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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衣少年顯然是這陳家鎮上的原住民,一路奔跑起來,不光是速度奇快無比,而且對鎮子上的道路巷子十分熟悉,摘取完齊凌的錢袋子,轉身撒開腿就如泥鰍一般跑進了人群之中。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轉街過巷,一路上行人紛紛側目,齊凌有所顧忌,也不能完全放開手腳的盡全力追他。
穿過熱鬧的街道,行人也慢慢的少了起來,鎮子外圍的房屋建築明顯敗落凋敝許多,本早就能夠追上少年的齊凌,速度不知為何好像慢了許多。
少年一路轉彎過縫,一眨眼,消失在了破落的小巷子中,他明明感覺身後那滿臉鬍鬚的青袍男子可以抓住自己,有幾次都想丟下錢袋一走了之,不過心中還是存了僥倖之心。這袋子靈石雖比不上方才那一袋實沉,不過對自己兩兄妹來說已經夠用一些時日了。
陳小兵一邊想,一邊確定了身後尾巴被自己甩掉,不覺得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陳小兵繞着被風雨洗刷得破舊的小院木門周圍聽了聽聲響,確定那人沒有跟來後,一溜煙閃進了院子裏關了門,破舊木門上原本貼了兩張彩畫的門神,如今一張只剩下一半斑白,另一張也被風吹雨打得隨風作響,上面的圖畫早已看不清。
院子不大,一張小木桌,一口井,一株不算粗的老樹。
聽到院子裏的聲響,屋子裏傳來了一個女孩兒病懨懨的聲音:「哥,是你回來了嗎?」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顫顫巍巍的走出來扶着屋門,她看着院子之中的污衣少年,吃力的笑了笑,黝黑清瘦的臉頰上浮起兩個小酒窩。一身洗的發白的衣衫上補丁比那個被她稱呼為哥哥的陳小兵只多不少。
陳小兵看到妹妹下床走出來,卷着褲腿的兩條泥腿子腳下生風,一個箭步就衝上去扶住小女孩兒,聲音柔和,佯怒道:「我不是叫你不要下床嗎,又不聽哥的話了。」
面色蒼白的女孩笑的更甜了,看着哥哥不說話。
陳小兵攙扶着妹妹,抬手抹去她額頭上的黑灰,鬆開手伸向懷中取出兩個錢袋,得意的顛了顛,努嘴笑道:「喏,這下有肉吃了,你的病也有錢治了,等病好了,哥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清水面去。」
臉色蒼白的女孩開心的點了點頭,便一到頭栽在了少年懷裏。
「小妹,小妹!」男孩手中的錢袋一下掉在地上,他也顧不及,彎腰將妹妹一把抱起,連忙把她放在床上,慌亂的扯過輕薄的被子蓋在女孩身上,手忙腳亂的搓着她冰涼的小手。
「她感染了風寒,並且還沒吃東西,身子有些虛弱才暈過去的。」
門口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讓陳小兵一時間陷入慌亂,他轉頭望向門邊的無聲無息出現的青袍男子,然後下意識的擋在了榻上的女孩身前。
青袍男子彎腰撿起地上方才陳小兵掉落的兩個錢袋,其中一個是他自己的。
陳小兵身後的手緊緊攥住妹妹冰涼的雙手,卻是死死的盯着面前這個不知何時進入自己院子的男人,小男孩聲音很堅毅,道「我承認是我偷了你的錢袋,現在都在你的手裏了,還給你便是。」
齊凌注視着站在床榻便擋在女孩身前的孩子,問道:「還給我了你們兩兄妹怎麼辦?」
似是看出了青袍男子沒有惡意,陳小兵稍微鬆了口氣,語氣生硬道:「你的還給你,另外一個不能給你。」
齊凌望着污衣少年,把兩個錢袋都丟了過去,少年愣了一刻,卻也是伸手在半空中接住,神情古怪道:「什麼意思?」
「我原本追你,便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而已。現在正好,我可以幫你治好這小姑娘,而你也剛好回答我的問題,兩不吃虧。」
陳小兵猶豫了一下,然後直勾勾的看着青袍的男子,他點了點頭。
齊凌柔和的笑了笑,道:「你很謹慎,不過相信你也能感覺得到我並沒有惡意,而且對你而言也沒有我所圖的東西。」
陳小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齊凌伸手入懷中,掐訣一指,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當初從王家繳獲的一息靈材甘露草。
「你燒些水把這株藥熬了,把熬藥的水給她喝下,明天你這妹妹就活蹦亂跳了。」
這一次陳小兵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感激的接過齊凌手中已經枯黃的草藥,他感覺得出來,這個男人並沒有惡意。「我叫陳小兵。」
「你叫我齊大哥就行。」
屋子很小,旁邊簡陋的一個茅草棚下便是生火煮飯的地方,齊凌跟着沉默的陳小兵,看他燒水熬藥。
看着少年熟絡麻利的動作,齊凌只是默默的收在眼裏,「你們爹娘呢?」
少年打好了水,便蹲下生火,頭也不回道:「死了。」
「沒其他親人了嗎?」
「沒有。」
齊凌沉默良久。
「你跑的很快,所以儘管偷了很多年的東西也從來沒有被抓住過,一是你會看人,二來一般沒人能跑得過你,對吧?」
儘管對齊凌已經沒有了敵意,可少年的語氣始終還是不冷不熱,「你要問我什麼現在問吧,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齊凌聲音柔和,道:「我看你全身皮膚黝黑,而且鞋上的泥土也不是在地上才能沾染得到的,是河裏低下的淤泥,所以猜測你水性很好。」
蹲在地上安心生火的陳小兵轉頭了一眼齊凌,點頭道:「不錯,還算馬馬虎虎。」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齊凌繼續道:「你對漢珠江很熟悉?」
「經常下水摸魚,一來二去的,好幾年了,倒是哪裏是什麼樣心裏都還算有個數,你也是和那些練武的一樣,想在明天漲潮後尋找兵器?」
陳小兵話才說完,肚子卻不爭氣的叫出了聲音。
齊凌不動聲色,並未否認,沉吟道:「算是吧!」
少年不再言語,齊凌也並未追問,他轉身向院子門口那破落的木門走去。
轉頭看着陳小兵,青袍男子笑道:「方才被我追那麼久,連吃的都沒來得及買吧,你熬藥,我去買些吃的。」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又合上,已經沒了那個青袍男子的身影,陳小兵望着那兩扇門怔怔出神。
這個男子確實是如他自己所說,應該是個練武的遊俠,可又和這麼多年陳小兵在漢珠江邊上所見的那些人有些不同,至於是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