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門一人歸,去時無須帶須回!
不見劣馬,只見青袍,從鎮西邊踏進王家鎮,齊凌已是一根香煙叼在了嘴中,腳上邁開了四方步,哼起了常人聽不懂的小調。
還是之前這五年過得瀟灑舒坦啊!
或許人都是健忘的,也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不修邊幅,躥起的胡茬子蓋住了這個前五年王家鎮上的怪人的樣子,一路走走停停,還是那般的熟悉,還是那般的輕車熟路。
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外來的」遊子,路過幾個商鋪小攤,偶有認出齊凌的都是笑臉相迎,問候笑罵幾句,只是再沒見了王家那幾個帶着凶仆家丁的紈絝公子,當然,連王家都已經沒了。
齊凌就近去了一趟這鎮西邊老劉頭的「劉十八」打鐵鋪子,走進鐵鋪,就能聽到裏屋叮叮咣咣的捶打聲,透過將前面擺放成品和後面現場燒爐打鐵兩處隔開的半牆,齊凌看到了穿着那個鄒巴巴圍裙滿頭大汗的光膀子老頭。
「老劉頭,給我打把烏鐵寶刀!」
一聲爽朗的笑聲從屋外傳到叮咣砸貼的老劉頭耳中,他下意識的皺眉頭一轉身,看清來人後便眉眼舒開,將手上夥計丟給了旁邊新收不久的徒弟。
留下那個老實精裝的小伙子一個勁扭頭望向齊凌這個陌生人。
老劉頭趕緊從裏屋走出,順便伸手在脖子上汗巾上連擦了幾下手,一隻手指着齊凌顫抖,哈哈大笑道:「齊凌!」
齊凌注視着這綽號劉十八的老頭,笑着一把抓住他的手。
良久無言。
鬆開手,老劉打量了齊凌幾遍:「這才幾天不見,你小子造成這樣呢,鬍子吧茬的,對了,這段時間你去哪了?」
「就去外面看了看。」
「唉~你那個修仙的譚兄弟呢?」
「恩......,他進個大門派修煉去了!我沒什麼靈根,就只好回鎮子咯。」
「我就說你小子,一天吊兒郎當的還想學人家去修煉,你看這下白跑了吧!」
齊凌看着故作生氣的老劉頭,點頭苦笑道:「對啊,普普通通就挺好,挺好。」
「不管怎麼說,回來就好!」
「哈哈,走,去一品香整二兩去,我請!」
老劉頭吹鬍子瞪眼道:「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牛氣了。走啊,誰怕誰!」
「哈哈。」
王家鎮上最大的酒樓一品香,換了一身衣衫的劉長天和齊凌二人徑直登樓而去,酒樓的小兒都沒換人,倒是還認得這位「齊爺。」
齊凌哈哈和掌柜的小兒等打了個招呼,便和老劉風捲殘雲了一頓,這老頭從來就喝酒喝得少,酒量更是三杯倒。幾杯下肚便就在胡吹瞎侃中酩酊大醉。
付過靈石,齊凌慘扶着老頭下樓回鋪子,醉得成了個紅鼻子頭的打鐵匠步履蹣跚,搭着齊凌肩膀張牙舞爪,打着酒嗝道:「我劉十八一輩子沒娶媳婦兒~不過,我,我老劉這一身手藝也找着了接班人~」
齊凌看着懷裏醉眼惺忪還不忘拍胸脯振振有詞的老劉頭,附和着笑道:「好,挺好的,挺好的。」
老劉還是不罷休,像是再給齊凌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一直說個不停。
「你別看我那鄉下來的侄子劉材傻愣傻愣的,嘿,着小子學起打鐵來,比我這老頭當年還學得快。」
「劉材這孩子命不好,爹死媽嫁,但是我是他叔,只要他肯吃苦,不是我老劉吹牛,我保管給他取個漂亮賢惠的媳婦兒,以後我這打鐵鋪也是他的......只要給我這老頭子養老送終就成.....」
齊凌扶着搖搖晃晃的老劉回到了鋪子,那叫劉材的黝黑小伙子趕緊跑出來把叔叔接過,對着齊凌郝顏一笑,他來叔叔這裏幾個月了,都沒見他喝過酒,誰知道今天醉成這樣,對這個比自己年長几歲的陌生男子不禁多看了幾眼。
安置好劉老頭,齊凌便吞雲吐霧的邁開四方步離開。
王家覆滅,王家鎮百姓得以了短暫的平靜生活,不過也是相對的,喝酒時從老劉的口中得知,現在鎮子上沒了王家這尊大佛,附近便有些煉體武夫之類的組織在蠢蠢欲動了,不知他們怎麼得知王家鎮算是「無主之物」,已經陸陸續續的開始滲透進入這個風波才平的小鎮。算是在試探着卻又不敢過分。
畢竟當初諾大的王家頃刻間覆滅,這王家鎮附近周邊就是再有人眼紅這塊寶地,也畏懼萬一這鎮子上真有什麼性格孤僻的修仙者大能呢?
連王家都是易如反掌的收拾了,收拾你幾個煉體武夫小幫小派,那還不是眨眼的事。
齊凌掐滅煙頭,自言自語道「呵呵,試探就試探吧,別太過分就好。」
對王家鎮來說,自己也算是犧牲付出了太多,無論是誰,當你看到自己辛苦付出,做出犧牲的東西被別人踐踏時,換做是誰也肯定不會答應。
齊凌就這般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覺看到了那個已經改名換姓的商戶,他記得當初這裏還叫做老張栗子鋪,就是在這裏第一次遇見了那個說自己永遠是他大哥的譚海。
「兄弟,打個招呼吧,看一眼,一會就見面了。」
駐足良久,齊凌邁步離開,他輕車熟路的走向那個小酒館,只有那個叫老李的老頭和那小女孩才知道什麼叫做「清酒套餐」。
還好,小酒館還在,不知是那個街坊領居接過了鋪子,還是買酒,齊凌邁步踏進酒館,看了眼櫃枱,打量着酒館的佈置,一桌一椅,一杯一壺。
挑了張桌子坐下,正是下午時分,店裏倒是沒有幾個客人,酒店掌柜的也成了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胖子。
齊凌睹物怔怔出神,不自覺的開口道:「來個清酒套...」
「恩,一壺清酒,一盤花生米,半斤牛肉!」
很快,中年老闆便將酒菜端了上來,齊凌一手執壺,一手握杯,仰脖三杯酒下肚。
他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只是這清酒,這清酒套餐。
是那個味道,但不是那個味道!
這一次,齊凌不知不覺中,也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