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緊張什麼?」
張信一聲哂笑:「這些聖靈,也不過是修行路上比我早幾步而已,至多三十年內,我必能將他們追上!」
話說他前世的時候,對於那些聖靈人物,就沒什麼敬畏了,至少法域聖靈是如此。
所以今日,他可算是本色演出。
「三十年聖靈?」
芮晨聞言不禁搖頭,他倒沒什麼譏嘲之意,只是笑道:「你真能做到的話,不知多少人要哭!」
「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聲音卻並非是出自於他們幾人中的任何一位,張信回過頭,卻只見一位身姿彪悍的青衫少年,正冷笑着看他。周圍還有一群玄宗弟子隨在身後,似如眾星拱月。
張信很快就注意到,此人的服飾,與尋常的弟子袍服不一樣,胸前有個篆體的『紫』字圖紋,而袖角處,則紋着一把樣式奇異而又寬闊的寶劍。
「三十年證就聖靈,好大的口氣。」
張信認出這是四閥之一紫天魏氏的人,可他卻懶得理會,反應冷漠的把視線轉回。只心想此子年紀輕輕就能入斗部八殿的巨闕殿,看來還是有幾分實力的。
那位魏氏公子,很快就察覺到張信的漠視,目中怒氣漸生:「我勸你這次,還是放棄的好!別上去丟人。」
張信暗暗奇怪,自己會丟什麼人?卻仍懶得搭理。
可他依舊木着臉,不打算理睬這位。而此時雷照也已御起了遁法,將他身軀帶離地面。
魏氏公子不禁氣結。當即一拂袖,揚長離去:「今日之後,我看你還能否目中無人。」
這位離去,雷照就笑:「那是紫天魏氏的魏知法,你不理他是對的。」
隨後他印訣一引,就使二人都身化虹光,沖天飛起。
張信抵達觀星台後,首先就是觀察。發現這陣,果然完美。符文各處都嚴絲合縫,一絲不苟。
然後他才在二十餘萬道目光注視下,將這座『大衍摘星陣』引動。
可接下來他卻未急着招引流星,而是仔細的研究記憶陣中的符文結構。
其實在那本中級觀星術的夾層內,就有着一張『小摘星陣』的陣圖,不過結構卻簡單的多,成本也低不少。
之所以這『大衍摘星陣』如此複雜,是因那位祖師,還留下了召喚八十四顆大型隕石的手段。
可這也正方便張信印證,可以由此判斷這些符文的具體作用。
不過張信才剛開始研究,耳旁卻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眾人等候不易,汝不可讓人久候。你想要探研此陣奧秘,不妨等事後再說。宗法相已有諾將此陣贈予你。」
張信眼眸微亮,當即停了下來,開始專心一意召喚隕石。
一如前次,當張信藉助法陣,以意念接觸隕星之時。周圍一股股恢弘偉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至。
好不容易待他撐過這最艱難的階段,就見自己的眼前,又出現了一組數字。
與上次不同,應該是隨即生成的謎題。
張信心知自己即便給出答案,也沒可能再召喚一次,之前藏靈山那樣規模的流星群。
所以他接下來完全不理會,直接開始計算自己觀照到的這枚隕石坐標,隨後測算彈道。
這很不容易,張信在數十位聖靈觀照下,沒法再與若兒聯繫。只能通過他自己煉製出來的簡陋計算機,還有若兒留下來的那些公式,一點點去計算。
整整三個時辰之後,他才計算妥當。
而此時張信,面色雖是輕鬆愜意,暗裏卻已汗流浹背。
好在接下來就輕鬆了,張信在陣法輔助下,小心翼翼的引導那顆三十石重量的隕石脫離星環軌道,並且下墜,
而此時這觀星台周圍,也傳出來了陣陣喧譁之聲。
「隕石下來了!」
「看來是成功了」
「整整七萬年,總算有人能掌握祖師大人留下的這門傳承。」
「那也就是說,這次我日月玄宗,已有了十成把握,攻破黑殺谷的山門?」
「據說祖師大人,在篆星樓內留下了整整七座陣盤,威力更勝過藏靈山那次。」
可也就在這刻,所有的聲音又漸漸平息,恢復寂靜。
張信見那流星墜落,本也是長舒了口氣,心想接下來,是沒他什麼事了。
隕星下墜之後,在慣性的作用下,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引力靈能。已很難更改這東西的方向。所以在墜入太空之前,他就已預設好了軌跡,只要安心等候
看着天空,張信的面色,卻驀然僵住,臉色鐵青。然後驀然回頭,看向了依舊滯留於神玄峰觀景台上白帝子!
他確實從天上召下了流星,可以現在的軌跡來看,那下墜的地點,卻在七萬里外!可謂是南轅北轍!
而此時四周台上台下的議論聲,也再次蜂起。
「怎麼回事?看這軌跡,是要下墜到三萬里外?」
「那流星下墜的目標,不是前面的藏南湖麼?怎麼偏得這麼厲害?」
「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了,又或者着張信的觀星術,修煉的不到家」
「這可就有意思了,我現在如何能信,他召下來的隕石,能夠擊毀黑殺谷的那幾座大陣靈山?」
而此時神萬峰的觀景台上,得墨婷之助,才得以列席於此的謝靈兒與墨婷,都面色蒼白,眼神詫異擔憂的面面相覷。
旁邊的墨婷,則緊緊蹙起了眉頭,眼神疑惑。
可隨後就聽旁邊一位老者冷笑:「應是幻術無疑!有人以幻術攪擾了他的五感,出手的也必是紫天魏氏的那幾位。這個白帝子,好手段。」
「幻術?」
墨婷心神微震,隨後就陷入沉吟:「可既然是有人干擾,門中那些聖靈,不會看不出來。」
「看出來又怎樣?」
那老者嘿然笑着,長身站起,然後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張信。
「不用再看了!與黑殺谷戰事難成,宗法相必定大權旁落。既要清肅宗門,自是以万俟天藏及其黨羽為主。所以,婷兒你也該死心了,此子非你良配」
墨婷頓時心臟微緊。臉色蒼白:「祖父大人,何出此言?」
「以你的聰明,難道還看不透麼?」
老者呵呵的笑:「只憑神海峰一家,護不住他的。一旦開戰未成,白帝子與北地仙盟,會不惜一切,將他殺死。這個傢伙,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出神海峰。」
同一時間,在神玄峰一系的觀星台上,歸真子與宗法相,都是面色難看。前者眼神陰冷,看向了眾多聖靈的其中之一,
「淮山,不知你能否給本座一個解釋?」
「不錯,此事正是舍弟天象所為。」
魏淮山年貌四旬左右,方面大耳,有着龍驤虎視般的氣概,此時這位也坦然直言:「就在方才,天象施法,迷了他的五感神念!」
歸真子的氣息更為凝冷:「那麼淮山師弟,可否給我個解釋。」
「淮山上師,只是一片好心。」
遠處出言之人,赫然正是白帝子,這位臉上似笑非笑,神態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你們日月玄宗要以這隕星天降攻伐黑殺谷,不過實戰檢驗一番?黑殺谷未阻你等破壞大陣,必定無所不用其極。那時此子,總不能連這一個幻術都受不住?貴宗得祖師遺陣,就自以為勝券在握,是否太一廂情願?」
聞得此言,在場諸人,無不都陷入深思。
只有宗法相,目光凝冷如針:「張信使用祖師遺陣之時,本座自會準備周全。」
「準備周全?可這世間,哪有萬全之事?如是這張信,一不小心死掉了?」
白帝子失笑,轉過身以輕蔑嘲弄的視線,望向那觀星台上的張信:「還請諸位三思,是否值得冒此奇險,與黑殺谷及我北地仙盟開戰?」
※※※※
當白帝子的視線注目過來的時候,張信也注意到了。
那個眼神,真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可隨後張信微一搖頭,壓住了翻覆的心緒。說到底,今日之事,是他自己修為孱弱所致,連別人使用了幻術的都未察覺,實是怪不得別人算計,
這白帝子的手段,也讓他心服口服。
不過這次,他可還沒輸。這一次,也真被這傢伙給惹惱了
思及此處,張信就猛然又一拂袖,使身下的大衍觀星陣,再次泛起了靈光。
此舉使那些圍觀之人,頗為驚奇。
「他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打算再次召喚隕星?看來是還不甘心。」
「沒用的吧?既然是天象上師出的手,他不會有機會。」
「區區三階修為,又如何能抵禦得住天象師叔祖的幻術?」
「這是自取其辱!」
張信也換了一個與之前截然迥異的坐姿,而後神色平靜的,再次目視天空。
他依舊沒法與若兒交流,卻早就定下了特定的信號。只需採用了某個姿勢。時時都在觀測這裏的衛星一號,會自發的啟動第三號方案。
所謂三號,就是推動所有預裝微型火箭的五百六十四顆隕石,同時從星環中墜落!
也在這刻,張信黑色的眸內,忽然映射出點點的火光。
而這一霎那,整個觀星台附近十里又一片死寂,周圍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