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春溪笛曉
第二四七章
袁寧回到牧場看到了一批意外來客,為首的兩個還恰巧是他都認識的。一個是把他扔去開公共課的秦教授一個則是從酈國歸來的司馬弘,他們帶着一批考古專家一起過來正捧着馬奶在喝。
比起上次見面秦教授和司馬弘都清瘦了不少精神卻特別好。見了袁寧,他們都擱下了手裏的碗和袁寧打招呼。
秦教授單刀直入地明來意。原來他們找到了線索想要進沙漠挖掘遺蹟。只是要進沙漠得找幾個好嚮導,他們想來想去想到了袁寧這邊。沒想到一問之下發現袁寧正巧在這兒他們自然樂滋滋地等着袁寧回來。
本來那個叫諾敏的姑娘只叫一隻獵鷹飛去找人,他們都覺得不太靠譜結果那隻獵鷹這麼快就把人帶了回來。秦教授:「你看這事得趕緊給我們安排安排。」
袁寧覺得秦教授這些人都是費校長帶出來的一個兩個都沒把他當外人,什麼事兒都差遣他去做。
不過要進入沙漠甚至在沙漠裏挖掘遺蹟沒有靠譜的嚮導確實不行。正巧他也認識這樣的人,還真只有他能夠安排好。
袁寧答應下來:「好,我找人準備準備。」
袁寧準備去找阿古拉先生他們,當初他搞防風林時就是在阿古拉的牧場裏落腳的,阿古拉的牧場位於沙漠邊緣,認識不少常年與沙漠打交道的當地人。
艾彥也是那邊的人。艾彥聽了秦教授他們的打算,沉吟片刻,轉頭詢問韓家老大的意見。他們這一年來安居一隅沒做什麼引人注目的事,生活算是安定了一些。但他們骨子裏並不是安於寧定的人,偶爾也會想做事。
韓家老大:「那我們也去。」
艾彥當年就沒少和沙漠打交道,韓家老大這幾年為了「祭奠愛人」也經常出昌滄這邊的沙漠,對那個遍佈黃沙的世界不算陌生。
袁寧高興地:「有大舅你們在會更安全!」他對沙漠也很感興趣,「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韓家老大:「如果你可以請假,也不是不能去。只要你不掉隊,應該不太危險。」
袁寧還真心動了。
他和章修嚴商量過後,決定和費校長請兩天假,去沙漠裏頭見識見識。既然想防止這黃沙怪物擴大,他怎麼能不去好好了解了解它的真正面貌!
袁寧給自己找足了理由,便聯繫阿古拉先生那邊,拜託他幫忙準備水和食物。這方面阿古拉比他們有經驗得多,他們可以把阿古拉的牧場當補給,到那邊再把補給帶上。
剩下的就是一些簡單的準備工作了。羅元良得知袁寧要進沙漠,考慮了一下,弄來幾輛車,也加入了隊伍。自己有車,能帶過去的東西就多一些,睡袋帳篷都備好了,頭燈、指南針之類的零零碎碎的東西也人手一份。
艾彥聯繫熟悉的人再找了幾個嚮導,同時準備一些駱駝,真正置身莽莽黃沙之中,有時還是這種古老的運輸工具比較可靠。
章修嚴還要工作,不能像袁寧一樣隨時請假,當天晚上就回了首都。袁寧和秦教授、司馬弘了解他們的進展,發現還真被他們找到了不少線索。
司馬弘所要找的那個人沒有後代,墓葬也不容易找,但司馬弘大半輩子都耗在這上面,實地考察之後還是讓他找着了一些線索。比如他藉助秦教授的權限看到了不少修復後的古籍,從皇帝起居註裏的隻言片語里推斷出了一個事實:那個人的屍體被人盜走了。
所謂的皇帝起居注就是由專人記錄的皇帝日常生活,所記錄的範圍頗為廣闊,既包括皇帝平日裏與朝臣的奏對,又包括皇帝每個月啪啪啪幾次、和誰啪啪啪、啪啪啪的時長等等,總之就是連皇帝每天吃了多少口飯都會詳盡記錄。
這本起居注殘留的部分不多,而對方大費周章地盜走一具遺體,原因已經難以考究,寫這段起居注的人也不敢明寫,只隱晦地提及皇帝夜半醒來,無法再入眠,似在思念故人,可惜這個故人已經身隕魂消,連遺骸都無法收撿。
司馬弘敏銳地抓住了這句話,結合當時的局勢,很快想起了那位皇帝的豐功偉績之中包括數次往北方征伐、一度將草原人遠遠驅逐。他腦海之中出現了一個荒誕至極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出現之後他就揮之不去那位皇帝是向北上尋回那個人的遺骸!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可恨的生物,擁有的時候不會去珍惜,甚至恨不得擺脫對方可一旦失去了,對方的種種好處又會來到眼前,並且因為再也無法相見,這份念想會越來越深厚、越來越強烈所以最終那位皇帝狠下心清除了那個人的所有痕跡,不願聽到任何人再提起那個人,仿佛這樣就能減輕那種錐心徹骨之痛。
這個荒誕的想法讓司馬弘感到莫名痛快,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出聲。活該!真是活該!可這種痛快消散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綿長難絕的難過。
活該又怎麼樣,還不是痛苦着痛苦着就過去了。那個皇帝照樣立後生子,照樣四處征伐,照樣坐享那個人的余祐名垂千古,而那個人卻永遠無聲無息地沉眠在黃土之下,沒有任何人會記得他的存在。
司馬弘原本正和袁寧着追查的進展,着着臉上卻一片溫熱。察覺袁寧和秦教授齊齊看着自己,司馬弘站了起來,走到外面靜立片刻,才轉了回來。他臉上的熱淚已經幹了,那種沉鬱又悲傷的神色也漸漸褪去,只剩滿滿的堅定:「他應該被人記住的。」司馬弘咬牙,「我知道他自己肯定不會在意,我知道他沒有名垂青史的念想,我知道他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人記住,可是我們在意。」
袁寧與秦教授對視一眼,都沒有話。知道司馬弘過去的執着,對於他出的這番話就不會太過吃驚。司馬弘為了追查這一切,甚至能在眾人的不解中遠走異國,一去就是許多年。
司馬弘:「不管記不記得,不管過去了多久,我們都很在意。」他握緊拳頭,「我有預感,我們可以在沙漠裏找到更多的東西證明他存在過。」
袁寧:「這兩天人和物資都可以就位了。」
司馬弘的執着是袁寧做不到的,但不代表他不能理解。他了解完追查進展,不再打擾秦教授和司馬弘,一個人走到了屋外。
天上有着滿天星斗。秋季的夜空特別熱鬧,不需要用專門的儀器就可以觀察到很多特殊的星星。這些離他們十分遙遠的恆星,在它們所處的星系裏應該也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為其它星體上的生命提供能量。
世上有些人天生就像它們一樣,照耀着別人,幫助着別人,指引着別人。對於自己是否會燃燒殆盡、對於自己是否會被人銘記,他們全然不在乎。他們所做的只是他們想做的、他們能做到的,在意的往往也只是過程,而不是最終是否得到些什麼。這樣的人古往今來都少,但古往今來都有,像他們這樣平凡又普通的人往往是在追隨着這些人的腳步前行,甚至享受着他們的餘蔭。
那位誅殺了那個人的皇帝,可能正是因為這樣的人太過出色、太過耀眼,卻又純白無垢到令人慚愧,才會生出忌憚之心!
如果能找到那個人存在過的證據,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那樣的人確實不該被人遺忘。
第二天準備停妥,袁寧一行人就往昌滄西北部出發。到了阿古拉的牧場之後,阿古拉先生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告訴他們接下來幾天天氣都非常好,可以放心地進沙漠。只不過沙漠裏還是暗藏着不少危機,路上還是得好好注意,千萬不要掉隊。
袁寧謝過阿古拉先生,跟着艾彥他們開始進入沙漠。
沙漠邊緣並沒有寸草不生的荒涼,美麗的胡楊林隨處可見,再往裏走一些,可以看到不少被當地人稱為「海子」的湖泊,都是些鹹水湖。
水源帶來的是大大的綠洲,它們都被沙山環抱着,但頑強地長出了不少高低錯落的植物。
在金黃沙山的映襯之下,天空顯得特別澄藍,連帶湖水也藍得透亮,一群群當地牧民放羊的牛羊在湖邊吃草,時不時優哉游哉地甩甩尾巴。
袁寧在艾彥的指引之下看到一個「海子」里藏着的奇特石頭,不到三四平米的石頭上居然有百來個泉眼!潺潺泉水打着旋兒湧出來,看着清澈又甘甜。
艾彥這泉水可以直接喝,袁寧將信將疑地捧了一捧,地嘗了嘗。清涼甘美的泉水灌入喉嚨,讓秋天帶來的燥意瞬間消散無蹤,袁寧精神一振,覺得這泉水很不錯,比起魚兒守候的靈泉也差不了多少。
袁寧由衷夸道:「真不錯。」
艾彥:「這裏奇特的泉水挺多的,前面還有一個奇泉,人喊了它才會出泉水,不喊它就不出。以前跟隊的老專家研究了挺久,最終還是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歸結於造物的神奇。」
袁寧怔了一下,莫名想到廉先生那處農莊裏的奇湖。廉先生過,靈泉玉佩被破壞之後靈泉不會立刻消失,而是與附近的水源融合,只不過靈泉的奇異之處會隨着時間推移而逐漸減弱,最後變得與普通水源沒有太大差異雖然可能還是有非同一般的地方,但它們最初的奇特功效已經非常弱了。
這邊的沙漠有這麼多奇異的泉湖,是不是因為曾經有一些靈泉玉佩在這邊被破壞呢?
是什麼人在這裏把那麼多的玉佩破壞掉?
作者有話要:最近作息又
變得
怪怪的
不過甜甜春還是頑強地更新辣!
你萌居然不記得萌之少女甜甜春的全名!太過分了!是時候給你們講一個溫馨的故事了!
這個名字其實是這樣來的!
很久以前,一群好友,有男有女,還在念書,偷溜去後山竹林找竹子做笛子。都是生手,誰都不會做,做出來的笛子怎麼吹都吹不響。但他們都很高興,繞過了竹林,看到了一條溪流,溪水旁有大石頭,他們坐到上面談天地,感覺世上沒有去不了的地方,沒有做不到的事。
那樣的日子單純又美好,好像永遠都不會結束。
很久以後,他故地重遊。他們已經長大成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方向,曾經無話不談的摯友們漸行漸遠漸生疏。溪還在,石頭還在,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
春天冰雪消融,溪水叮咚響,他拿出笛子在吹,一個人等着天色亮起來。
曾經的日子單純又美好,可惜永遠都回不去了。
沒錯這就是兩個不同的夢!我醒來之後突然想寫,就把第二個夢揉吧揉吧,縮寫成現在的筆名!意思是春天的溪水旁吹着笛子等天亮
看!就是這麼溫馨!簡直令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