靜地剝掉袁寧身上的衣服,把微醉的袁寧抱進浴室,仔細地替袁寧洗澡。
比起滿臉正經的章修嚴,袁寧臉變得紅通通的。
自從袁寧長大了一點,就沒再和章修嚴一塊洗澡了,袁寧看看站在騰騰熱氣里的章修嚴,再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覺得自己渾身都燙極了,由里到外都燙!
章修嚴光明正大地給袁寧洗洗擦擦。
等袁寧全身都紅成一隻被燙熟的蝦子,章修嚴才從容自若地用大浴巾把袁寧裹起來,擦乾袁寧身上的水珠子,替袁寧穿好暖乎乎的睡袍。
袁寧難得的乖巧安分讓章修嚴很滿意。
這小混蛋平時鬧騰得很,整天想要親親抱抱,真到了裸裎相對的時候立刻被嚇着了,害羞得不得了所以下回要整治這小混蛋,把這小混蛋給扒光就對了,保准這小混蛋連動都不敢動。
「我去給你煮杯醒酒茶,」章修嚴囑咐,「你自己先把牙刷了。」
袁寧乖乖點頭。
袁寧刷完牙,章修嚴已經把醒酒茶端進來了。
袁寧還是第一次嘗到這可怕的味道,一喝進去整個人都清醒了,嘴巴里的苦味持久地刺激着可憐巴巴的味蕾,叫他忍不住撲上去抱住章修嚴:「大哥,好苦。」
「知道苦就別跑去喝酒。」章修嚴毫無同情心。
袁寧親上章修嚴的嘴巴,舌頭撬開章修嚴的唇齒,努力把苦味都轉到章修嚴嘴裏。
章修嚴:「」
瞧見袁寧微微敞開的睡袍領子,章修嚴不可控制地想到袁寧剛才那光裸的身體。
章修嚴不是聖人也不是柳下惠,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只是袁寧還又喝得半醉,他再有感覺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對袁寧做些什麼。
章修嚴在袁寧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袁寧用腦袋在章修嚴胸前蹭來蹭去以示抗議。
章修嚴板起臉:「睡覺!」
袁寧乖乖巧巧地消停下來。過了一會兒,他又悄悄動了動,蹭向身邊的章修嚴。
章修嚴:「」
袁寧悄然伸手往下摸了摸,摸到章修嚴身下那硬硬脹脹的東西才鬆了口氣。
章修嚴額角青筋直跳,語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你在做什麼?」
「欒哥整天說大哥你性冷淡,」袁寧紅着臉說,「我確認一下是不是。」
明顯不是!
袁寧又摸了摸。
可精神可精神了!
袁寧臉蛋紅成了紅蘋果,收回像被燙傷一樣火熱的手。
章修嚴瞪着袁寧的腦袋一會兒,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袁寧扒拉開去了浴室。
袁寧聽着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忍不住用被子蒙住腦袋,藏起笑吟吟的眉眼。
章修嚴出來時袁寧已經睡着了。他躺回溫暖的被窩,睡熟了的袁寧馬上習慣性地挨了過來。
有時章修嚴也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自討苦吃,明知道睡在一起等同於折磨自己,卻還是放任袁寧天天鑽自己被窩。
章修嚴伸手抱住袁寧,汲取着袁寧身上的暖意,等自己也有了困意才在袁寧上輕輕親了一口。
晚安,小混蛋。
相比袁寧和章修嚴這邊的平和,韓闖可就難伺候得多。
在路上韓闖明明還挺乖巧,到了黎雁秋家裏立刻就鬧騰起來,非鬧着要黎雁秋替他擦背,黎雁秋照做了,他又惡意把黎雁秋的衣服也弄濕。
黎雁秋被氣笑了,見韓闖跟個小孩似的瞎鬧,頓時和以前一樣對韓闖板起臉:「你再這樣我可就不管你了。」
韓闖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反正沒鬧了,乖乖由着黎雁秋折騰。
黎雁秋已經很久沒見過韓闖這裝乖賣巧的作派,心裏百味雜陳。他仔細地替韓闖把弄濕的頭髮吹乾,讓韓闖躺上客房的床睡覺,才騰出空回自己房間洗澡。
黎雁秋從浴室出來,正要給自己吹乾頭髮,驀然聽到外面傳來嘩啦啦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掃到了地上。
黎雁秋放下吹風機走出客廳,只見韓闖赤着腳站在那,地上是摔得四分五裂的光碟。
韓闖臉上都是怒氣,整個人像是弓起背的獵豹,氣勢洶洶地把腳下的光碟盒子踩碎。
黎雁秋心頭一跳,上前把韓闖拉開:「鞋子也不穿,你真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韓闖被黎雁秋凶了一下,感覺有些委屈。他乖乖被黎雁秋拉回客房,在黎雁秋的注視之下蓋好被子。
黎雁秋威脅:「好好睡覺,別鬧了,再鬧我把你扔大街上去。」
韓闖更委屈了,從被子底下露出一雙獵豹一樣的眼睛盯着黎雁秋直看。
黎雁秋挑眉:「不信?」
韓闖想了想,老實點頭:「我現在很厲害了,你扔不動我。」
黎雁秋看着韓闖褪盡了凶戾和疏離的眼睛,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他笑着坐到床邊,揉了揉韓闖的腦袋:「是,你現在可厲害了,我扔不動你。」
韓闖拉住黎雁秋的手,不高興地說:「黎雁秋,你不要看那些東西了。」
黎雁秋一愣。他說:「別胡思亂想。」自從和韓闖鬧翻,他就沒再把那種電影放在客廳了,「那都是普通電影,你踩它們做什麼,也不嫌腳疼。」
韓闖固執地要黎雁秋答應:「我不信,明明你上次就在看。」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黎雁秋無奈地笑笑。
「反正不能看。」韓闖說,「要看你看我啊,我比他們的大多了。」
「」
韓闖覺得黎雁秋不相信自己,一骨碌地爬起來,抓住黎雁秋的手往他身下摸。
黎雁秋:「」
這不要臉的傢伙肯定不是他家小闖。
黎雁秋面無表情地把醉鬼韓闖塞回床上。
黎雁秋把客房門帶上,轉身清理被韓闖弄得亂七八糟的客廳。
瞧見那些被踩得稀巴爛的唱片和影碟,黎雁秋忍不住一樂。
對於厭惡同性戀的韓闖來說,這種事簡直稱得上是奇恥大辱了吧?希望韓闖醒來後都不記得了,否則以韓闖好面子的個性,肯定又會躲他躲得遠遠的。
這都是什麼事啊!
黎雁秋心情非常不錯,準備等韓闖結婚後把這事拿出來取笑一下那彆扭的傢伙。可惜在那之前他只能自己樂樂了,絕對不能說出來說出來韓闖一準和他翻臉!
第二天韓闖很早就醒來了,他腦仁微微發疼,記不清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韓闖沒徹底清醒,擰着眉看着這陌生的房間,思考起自己到底睡在哪個朋友家裏。
韓闖還沒想出來,房門就被打開了。
黎雁秋扔給韓闖烘乾的衣服褲子還有內褲,說道:「我先出門了,今天是亞聯冬季賽的決賽,不能遲到,你自己能回家吧?」
韓闖繃着一張臉:「去吧,我又不是小孩。」
瞧見韓闖那冷冰冰的模樣,黎雁秋驀然想到了昨晚那「乖巧」的傢伙,唇角一勾,含笑和韓闖道別。
韓闖見黎雁秋把門帶上了,站起來脫掉睡袍。
「對了」在韓闖彎腰穿內褲時,黎雁秋居然去而復返。
黎雁秋擰開門正想說點什麼,就瞧見了韓闖一絲不掛的強壯身軀。
漂亮的肌肉,結實的腰身,修長有力的大長腿,嘖嘖,這小子越長越好了,將來也不知會便宜了誰。
韓闖迅速套好內褲,轉身瞪向光明正大欣賞自己的黎雁秋。
黎雁秋忍俊不禁。
在他眼裏韓闖就是他親弟弟,他看着長大的那種。他這人親緣淡薄,連對生父都沒多少感情,只有韓闖不一樣。所以韓闖再怎麼鬧騰,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麼事兒。
黎雁秋叮囑:「早餐在桌上,你洗完臉刷了牙記得吃。」
韓闖對上黎雁秋含笑的眼睛,有火也發不出來。他地回了句:「知道了。」
黎雁秋笑眯眯:「乖。」
韓闖瞪着黎雁秋的背影。
乖?
乖個屁!
當他還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