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季箮才鬆開季箬的手。
她冷笑道:「你剛剛在我臉上抓飛蟲,是想摸我的臉吧?」
季箬沒有否認,這麼盯着季箮看。
季箮被她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卻半點兒都沒有退卻。因為她知道,自己必須在這場對峙中佔到上風,不然以季箬的大膽,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呢。
她又往前面走了一步,想要以此逼得季箬後退,兩人幾乎已經鼻尖對鼻尖了。季箬卻心態良好,依然安然不動。
總不能自己退回去吧,若是自己退回去,豈不代表自己怕了季箬,自己認輸了!
她故意對着季箬的臉吹了一口氣,道:「怎麼樣,剛剛摸出什麼不對勁沒有?」
「你以為這張臉只有你能有麼?我自然也能有的!這張臉沒有半點兒問題,是我自己的。」季箮充滿惡意道,「不然你以為冉殷和季冉氏那麼警惕的人,沒有半點兒懷疑,認定了我是季箮嗎?」
「他們之所以讓我住進了錦桐院,是因為他們探查我,沒有查出半點兒的不對勁。憑着這張臉,我是季箮!」
「你懷疑我的身份,你去告狀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證據拿去擺在他們面前!」
聽到這話,季箬的臉終於變了顏色。
是啊,她有什麼證據?十二樓的事情,她根本不能跟季冉氏他們講,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季箬」!
這個女人跟她長了一模一樣的臉,都沒有半絲不妥,她空口白牙,爹娘和祖母憑什麼要相信她?
沒有人信的!
季箮仿佛得勝了的孔雀,她後退了一步,抬着下巴道:「我的好妹妹,你自己瞎琢磨吧,我要去隔壁看看我的房間怎麼樣了。」
她說完直接推開多寶架,推開暗門進了小書房。然後季箬眼睜睜的看着她推開了小書房的一個茶几,打開了另一個暗門我,走了過去。
那個暗門外面,是季箮的閨房。
她對這裏的佈局,竟然比季箬還要熟悉。若不是心智堅定,季箬幾乎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她是季家丟了五年的那個季箮,自己才是身分不明的那個人。
她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麼?這府中是不是有她的內線?
季箬心裏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等到晚膳時分,季冉氏身邊的臨春來通知她們姐妹二人換衣裳,然後去常福院用膳。當着季冉氏的大丫鬟,季箮又恢復了柔柔弱弱的樣子,仿佛下午的對峙完全不存在,親親熱熱的拉了季箬的手一起往常福院走。
到常福院的時候,季陵和季冉氏正在陪大老夫人說話。
見她們二人親親熱熱的來了,大老夫人忍不住打趣道:「咱們家的小娘子是貴女呢,你們爹爹等你們等得肚子都唱歌了,半點兒脾氣都不敢有。」
季箮抿着嘴笑了笑,很是羞澀的樣子:「都怪我換衣裳花了太多時間,讓爹爹久等了。」
季陵和季冉氏的目光落到季箮身上,只見她身上的衣裳分明還是之前穿的那件,倒是季箬身上的衣裳,因為沾了藥味兒,換了身新的。
這點手段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季箬心裡冷笑,看了眼季箮請安時都不忘拉着自己的手,故意用一種打趣的語氣道:「對呀,我不過是因為衣裳沾了藥味,所以換了一身,姐姐看到了也想換一身,結果換了好幾套,還是穿了之前那身。娘您給姐姐做衣裳的時候,可要少做幾套,不然姐姐這優柔寡斷的性子,爹爹的肚子可不只是唱歌了。」
季箮目瞪口呆的聽季箬說完這番話,半點兒都反駁不了。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換過衣裳,可季箬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這個時候若是較真說出來,落下乘的反而是她自己了。
她只能忍了,聽着大老夫人好奇的問季箬:「不唱歌還能做什麼?」
「打雷啊!」季箬一本正經道。
眾人都逗樂了,丫鬟婆子們也跟着笑。
季陵平日裏威嚴慣了,此時面對季箬的打趣,也是半點兒脾氣都沒有了。他曲起食指颳了刮季箬的鼻子:「膽子不小啊,連爹爹都打趣起來了。」
「彩衣娛親,我逗祖母笑呢!」季箬飛快道。
季箮在一旁看着這一幕,沒有拉着季箬的那隻手在衣袖下面絞緊了手指。心裏又嫉又恨。
憑什麼?明明她剛回來,為什麼大家眼裏看的更多是季箬?她不過是一個廟裏養大的小娘子,哪裏能跟自己相比?
都怪季箬。她想,要不是因為季箬,府里所有的目光,都會在她身上!
她語氣有些生硬的打斷大家的和樂融融:「爹爹不是肚子唱歌了麼,我看丫鬟們已經擺好飯食了,不如先用膳吧!」
「我們的箮姐兒餓了呢!」大老夫人失笑,站起身來,「先用膳,先用膳,免得兒子孫女回去偷偷說到了常福院還要餓肚子!」
季箮搶在季箬前面去扶了老太太的手。
「好孩子!」大老夫人很是感慨的摸了摸季箮的頭,誇獎道,「真是好孩子。」
季箮還沒來得及得意,聽到老太太一臉擔心的看向季箬:「手還痛嗎?丁香,你跟在五娘子身邊,別讓她不小心磕了手。」
一頓飯,除了季箮和季箬,大家都吃得分外香甜。
大老夫人感慨道:「除了……也算是團圓了!」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指的是季執夫妻,季箬聽着心裏嘆了口氣,大老夫人和她親爹娘,這輩子活着怕是再也沒有團圓的機會了。
因為擔心季箮累着了,又擔心季箬的手,所以飯後大老夫人和季陵都沒有拉着她們姐妹二人說太久的話。季冉氏親自帶着她們回了錦桐院,看着兩人梳洗了躺在床上,這才轉身離去。
季箬本以為出了這麼多事情她會睡不着,可給季毓治病,耗去了她太多的體力和精神,腦袋剛挨到枕頭,她困意來襲。
等到季冉氏走了之後,季箬迷迷糊糊的想起今天晚上季箮給自己找的那些麻煩,覺得自己也應該給她添些賭,於是突然翻身,跟正盯着她後腦勺瞪眼的季箮對了個臉。
季箬臉上扯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你說咱們這是不是同床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