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神君大怒:「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我先弄死了你,看葉向天能不能護得了你!」惡念一生,也顧不得忌憚葉向天,腦後一團光華升起,定魂鏡明灼灼一道精光射出,勢要將凌沖這小鬼一把煉死,才能消心頭之恨。
凌沖仗着背後有一位「大師兄」,扯虎皮做大旗,一通嘴炮,引得大幽神君暴跳如雷,不顧一切要殺自己,也是大驚失色,只來得及扯着嗓子大喊一句:「大師兄救命!」便被精光定住,直覺魂魄昏暗,剛要沉沉睡去,耳邊又是一聲劍鳴,不過這一次卻是激越雄邁,滿是怒意。
大幽神君一聲慘叫,被那劍光一把劈在定魂鏡上,鏡面一下多了三道裂痕,此鏡是他性命交修,賴以成道之寶,連番被傷,着實大傷元氣,一聲厲嘯,又是奪路而逃。臨走叫道:「葉向天,你欺人太甚!七日之後,月圓之夜,我在靈江江眼尋你論個生死!」葉向天淡淡聲音傳來:「聒噪!」劍光再起,大幽神君身化黑風,一溜煙跑了。雪娘子尖叫一聲,也自化為一股香風無蹤。
凌沖不料場面結束的這麼快,還茫然站立,那劍光飛舞了一團,忽然在他額頭輕輕一點,跟着直飛出去,再無蹤跡。過的良久,樓下掌柜和夥計才敢探頭出來,一見樓上滿目瘡痍,不由相對無語,見凌沖兀自站着,痴傻了一般,更是驚慌無地,剛要撲上來瞧瞧,凌沖忽然一聲長笑:「原來如此!」
原來那太玄劍派大師兄葉向天臨走之時,以劍光渡過一道心神識念入到他腦海中。凌沖細細琢磨,發覺居然便是自己所練的太玄劍經,且是一部完整傳承,共有三十六招劍法,號為太玄三十六劍,在這篇法訣末尾寫着「太玄劍派入門劍法」八個大字。
凌沖微微苦笑:「王叔一輩子也只學會了五招,我機緣巧合,內功大進,每日勤修不輟,才將將練到八成火候,誰知在人家卻只是入門的劍法。」隨即又是大為欣喜:「這套太玄劍如此玄妙,卻還只是入門級數,我若能拜入門中,修行上乘功法,豈非長生可期?只是那位葉師兄言語之中已然承認我為太玄弟子,卻又為何不與我多言?」
這個想法只在腦中一過便即忘卻,接着便興致勃勃的參悟起太玄三十六劍來。凌衝着實是劍道之中的天才,小小年紀已將太玄殘譜修煉的七八分火候,一得到太玄劍真傳,立刻忍耐不住。他從六歲習劍練功,每日所思所想便是殘譜上的一十三招劍法,可謂已是熟極而流,一旦與之後的二十三招劍法加以參照,立時融會貫通。
在掌柜與小二驚恐之極的眼神中,凌沖周身忽然放射出層層劍氣,雖是無形無質,卻偏偏似能切割萬物,原本已是狼藉的桌椅板凳,被這劍氣來回衝突,嗤嗤聲響之中,終於化為了一堆堆的木屑木花,再也拼湊不起來。凌沖也自緩緩凌空浮起,小小的身子這一刻竟似有萬丈雄偉,在劍氣映襯之下,更顯得威儀萬端。
此時在他體內,原本已是充沛之極的太玄真氣依照太玄三十六劍之中內功心法運轉,在周身經脈之中洶湧澎湃,往來衝突。原本這門真氣因為法門殘缺,比之江湖上其餘門派秘傳的內功也不過就是多了幾分凌厲之意,但按照完整的法門在經脈中運轉開來,便如脫韁野馬,收攝不住。
太玄真氣本是輔佐太玄劍法而生,因此綿密之中更有十分的凌厲,在經脈中衝突宣洩,着實令凌沖十分難受,雖沒到生不如死的境地,卻也十分受罪。好在他雖然身處膏粱,卻並非紈絝,自有一顆通靈劍心,堅韌非常,咬牙挺住。太玄真氣在任督二脈肆意奔騰了片刻,似乎不滿疆場的逼仄,忽然一分數股,往全身各處經脈之中涌去。
凌沖早就試圖以真氣打通全身經脈,但唯恐一個不慎走火入魔,平常都是以水磨功夫慢慢用勁。但改良後的太玄真氣卻如見了美女的色狼,強闖蠻幹,絲毫不顧後果。太玄真氣偏屬庚金之性,凌厲霸道,每一處穴道都是以蠻力強沖打開。
凌沖滿頭大汗,強忍經脈撕裂般的苦楚,眼睜睜看着太玄真氣將全身奇經八脈盡數沖開,隨着最後一處穴道被攻破,雄渾真氣自丹田而起,經任督匯入雙手雙腿,再逆反而回,匯入丹田之中,如此成就一個大周天循環。
凌沖忽然一聲長嘯,手中血靈劍被太玄真氣灌注,不情不願的聽他使喚。從太玄入門劍法第一招「一元復始」、第二招「兩儀歸位」、第三招「三才既定」,直到第三十六招「天罡化虹」,整整三十六招劍法一路暢行無阻,次第施展,復又化為兩儀混元之勢。周身真氣也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舉手投足之間血靈劍發出嗚嗚呼嘯,聲勢猛惡驚人。
凌沖施展一遍太玄劍法,體內真氣仍舊奔騰潮湧,氣機感應,不得不再度施展一遍。如此也不知施展了多少次,直到這門劍法已然烙印在他心中,嵌入他每一絲筋肉中,不假思索便能信手拈來,太玄真氣才緩緩平息。他長出一口氣,赫然發覺整座二樓幾乎成了廢墟,眼前所見儘是空蕩蕩的一片。
掌柜和小兒一連見鬼的表情縮在牆角,兩人頭靠着頭,一臉呆滯的表情,幾乎是嚇傻了。凌沖也不知說什麼好,掏出剩下的一千兩銀票,輕輕一甩,一頁薄紙便如被威風吹着,緩緩飄去,落在二人腳下,隨機跳窗而去。
良久,掌柜的才清醒過來,顫聲問小二:「我剛才是不是眼花了?那是凌家二少爺嗎?怎麼、怎麼劍法就跟鬼神一樣?這豈不是成了劍仙了嗎?」小二上下牙也在打顫:「掌柜的,今天來吃飯的這些,只怕都是有法力的仙人吧!」
凌沖衝出酒樓,興高采烈小跑回家,每一邁步便有一丈之遠,周身真氣欲輕則輕,欲重則重,收放由心,自如非常,實是說不出的歡喜。回到凌府不久,王朝便來尋他,劈頭便道:「少爺,你又跑到哪裏去了。那妖僧只怕還沒走遠,你撞上他怎麼辦?」
凌沖將手中血靈劍虛虛一劈,笑道:「如今本少爺可不怕他那一手法術了,任他如何施為,我只一劍劈去,管叫他登時了賬!」他練成太玄劍法,真氣大成,信心爆棚,要是三嗔和尚此時出現,真敢提着劍嗷嗷上去砍他幾下。
王朝只當他吹牛,皺眉道:「以我之見,這幾****還是乖乖在家呆着,哪裏也不要走,量那妖僧也不敢在金陵城中鬧事,躲得些時日,將他耗走也就罷了。」凌沖兀自還有憤憤之意,非要拿劍去砍那妖僧,王朝已拉着他去正廳中吃飯。