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皇宮書房,赫連瀛一邊悠閒地跟周丞相下圍棋,一邊閒聊着。-樂-文-小-說-
「淳煦已經被關了十年有餘了吧?」
「回陛下,正是。」周丞相一邊回答,一邊落下白子。
「聽說雲鸞婚禮當日只去了一個杜太傅?還有後來偷偷跑過去的老三?」赫連瀛語氣聽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周丞相知道,皇帝還是不悅了醢。
「回陛下,是的。」周丞相不願意過多參與天家事情,但並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雲鸞今年元宵時生辰估計又沒多少客人,無父無母沒有一個長輩,實在不忍,今年,就讓老三去參加他的壽宴。」皇帝的意思,顯然是終於要給三皇子赫連淳煦自由了。
「陛下慈愛,相信謹王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一定會感激陛下的一番苦心。」周丞相聽音知意,立刻知道了皇帝的意思緹。
「感激?呵呵,不在一起喝着小酒說朕壞話就好了。老三什麼性子朕還不了解,以前就皮猴兒一個,野的很,後來反正也了無牽掛了,越發沒個正經模樣,到現在屋裏連個女人也沒有.....」皇帝苦笑着,「哎,說多了還是朕的過錯啊......」
「恕奴才直言,三皇子這番挫折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也試探出了那小姐的真實性子,免得日後再受傷。」周丞相溫言安慰着。
「那倒也是。只是他如今連個孩子也沒有,太過寂寞了些.....」皇帝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了悔意和憂傷,「薈如的孩子,朕的心肝肉,怎麼都是這般不順啊,毓袖也是,嫁過去也有好多年了,竟然一兒半女都沒有,讓朕,怎麼不着急。」
「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咱們這做父親的急也是急不來的,畢竟,日子怎樣過,還得靠他們自己。就算是家財萬貫吃穿不愁捧在手心的富貴哥兒,不也一樣會有煩心事嗎?」周丞相放下棋子,兩人都無心下棋,乾脆讓人上熱茶聊天了。
「是啊,是朕鑽了牛角尖。」皇帝也放下棋子,推開棋盤,端起熱茶。
「陛下是操心兒孫,人之常情。若不是陛下如此顧念舊情,老周我和老蕭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啊,還不是仗着您的寬厚。」周丞相不露痕跡地拍了皇帝一記馬屁,果然,皇帝立刻心情好多了。
「哈哈!是,那是必須的!」皇帝一笑,驀然想起今日圍獵場裏跟自己開玩笑的蘭君芙,她也是如今唯一敢跟自己開玩笑的小輩了。「這語氣,倒像昭和那孩子了!」
「君芙,君芙,夫君的一大輔佐助力啊!」周丞相笑着開玩笑。
皇帝笑而不語,眼睛看向了榻上剛鋪的新虎皮,這是一張皮毛光滑可鑑完完整整的虎皮,只從虎眼睛精準射箭獵到的老虎,沒有損傷到老虎皮毛的一絲一毫。新虎皮還帶着老虎的赫赫餘威,百獸之王的威風赫赫,霸氣外露。
周丞相順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這張顯然極為受皇帝喜愛的虎皮,不禁想到送上虎皮的謹王妃蘭君芙。
也或許,會是君王的一大輔佐助力.......
(二
天氣越來越冷,很快就入冬了。
而在入冬後,皇帝的一道聖旨打破了雍京的平靜。
「哈哈哈哈!我赫連淳煦,終於自由啦!」昔日的寧王府今日的三皇子府里,赫連淳煦接到旨意激動地不能自己,同時不忘跟監視自己接近十年的皇宮侍衛長告別,「黑臉,拜拜了您啦,慢走不送,我會想你的。」
「三皇子殿下不用擔心,為了成全您和沈衛尉的一片感情,陛下特意將沈衛尉賜予給您當親衛。」傳旨的是皇帝的貼身太監趙公公笑眯眯補充。
「切!還不是監視着。」赫連淳煦一下子泄氣了。
趙公公依然笑着:「您也可以不讓他監視。」
「對,說的對,通通滾去喝酒睡覺玩女人去,別礙着我喝酒睡覺玩女人!」赫連淳煦眼前一亮,連忙對沈灼下令,還勾肩搭背的湊過去賊賊地笑着。
「黑臉兄啊,看你這樣子不會還是個雛吧,要我給你介紹個好去處嗎?」
「三皇子殿下不用擔心,微臣大兒子已經三歲了,還有個小兒快滿月了。」黑臉雲尉沈灼面帶不屑,您個萬年老光棍還是操心自個兒的婚事吧。不過,讓他滾一邊去正好,回家抱兒子去咯~
「他那什麼眼神!鄙視我!」看着沈灼毫不留戀回家了,赫連淳煦瞪着趙公公,突然笑得賊起來,「趙公公你說,這黑臉天天守在我這裏,哪有時間生孩子,不會是別人幫他,嘿嘿~」
「沈大人每天只守半天的,白天守了晚上就不守,晚上守了白天就不用守。」沈雲尉的下屬忍不住為上司鳴不平。
「那我怎麼看他天天都在?」赫連淳煦跳起腳來。
「哦,他的盔甲我們輪流穿,而且大家都曬黑了,您就算碰到也是忙着跑路,自然沒有注意到。其實好幾次,都是我們弟兄們,嘿嘿!」下屬嘿嘿笑着。而且您大半時間都是大晚上黑燈瞎火的爬牆,能看得清對手長啥樣嗎!
「那個悶狡猾的黑臉!沒看出來啊!心眼這麼多!」
嘀咕之後,赫連淳煦有些坐不住了。解放了!自由了!浪蕩皇子赫連淳煦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把這個好消息與人分享,跟誰呢,嗯,只有那個寶貝侄子了。於是,習慣成自然的爬牆皇子再次不走尋常路的翻牆跑了。驚得傳旨完畢上轎回宮的趙公公看的眼睛都直了。這三皇子,爬牆還爬上癮了!
赫連淳煦剛走到那熟悉的牆頭準備往上爬時,抬頭一看,喲,天色怎麼這麼亮,不對啊,大白天,爬什麼牆!
第一次大白天到謹王府,差一點又忍不住翻牆了。
醒悟過來的赫連淳煦整理一番衣着,威風八面大踏着步子,從正門,走進了謹王府。
「哈哈!我的乖侄兒!慶祝我的自由到來~」
這時正是午後,蘭君芙和赫連雲鸞在院子裏聊天喝茶吃點心。聽到三皇叔被解放了,赫連雲鸞也是高興至極:「要不我們去包個酒席?」
「不要,」赫連淳煦嫌棄的撇嘴,「老子以前每天晚上翻牆出去只能吃酒席,都快吃吐了!」
蘭君芙提議:「來個篝火晚會吧~」話說大秦的小羊羔相當不錯,肉質鮮美還沒有腥膻味,不加上這邊的烙餅,別有一番風味。
「我都自由了幹嘛還要大晚上的,就現在。」
慶祝的主角都拍板了,赫連雲鸞自然也不會反對,當下就讓廚房準備食材工具,就近在王府花園來了個燒烤派對,把親近的下人侍衛都叫了過來,熱熱鬧鬧,吹牛喝酒,剛開始還有點拘束,幾杯酒下肚後,赫連淳煦已經熟練地跟謹王府的侍衛們划拳起來了。
一下午吃燒烤,最後還是吃到了晚上。
天黑下來了,自然就要點火了。溫暖的篝火燃起來後,赫連淳煦不由感慨:「點起篝火果然更有感覺。」
「再來幾個美人伴舞就更有意境了`」蘭君芙看看四周,一下午的拼酒,王府的侍衛已經七倒八歪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這個主角赫連淳煦卻跟沒事人一樣。果然是久經酒場。
「同輩中人!」赫連淳煦笑呵呵沖蘭君芙舉了舉杯。
光喝酒也不是個事,蘭君芙想了想:「沒有美人,來玩遊戲吧。」
赫連雲鸞也是眼前一亮,蘭君芙向來奇思妙想多,提出的遊戲肯定不簡單。下午陪三皇叔喝酒喝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都清醒了幾分,揉了揉太陽穴:「好啊,什麼遊戲?」
「玩骰子。」蘭君芙沖他眨眨眼,帶着點神秘和不懷好意的壞笑,轉頭吩咐搖光,「來來來,搖光把我們之前玩的骰子拿過來。」
玉衡幾人同時眼前一亮,身子都坐直了!這讓赫連雲鸞兩叔侄更期待了。
三個拳頭大的木質骰子,六個面不是常見的骰子那樣刻的紅點黑點,而是數字。一個是人,「兄弟」「姐妹」「路人」「親人」「夫妻」「朋友」。一個是地點,「假山」「屋頂」「柜子」「大樹」「街頭」「院子裏」。一個是事,「學狗叫」「爬三圈」「蛙跳五圈」「倒立」「吃蘋果」「放風箏」之類無厘頭的事情。
赫連淳煦拿到骰子打量一番就已經笑開了,這無論怎麼組合都是惡作劇,連聲叫到:「好!好!就玩這個!」
「我們用酒壺轉圈,壺嘴指向誰就由誰投骰子。第一個嘛,三皇叔是長輩,您先開始。下一個轉酒壺的就是這個被指的人。」
「好!這主意不錯!」赫連淳煦一口悶了酒壺剩下的酒,把白瓷酒壺放在面前當做遊戲道具。
「王朝安,王朝卿你們也過來。」赫連雲鸞把自己書僮也叫來,他倆兄弟一向酒量差,剛才並沒有參與拼酒,此時恰好一起遊戲。
「對對對!人越多越好!哈哈哈哈!早知道我應該把黑臉也拉過來!」赫連淳煦說笑着,把酒壺一轉,壺嘴恰好對準了坐在他對面的赫連雲鸞。
「哈哈哈哈,你投吧!看你投個什麼。」
赫連雲鸞無奈地接過骰子,往地面一扔。看一眼,然後起身就去拉赫連淳煦。
「你搖的是什麼?」赫連淳煦警覺道。
赫連雲鸞嘿嘿一笑,他搖的是「親人」「大樹」「學狗叫」,合起來就是和親人一起爬到大樹上學狗叫。
「我不去!你自己去!」赫連淳煦耍賴,好歹他也是個皇子,還是個長輩,學狗叫算什麼事,說出去多丟人!
「這裏我就你一個親人,你不去誰去!」赫連雲鸞也顧不得自己王爺形象了,要丟人大家一起。
這一句話卻觸動了赫連淳煦,不由心軟了,哀嘆一聲,捨命陪君子地起身了。
開始百般不情願,真的被半拽半拖爬到樹上後,赫連淳煦反而放開了,一個皇子牆頭也爬了,青樓也逛了,學狗叫算什麼!
「汪汪汪!」
有了皇叔帶頭,赫連雲鸞也是一連串:「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偏偏附近都是大戶人家,基本都養了看家護院的狗,聽到這明顯不是一個族群的「偽狗叫」,為了捍衛狗族的尊嚴,真的狗叫聲此起彼伏,一下子就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